李鄴跳入灃水之中,剛沉到水底,觸腳是軟泥和水草,忽然一股強大的水流衝來,他頓時站不穩,在水下連翻了幾個跟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他開始在水下揮劍,但隻揮了幾下就支撐不住了,河底和井底完全不是一回事,井底是一個靜止的世界,他的身體非常穩定,而河流亂流激蕩,他身體穩定不住,不得不耗費大量體力去穩定身體。
李鄴隻揮了四下就不行了,腳一蹬衝上水面,還沒到水面便已氣竭,‘咕嘟!咕嘟!’連喝兩口河水。
他的頭衝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口氣。
“揮舞了幾下?”裴旻問道。
“四下!”
“不行!”裴旻厲聲喝道:“最少要六下!”
李鄴一頭又扎了下去,但還是和上次一樣,身形難以穩定,苦苦和急流抗爭,依舊隻揮了五下便支撐不住,被迫喝了一口水後衝出水面。
“笨蛋!”
裴旻忍不住怒吼道:“你怎麽抗爭得過億萬年的河流?”
一道閃電衝進了李鄴的大腦,他頓悟了。
李鄴第三次扎入了河底,這一次他不再與河水抗爭,任由水流衝擊著他,他在亂流中保持身形,不斷劈砍,一口氣劈出了二十下。
當他衝出水面大口呼吸時,才發現自己隨水漂流了一裡遠,裴旻已不在原地了,李鄴仰望夜空,漫天星鬥,天空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在烏雲中時隱時現。
圓月消失在薄雲之中,李鄴也同樣消失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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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亮,李鄴便在大街小巷中奔跑,他昨晚一口氣從灃水奔回家,竟然沒有絲毫疲憊,體力充沛之極。
僅僅睡了兩個時辰,他又起身了。
或許跑步也是一種練功。
李鄴迎著晨曦奔跑,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臉上和身上,他的身體染成了金色,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清晨的空氣。
李鄴越跑越快,從西南跑到東北,穿過了整個長安城,一口氣跑出了二十裡,終於抵達了寧王府。
李鄴奔至寧王府台階前,他彎著腰微微喘息,盡管有些疲憊,但他心中卻異常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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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球比賽雙方各由五人組成,分為截球手,傳球手和射球手,但比賽瞬息萬變,每個人擔當的角色又會隨時變化,不會有任何拘泥。
每支球隊有十名白球手,又允許有兩名外援,最多是十二名選手。
球場上,外援最大的區別是護身皮甲顏色,只有黑和白兩種,而寧王府馬球隊的球服是藍色。
訓練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磨合彼此間的配合,通過無數次訓練比賽,使各個球員都達到默契的程度。
寧王馬球隊成立快三十年了,球員換了無數茬,這一屆球員彼此已經配合了三年,但成績都不太好,每次都在第一輪被淘汰,從未進入複賽,更沒有進入過攻擂資格賽。
這一次李琳引進了李鄴這個天才球手,他的目標是進入複賽前十,也就是小組賽出線。
馬球聯賽和現代足球世界有相似之處,比如都有小組賽,每個小組的積分前兩名進入複賽,也就是十強賽,然後再彼此淘汰進入五強賽,五強賽又叫做攻擂資格賽。
最後的勝者獲得攻擂資格,這裡就是和現代足球的不同之處了。
擂主是去年的聯賽魁首,它不參加比賽,一直就在旁邊觀戰,等待過五關斬六將殺出來的最後勝者向它挑戰。
李鄴雖然個人文賽打得極為漂亮,但進入團體武賽卻未必能發揮出水平。
整個寧王馬球手他隻認識一個候補球員戚勇,但戚勇就像不認識他一樣,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飛鯊當心!”遠處隊正九頭鳥大喊。
眾人正在訓練比賽,對手的截球手三角蛇揮杆向李鄴狠狠打來,對方打的或許是球,但球和李鄴在一條線上,李鄴如果不躲,這一杆必然打中他。
這一杆打得極狠,帶起了風聲,三角蛇眼中透出一絲冷意。
李鄴怎麽可能讓他得逞,微微一側身,球杆從他身邊擦過,‘啪!’球也被打飛了出去。
“笨蛋,你是怎麽做的,球被他打飛了!”
幾名同伴對李鄴怒目而視,兩名對手陰陽怪氣道:“這就是一場五百貫的名家馬球手,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你們在說什麽廢話!”
場上隊正九頭鳥奔過來對幾名球員吼道:“有本事也去打百步線,沒那個本事就統統給我閉嘴!”
眾球員都悻悻掉頭走了,九頭鳥對李鄴笑道:“這些都是粗人,說話跟放屁一樣,別放在心上!”
“多謝隊正!”
剛才三角蛇揮杆抽打自己時,那凶狠的眼神李鄴看得清楚,這可不是‘粗人’兩個字能解釋。
這時,領隊高練在場邊大喊:“飛鯊請過來一下!”
李鄴催馬向場邊奔去,他翻身下馬,走上前道:“領隊有什麽事?”
高練歎口氣問道:“你是第一次參加職業球賽?”
“是!”
“難怪你不知道,剛才那種情況比賽時會常常發生,但又符合規則,規則允許合理爭鬥。”
李鄴平靜道:“馬球的規則我都知道!”
“書面上的規則是一回事,但實際比賽時的規則是另一回事,恐怕你並不懂‘合理’二字的含義。”
李鄴躬身道:“領隊請說,我願聞其詳!”
高練語重心長道:“比賽時的爭球打鬥就叫合理, 這是規則允許,甚至鼓勵的,馬球比賽本來就是騎兵之戰,所以才叫武賽,兩人爭球,馬上激戰才是關鍵,把對方打下馬,或者對方示弱退下,那時伱才不慌不忙射球。
只有一種情況是違規的,對方若手中無球,你就不能挑釁對方,對方在你出擊之前把球傳走,你要立即停止動手,在雙方無球情況下發生激鬥,挑事一方要被罰球。”
這時,隊正九頭鳥也上前補充道:“事實上沒有人願意和對方激鬥,大家都在高速奔跑中傳球,球一到自己手上,就要立刻傳走,不給對方出手的機會,往往只有一種情況會發生激鬥,兩人同時追球之時,還有一種情況是戰術陷阱,對方就是要打你下馬,故意把球留在手上,這個時候就要特別當心了。”
“多謝領隊和隊正指點,其實我只是想說,比賽時應該有足夠的防護吧!”
“當然,正式比賽時,大家的盔甲都很堅固,尤其脖子和頭部,那是防范重點,你要習慣於穿上盔甲比賽。”
“現在雖然是訓練,但也是比賽,我們都沒有穿防護盔甲,被打傷怎麽辦?”
“怎麽可能?”
高練心中有些不悅道:“這只是訓練比賽,大家下手自然會有分寸!”
“可如果有人看不慣我一場拿五百貫,不小心把握不住分寸呢?”李鄴冷冷回應道。
高練臉色一變,他忽然明白李鄴的意思了。
他立刻對九頭鳥道:“讓所有人都穿上正式盔甲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