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眾人便起身了,早有侍女丫鬟給他們燒了水,做好早飯,他們匆匆洗漱一番,吃了早飯,便準備出發了。
從今天開始,他們將自由行獵三天,一方面是熟悉地形,另一方面是讓大家先練練手。
當然,自由行獵也是一種比賽,如果能獵到大型獵物,天子會有額外獎勵,同時也計入比賽總分。
武亭川前人喊馬嘶,一群群獵犬在前面咆哮飛奔,一隊隊獵手騎馬過了小河,從武亭川向西,數十裡都是莽莽森林,低緩的丘陵起伏,森林內生活著各種各樣動物,非常適合打獵,但也暗藏危險。
李鄴這一隊有七八人,程昌胤參加過三次春狩和兩次秋獵,經驗豐富,加上他年紀最長,所以他為隊正。
然後是李鄴,還有三個程家子弟,程昌締、程昌輝、程昌曜。
這三人年紀和李鄴差不多,但明顯比較生澀,不過個個身穿武士服,精神抖擻,手執弓箭,腰配寶劍。
另外還有五隻獵犬和幾名家丁,程小嬌也想跟隨,被她母親攔住了。
“賢弟,這個送給你!”
程昌胤將一把鋒利的匕首送給李鄴,“插在皮靴裡,很實用!”
“多謝了!”李鄴正好缺一把匕首。
“我們出發!”
程昌胤一揮手,五人催馬向森林中奔去.......
森林內樹木茂盛,地上灌木叢生,光線陰暗,很安靜,只有他們馬蹄踩踏在樹葉上的沙沙聲。
幾百支行獵隊伍進入森林,動物們都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
“阿鄴,你覺得我們應該向那個方向走?”程昌胤問道。
李鄴想了想道:“西北方向是丘陵,那邊機會應該多了一點!”
一行人當即折道向西北方向而去,一路運氣不錯,一連捕到十幾隻獵物,幾乎都是野兔和山雞。
李鄴張弓搭箭,一箭向數十步外的一棵大樹樹梢射去,箭速快得驚人,一隻肥壯的山雞剛剛振翅飛起,‘噗!’箭矢一箭射穿了山雞的胸脯,山雞從樹上落下。
“好箭法!”眾人齊聲喝彩,射中靜止的山雞不難,但射中飛起來的山雞卻極難,必須事先推斷山雞飛行軌跡和起飛時機,差一點都不行。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獵犬的狂吠聲,一名家丁大喊,“野兔跑來了!”
眾人回頭,只見一隻體格碩壯的野兔被獵犬追趕,閃電般奔來過來,眾人紛紛追趕,李鄴也縱馬疾奔,在奔跑中張弓搭箭,目光緊緊盯著野兔的每一個動作,野兔的奔跑就仿佛無數條水流的組合,在細微中能預見它的變化。
眼看野兔要奔進一叢灌木,李鄴忽然心中一動,箭頭略偏一點,向另一個方向射去。
眾人都笑著搖搖頭,不料那支野兔忽然一個折轉,向另一邊跳去,‘噗!’正好被李鄴一箭射中,一頭栽倒在地,幾隻獵犬衝上去將它撲倒。
“好!”眾人瞪大了眼睛,紛紛豎起大拇指。
程昌胤上前驚訝問道:“賢弟預判很厲害啊!怎麽知道它會折轉?”
李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預感,它不會鑽灌木!”
為首家丁笑道:“李公子說得對,野兔就算鑽灌木,躲得了獵犬,也躲不了人,它肯定要折轉奔跑,我們都是事後才反應過來,李公子卻能在一瞬間醒悟,這個要麽是十幾年經驗積累,要麽就是天賦!”
李鄴笑而不語,他哪有十幾年經驗,
也沒有這樣的天賦,而是水中練劍給他帶來的領悟,從細微處見真章。 別人只看到野兔疾速奔跑,他看到的卻是野兔四肢的起伏收縮,看到了野兔脖子扭動的細微動作,那就是野兔要轉身的前兆。
當然,他的目力和感知能力都要遠遠超過常人才能做到。
........
眾人繼續向西北前行,已經進入丘陵地區,地形開始變得複雜起來,眾人更加小心,他們臨行時獲知,這一帶有大型猛獸出現。
李鄴忽然一舉手,眾人紛紛勒住了馬
“阿鄴,聽到什麽了?”
李鄴凝神聽了片刻,小聲道:“附近樹上有動靜!”
眾人紛紛向樹上望去,四周都是松樹,沒有聽到半點動靜,李鄴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在降臨。
幾匹戰馬也開始不安躁動起來,“我看見了!”程昌胤一指樹端,一隻山雞撲騰騰飛起,眾人興奮大喊,一起張弓射去。
“不對,在你身後!”
強烈的危機感使李鄴一回頭,只見一隻金錢豹出現在程昌胤身後大石上,冷酷的目光盯著程昌胤的後背。
李鄴反應快得無以倫比,張弓便是一箭射出,金錢豹一甩頭,但李鄴微微故意射偏一點點,這一箭正中金錢豹脖頸。
金錢豹被激怒了,大吼一聲,縱身一躍而起,撲向程昌胤的後背。
所有事情都發生在兔起鶻落之間,程昌胤也反應過來,想甩蹬離鞍,但還是來不及了,眼看金錢豹將撲住程昌胤,只見一個黑影從旁邊撲來,將金錢豹撞翻落地。
黑影正是李鄴,千鈞一發之際,他扔掉了弓箭,一躍撲向金錢豹,金錢豹被撲倒,大吼一聲,一巴掌拍向李鄴的臉。
李鄴閃開致命一拍,手中匕首狠狠刺進了金錢豹的下頜,一直沒至手柄,與此同時,金錢豹的尾巴也狠狠抽在李鄴後背上,將他抽翻了一個跟鬥。
這時,其他程家子弟都反應過來,紛紛拉弓射向金錢豹,金錢豹被匕首刺穿頭部,已是它的致命傷,它無力躲閃,連中數箭,站起身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便一頭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眾人紛紛圍攏上來,程昌胤扶起李鄴,急問道:“阿鄴,你怎麽樣?”
李鄴被豹尾一鞭抽得氣血翻騰,一時動彈不得,要是換其他人,這一鞭早就被抽得脊骨粉碎,但李鄴從出身三個月就被他母親裴三娘放在藥水裡泡浴,一直泡到七歲,練就了一身銅筋鐵骨,豹尾力道再狠也傷不了他。
他擺擺手,“我沒事,歇會兒就好了!”
這時,三名程家子弟抱起死去的金錢豹歡呼起來。
程昌胤有經驗,他喝道:“豹子一般不會主動襲擊人,這應該是頭母豹子,你們去周圍找找,說不定能找到小豹子。”
三人連忙放下豹子,去四周尋找。
不多時,程昌締喊了起來,他有發現了。
李鄴也漸漸恢復,站起身,一瘸一拐走上前,只見程家三兄弟抱著兩隻小花豹走過來,很小,都還沒有斷奶。
李鄴歎息一聲,自己把它倆的母親打死了,造孽啊!
程昌胤回頭對李鄴道:“阿鄴,豹子是你乾掉的,伱來決定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金錢豹是死在李鄴刺穿它頭部的那一刀,和別人射箭無關。
李鄴苦笑一聲,“先把它們帶回去吧!”
程昌胤和李鄴有專門的皮袋,便將小豹子裝進皮袋內,背在身後,花豹放在一匹馱馬身上,眾人調轉馬頭返回營地。
距離營地還有幾裡,前面來了一隊獵手,清一色的女侍衛,為首兩名女將都穿著盔甲,手持弓箭,頗為英姿颯爽。
李鄴一眼認出其中一人,帶著面具,正是朱雀,不過她旁邊的女子才是主角,長得眉眼精致,十分貴氣。
程昌胤是宮廷侍衛,雖然在宮中才一年,但他卻認識為首女子,連忙上前見禮,“卑職程昌胤,參見廣寧公主!”
廣寧公主看見程昌胤,俏目一亮,注視著程昌胤笑吟吟道:“我讓人去找你,想讓你陪我一起狩獵,他們說你已經走了,讓人家好失望!”
幾名程家子弟都紛紛扭過頭暗笑,李鄴也感歎唐女奔放,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他原本也想上前見禮,現在發現沒必要了。
程昌胤著實尷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忽然,廣寧公主驚喜喊道:“好可愛的小豹子!”
原來程昌胤後背皮袋中的小奶豹嫌氣悶,鑽了出來,站在程昌胤的肩膀上,歪著頭打量廣寧公主,廣寧公主的心一下子被小奶豹萌化了,“我要,快把它給我!”
程昌胤連忙將小豹子遞給她,廣寧公主把小豹子抱在懷中,喜愛之極。
“花豹是你獵的?”
朱雀來到李鄴身邊,低眉順眼地詢問,目光卻偷偷瞥向李鄴背後的皮袋,皮袋動了一下,朱雀的美眸頓時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