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張逸甚至來不及去思考,身子猛地撲向前方,同時雙腿往後踹上去。
這是個很狼狽的姿勢,甚至有點滑稽可笑。
血影似乎沒想到張逸會突然躲在自己的偷襲,猝不及防下還被張逸踹上了一腳。
血影眼見偷襲沒有成功,卻也沒有和張逸糾纏,立刻轉身往外跑。
“想走!你走得了麽?”
張逸從地上爬起來,心裡也火了,爬起來跟著追上去。
【掌心雷】被他扣在手心,只等兩人下一次靠近就讓對方體會一下這掌心雷的威力。
“喀喀喀……”
對方跑的速度並不快,但對於地形非常地熟悉,幾次張逸快要追到的時候,對方突然調轉方向一個閃身衝進身旁的房間。
等張逸追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從另一側的窗戶直接跳了出去。
幾次反覆,饒是張逸體力再好也開始漸漸有點吃不消了。
眼見追不上,張逸卻是突然放緩了腳步。
我不追了,你跑吧。
他停下身子,轉身折返回去。
血影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瞧,發現張逸竟然折返了回去,身體顫動了幾下,旋即轉過身掄起錘頭朝著張逸衝過來。
“果然,那間辦公室裡有東西。”
張逸轉過身,側身躲開襲來的錘頭,抬起手掌抓向血影的手臂。
手掌觸碰下,張逸發現對方身上原來是包裹著一層牛皮紙。
透過牛皮紙能夠清晰感受到下面堅韌的手臂。
顯然,對方是個活人,身上的牛皮紙不過是用來糊弄人的。
“掌心雷!”
不等對方反應,張逸另一隻手已經拍向對方的胸口。
“滋滋滋……”
一縷耀眼的電光在掌心爆閃出來。
張逸感覺手心一陣酥麻,隨後“啪”的一聲炸響,面前的血影直接被擊飛出去。
絲絲電光將身上的牛皮紙撕裂,露出下面的真容,竟然是一位老人。
“咣!!”
老人重重摔倒在地上,胸前的衣服上還冒著青煙,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會死了吧?
看著倒在地上的老人,張逸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襲擊他們的凶手,竟是一個老人。
他走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確定老人只是被打昏了過去之後,不由長吐一口氣。
還好,沒直接打死。
雖然是對方先襲擊他,自己是被迫正當防衛,可沾上了人命的事情,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
不過即便重新再選一次,結果也是一樣。
如果自己手上有一把槍,面對傷害自己的人,無論是人是鬼,張逸都會毫不留情地打空彈夾裡最後一顆子彈。
然而就在這時,張逸突然扭頭,看著身後的走廊。
“沙沙沙……”
空蕩蕩的廠房裡安靜得可怕,但仔細聽,窸窣的聲音越來越大。
聲音越來越近,張逸悄悄後撤,將身子藏在死角,同時喚出帳冊,將【變化符】貼在身上,同時取出另一張掌心雷。
屏住呼吸,眯著眼往走廊裡瞧,就像是等待著獵物上鉤的老獵人一樣。
“砰!!”
濃重的屍臭味撲鼻而來,一條血淋淋的手臂一把將側面辦公室的大門推開。
巨大的力量,更是直接把房門給砸在地上。
看著倒在地上的房門,張逸不禁想到了保安室的大門似乎也是被這樣砸在地面上。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滿是鮮血的人形輪廓直奔著這邊衝過來。
當看到地上躺著的老人,血人身體顫動,沒有五官的臉上滲出鮮紅的血水。
片刻,血人轉過頭,像是在尋找著張逸的蹤跡。
張逸就站在他的面前,即便血人沒有五官,也能從他顫抖的身體上感受到極大的憤怒。
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張逸的身影。
“啊啊!!”
血人發出滲人的怒吼聲,雙臂砸在走廊四周發出咚咚的撞擊聲。
一通發泄之後,血人試著伸出手臂把地上的老人攙扶起來。
就在血人彎下腰的時候,就站在血人面前的張逸動手了。
“滋滋~~”
一道雷光驟然在掌心爆閃出來,直拍向血人的胸口上。
“砰!”
銀色電弧在觸碰到血人的一瞬間,便是讓血人身體開始炸裂開。
正如戴茉莉說的那樣,雷電對陰魂鬼怪有著極大的傷害,地上的老人尚能扛過一記掌心雷,但血人卻是沒有這般幸運。
瞬間,大半身子在雷光下直接化作灰燼。
眼看著就要灰飛煙滅的時候,血人剩下一半的身體,突然伸出手抓在張逸的手腕上。
鮮紅色的血液像是一條毒蛇,刺溜一閃纏上張逸的手臂,朝著他脖子纏上來。
“走開!”
不等血光觸碰到自己的喉嚨,張逸冷哼一聲,激活身上的金剛符。
隨著符籙燃起,張逸感覺身上升起一陣暖流,下一刻猶如毒蛇的血液就被他身上閃起的金光給震飛出去。
金光將血液蒸發了大半,僅僅隻留下不過巴掌大小的一團,灑落在地上後,凝成一個巴掌大小的血人。
“啊啊啊!!”
它憤怒地揮動著手臂,再次繼續衝上來和張逸拚命,只是和它凶狠的氣勢相比,此刻嬌小的模樣竟然有點反差萌的視覺感。
張逸一腳將血人踢飛出去,拿出【精火符】在手上,準備先滅了這小東西再說。
“住手!”
黑暗中一聲呼喊聲。
張逸抬起頭,只見保安室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來人拄著拐。
白發斑斑,看上去歲數和地上的老人年紀似乎差不多的模樣。
張逸看到老人手上的拐杖,想起自己在辦公室裡看到的照片。
“你們是這個工廠的員工?”
老人招了招手,將僅剩下巴掌大小的血人召回手裡。
斜著頭看向張逸,上下打量在張逸的身上:“你不是都知道麽,何必裝作不知道。”
“知道什麽?我第一次來,這老頭掄著錘子就要敲我?還有這個家夥,之前想要砸死我們,我要知道,我早就不來了。”
老人楞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打量起張逸:“你們不是來抓我們的?”
“不對,你們進來的時候,那個女孩的身上有大學城的印記,你們是大學城那邊的人,別想騙我。”
大學城?
張逸想起昨晚,自己通過神龕,觀察到東邊那座廢棄的大學城。
那個布滿陰霾的校園,像是被深淵凝視的感覺,想起來就會感到很不舒服。
楊梅難道和那個地方有什麽關系麽?
“我和她不熟,也不是什麽大學城的人,我們這些人進來,僅僅只是聽說這裡鬧鬼,來這裡探險做直播,是你們搞錯了。”
“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們麽?”張逸晃了晃手上的精火符。
老人沉默了,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兄弟。
“我屬於正當防衛,您看他躺下後,我可沒再繼續出手,倒是我那位朋友是死是活,您給句話啊?”
“哼!”
老人冷哼了一聲:“放心吧,他就在裡面好好的。”
“那你把他放了,我們走?”
“不行!”
老人很果斷拒絕了張逸:“那個女孩的事情不說清楚,誰都不能……”
“喂……110麽……”
“保安室桌子下面有一暗門,通到廠房外面的空地,你朋友就在左手邊的垃圾桶裡,好好的。”
老人滿臉幽怨地盯著張逸:“你是誰家的後生,你家大人沒教你道上的規矩?江湖事,江湖了,你報警算什麽事呢。”
“誰讓我爹死得早呢。”張逸放下手機。
“哼,看出來了,你可真是個不幸的孩子。”
老人開口諷刺道。
只是張逸對此倒是一點都不在乎,反而笑盈盈道:
“齊老爺子,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吧,我不認路,找不到人,到時候還要報警。”
“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照片後面寫著呢,您拄著拐最好認,這位老爺子肯定也是照片裡的一位吧。”
齊逢春一咧嘴,隻覺得這小子難纏得很。
“走吧,從左邊樓梯下去比較近一點。”
齊逢春點了點頭,把血人放在地上的老人身旁,拍了拍老頭的肩膀:“老梁,沒問題吧,等我回來啊。”
老人沒有動靜,不過張逸卻看到老頭輕微地眨了眨眼皮。
這老家夥是吃鋼鐵長大的麽?身體素質這麽好麽?都這樣了,還有意識?
張逸心裡立刻警覺起來。
如果再拖延一會,誰知道地上這個老家夥會不會緩過勁,突然爬起來給自己一錘頭。
“噔噔……”
兩人踩著樓梯走下樓。
“齊老爺子,那個血人是怎麽回事??”
張逸和齊逢春肩並肩地往前走,兩人始終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操作機器,至少需要兩個人在場。”
齊逢春看著廠房裡已經生鏽的印刷機:“那天晚上值夜班,我感冒了,老呂擔心我出事,就讓我躲在保安室裡睡一會,結果他就被卷進了機器裡……”
齊逢春提了下鼻子。
廠子倒了,工作丟了,兄弟走了,天塌了。
每每想起那天晚上,他都會被噩夢驚醒過來。
這樣沒堅持多久,他就病倒了。
後來一位江湖郎中找到了自己,傳了自己一個法子,養鬼。
齊逢春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就守在了這裡,試著把老呂供養起來。
沒想到竟然還成功了。
後來,另外兩個兄弟,也加入了進來,幫著他一起守在印刷廠裡面。
他們怕,怕印刷廠拆遷了,老呂就成了孤魂野鬼。
所以偶爾會傳出一些鬧鬼的傳聞,也都是他們做的。
剛才被張逸打在地上的,是楊棟梁。
至於馮國彬,在兩年前就病逝了。
他們把馮國彬埋在了家屬樓的後面,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樓。
“這麽簡單?”
張逸看向齊逢春:“那你剛才說的大學城又是怎麽回事?”
“這事,你最好別摻和,裡面的水很深,指不定會要你的命!”
齊逢春話音深沉,這是警告,也是勸告。
“您都說到一半了。”
張逸從口袋裡摸索出香煙,抽出來遞給齊逢春:“我好奇心重,要是不說清楚,指不定下次還要來煩你。”
齊逢春接過香煙,也不繼續往前走了,看著遠處鬼樓的方向。
只見鬼樓那邊,似乎一陣雞飛狗跳好是熱鬧。
張逸不知道那邊是怎麽回事,但他看得出來,那棟樓的陰氣很大,恐怕絕不會是一隻兩隻鬼在裡面那麽簡單。
“喀!”
齊逢春點燃火,把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口。
“二十多年前,L市來了個怪人,這個人手段詭異邪乎得很,許多遊魂野鬼被他抓去後就不知所蹤。
後來沒多久L市就變了。
許多遊魂野鬼,常常會突然消失不見。
過了一段時間再出現的時候,這些平時性情溫順的遊魂野鬼,竟是變成了惡鬼。
甚至成為那怪人的奴仆。 ”
齊逢春把煙放在嘴邊狠狠抽上一口,當時他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沒把這件事當回事。
可後來,這個怪人就搞出了不少么蛾子。
那郊外廢棄的大學城,就是那個怪人搞的。
尤其是這幾年,那大學城裡的東西,越來越活躍。
甚至會有惡鬼從裡面出來,肆意抓走那些遊魂野鬼。
“最近這兩年,那邊出現了幾宗人口失蹤案,我懷疑就是被卷進了那座大學城裡面。”
張逸站在一旁聽著,越聽越不對勁。
這劇本怎麽有點耳熟呢??
他回頭看向齊逢春:“這個怪人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
齊逢春把手上的煙蒂丟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腳。
“沒見過,這人很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相貌。
但可以肯定,這家夥一定是個瘋子,他喜歡把自己扮作各行各業的神。”
張逸眉頭揚起:“例如……戲班的喜神?”
“嗯,好像是有這一說,聽說老城後街那一塊,有個戲園子就是他開的。”
齊逢春說完,斜眼看向張逸。
“怎麽,你臉色這麽難看?”
張逸定了定神,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放在嘴邊。可不等他拿起火機,就又把香煙攥在手裡,捏得粉碎。
“老爺子!”
“嗯?”
“我覺得你說得對。”
“什麽說得對?”
張逸把手上捏碎的香煙丟在地上,長吐出一口氣:“我真是個不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