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汝稷不等李煜唐回答,又接著說道:
看啊!這個愚昧的王朝教與了你們什麽!你們已經奴化了,奴化得不會去思考什麽是正義,什麽是罪惡。
這個王朝已經變了、變得充滿了腐朽的味道,但時代卻在更迭、在進步,這個時代需要更適合這個時代的人登上舞台。
而你的劍可斬斷這陳舊王朝天道氣運、規則、宿命。
所以,我便來借你劍,破開這天道氣運,重鑄這天道規則與宿命,讓天下人趁這天道崩塌之時,皆能闊步的向前而走,
走出自己的大道!
走出自己的人生!
走出自己的迷茫!
走出自己的宿命!”
聽著釋汝稷的這一番“扭曲的言論”,李煜唐內心卻沒半點漣漪,甚至覺得有點可笑。因為,他最敬愛的“劍奴爺爺”曾從小對他教誨道:
“我們所在的每一寸土地與這個和平的王朝,是我們的先輩用他們的血與肉鋪出來的,是他們賭上了一切為我們換來的,我們理應愛我們這個民族,愛我們這個王朝。”
他從小都活在這麽一個世界中,活在身邊都所有人都在為了王朝的榮耀而感到自豪,出生在這麽一個富強、和諧的國家。如此一個王朝,他感覺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也在所不惜。
而釋汝稷的這一番言論,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在他聽來,這些言論簡直就是邪惡至極、離經叛道,簡直就是對先輩付出地努力的侮辱和踐踏。
李煜唐直接正義凌然地張口罵道:“死禿驢,你這簡直就是扭曲是非、顛倒黑白、妖言惑眾。
一件事,無論其終究目的是為否正義,在做出不正義之舉的那一刻,便已經是錯的了。無論多麽崇高的理想,只要開始忽視生命與踐踏理想,那麽,不管其目的是多麽崇高、多麽的正義,他都是一片虛妄。
你難道忘了,你們此刻所不滿的這個王朝,是誰當初用血肉鑄起了長城,保我熵朝河山,是誰用自己的性命,來換我熵朝河山的舉國安寧,不受外敵的踐踏、侵虐、與侮辱?
是先輩、是那些把自己血肉之軀獻給熵朝的先輩,是他們用凡人之軀,做出了比肩仙聖之事。
所以,這樣一個王朝,難道不值得我們去守護嗎?
如果,你覺得這個王朝不好,為什麽不去重新建設他呢?建設成你理想的樣子,而不是離它而去。”
釋汝稷只是冷笑道:
“你沒受過別人之苦,有何資格勸別人繼續這份苦??你不是來自底層,根本不知道此刻底層百姓的水深火熱,根本不知道此刻底層百姓有多痛苦。
也許,正如你所說,你口中的先輩並不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他們是一群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學、為萬世開太平的人。
但是,他們卻早已經死去,而殘留到現在的只剩下這變味了的、滿目瘡痍、腐朽不堪、充滿銅臭味的王朝。
更甚至,你口中的捍衛河山,在上位者眼中,不過是他們用來鞏固王朝、權利的政治工具罷了。
幾朝爭鬥事,終為門戶計。
你守護的、所謂的王朝,也不過是一群開始以天下為公、而後滿腹私計的強者對抗另一群開始以天下為公、滿腹私計自私的強者,衍生出來的統治階級集權產物。
你們愛的是這片土地、這片文化、這段源遠流長的歷史,而不是創建並統領這片土地的王朝。
他們曲解你們的理解,
把你們所愛的文化、歷史與他們所創建王朝相捆綁,來讓你們以為你們所愛的是他們建立的王朝。 來調動你們對這片土地熱情與忠誠,去為他們的王朝犧牲與奉獻。
這樣一個滿腹私計的王朝,你還要去守護它嗎?去愛他嗎?”
李煜唐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拄著劍艱難的強撐起身子,面向釋汝稷。他用著無懼任何危險的眼神,看著這群金戈鐵馬的兵士與釋汝稷,朗聲道:
“我自己能看得到、聽得到、感受得到,不需要誰來告訴我、勸導我、教育我。真相?真相誰都看得清楚,但認清楚生活真相之後又如何?就選擇出賣自己的王朝?出賣自己的信仰?
要是所有人都這麽想?那便是一種痛苦。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知若命。認清楚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這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
人若沒有了自己的王朝與信仰,就等於沒有了靈魂。我熱愛我的王朝與我的信仰,為了我從小生活著的、熱愛著的王朝與我的信仰,即使明知我只是王朝的一顆棋子、即使他滿目瘡痍,我也會守護我的王朝、我的信仰,直到犧牲的那一刻。
想要“嗣響”就放馬過來吧!除非我死,不然嗣響決不可能落入爾等手中。”
釋汝稷此刻隻覺得李煜唐甚是好笑, 不交又如何?你死後我依然可以拿的到。犧牲又如何?要知道,人死便可就一無所有了。若乾年後,還有多少人記得你?記得你的犧牲?記得你那些虛無的榮耀?記得你的信仰?他沒有繼續辯下去。因為他知道,當人已經被灌輸了他們所認為的正確思想時,是聽不進別人的思想的,也包括他自己。
釋汝稷只是冷哼一聲,
“除非你死?”
“真是冥頑不靈,那你便死好了!”
“殺……”。
隨著釋汝稷的話音落,身後接到命令的數千金戈鐵馬的兵士,瞬間就如同洪水猛獸般,朝李煜唐方向湧了過去。
馬群健壯且寬大的馬蹄,踐踏於斷崖的地面之上,將斷崖踏得如同地震般顫動。讓人感覺這斷崖已搖搖欲墜,稍不注意便會徹底垮掉;掉入這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之下。
飛馳而來兵士速度之快,頃刻間便隻離李煜唐幾丈之遠,只需再過片刻兵士的刀劍便可斬於其身,將其置於死地。
李煜唐看著眼前這如同浪潮般襲來的兵士,雖身負重傷,可依舊面無懼色。他只是看著此刻倚靠著的古劍“嗣響”,苦澀的喃喃道:“嗣響啊!嗣響!他們皆言你乃天下排名第一的瑞器,可斬天道運勢、宿命、氣運,是沾我老祖李太歌氣運大道之物。”
“可為何在我手裡卻隻如同一把廢鐵一般毫無用處呢?還害得我身處險境。難道是我天賦太差,不能讓你認主?罷了!罷了!反正已經死到臨頭了,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