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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歸途》第10章
  入夜,房間裡沒有開燈,夏風像一隻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眼睛微睜,看向窗外,那是他一種思考的方式。這件案子,難在取證。八年前到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何況這件案子在當時就一定極為隱蔽,甚至當時的公安機關都沒有掌握。而且就算最終摸清了來龍去脈對方也可能來一個死不認帳,而推測並不能成為定案的證據。

  此刻韓燕的重要性在此刻漸漸凸顯了出來,作為陸心源的妻子,二人朝夕相處,對方的任何一點變化都不會在另一半面前完全隱藏起來,說不定她掌握了一些關鍵的信息。

  趁著陸心源的上班時間,夏風一個人來到了韓燕的家,根據金幗平日的觀察,此時她應該剛剛送完孩子上學回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扣響房門,屋內傳來輕輕地趿著拖鞋的聲音,夏風端正的站在門口,掏出警官證朝著貓眼放在胸前。隨著房門緩緩的打開,夏風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女人,眼神交匯的瞬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像是在他鄉異地遇到了同類。

  “你好,我叫夏風,是一名警察。”夏風沒有握手,而是站在她的身前。夏風高一些,微微低頭盯著韓燕。

  “哦!你來有什麽事嗎?”韓燕也沒有讓座,兩個人就站在門口。

  夏風十分自然的說:“當然有,我是來調查八年前的案子的。”

  誠如所料,這一次提到八年前案子的時候對方完全沒與上次金幗來做筆錄時引起的那種慌張。夏風沒等對方禮讓,自己向屋內走去,指了指沙發,說:“可以嗎?”

  “哦!當然可以了,你坐。”韓燕慌張的回應,悄悄的向下拉了拉衣袖。

  這樣的小動作沒有逃過夏風的目光,從她打開門的時候,夏風就已經注意到了手腕上的淤青,而且也看得出,右眼眶有淤血剛剛恢復的痕跡。

  夏風坐在沙發中間,韓燕端坐在一旁的貴妃位上。二人都沒有說話,屋裡安靜了下來,顯得有些尷尬。

  “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乾些什麽?”夏風環顧四周,房間裡連電視也沒有打開。

  這個問題可能是韓燕沒有預料到的,她搓了搓手,慢慢的說:“做做家務,看看電視,別的也沒有什麽事了。”

  “那些書不是你看的嗎?”夏風指著牆角的櫃子上擺放的書。

  韓燕低著頭說:“不是,我讀書少,字還認不全呢。”

  夏風沒戴眼鏡,但是他的視力和聽覺都極好,那是些法律方面和判例方面的書。

  “是你先生看的嗎?專業性還挺強,真是不容易,下了班還看書,我都是倒頭就睡的。”夏風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全然不顧毫無表情的韓燕。

  “應該是他在哪撿的吧,我也沒怎麽見他看過,撿回來還能賣點錢。”

  真是個拙劣的借口,夏風心裡想。

  “我可以看看吧?”

  韓燕點點頭。

  明明都是一些新書,而且在櫃子上擺的整整齊齊,邊上還有一個鐵製的書立。翻開書,那種紙張的氣味還能夠聞到,從褶皺和磨損的情況來看,至少是看過了一兩遍的,其中有一本甚至是他在警校上學時候的教輔書,

  夏風說:“你家裡可真是乾淨,我家就像個豬窩一樣。”

  屋子裡東西不少,但還算整齊,一個老式的落地衣帽架上掛著幾件出門穿的衣服,和小孩子的舊書包。

  韓燕沒有做聲,夏風繼續在客廳內走動,對衣帽架說:“這個我記得我家原來也有一個,

都快成了老古董了。”  韓燕抬起頭,看向衣帽架,說:“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終於等到對方開口說話,夏風坐回到沙發上,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很辛苦,很不容易,我也是接人舉報說在你們家……”

  夏風停頓了一下,看對方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便繼續說:“在你們家可能有家暴的情況,我想過來核實一下,希望能夠幫到你,也能幫到孩子。”

  韓燕沒有什麽反應,仍是低著頭,坐在那裡,沒有回應。

  夏風繼續說:“希望你不要有什麽抗拒的心理,這種事對於你們家來說可能有些不方便說,可是對於我們來說,處理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作為公職人員一定會保守秘密,這個你可以盡管放心。雖然說有些人始終覺得這是家事,但是我覺得家暴只是一個開端,它帶來的絕不僅僅是家暴本身這麽簡單,尤其是你們家還有一個孩子。”

  “孩子”兩個字,夏風說的很輕。韓燕沒有開口,仍是低著頭,夏風也不著急,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等待。

  良久,韓燕抬起頭來,緩緩脫掉了外衣,眼裡噙滿了淚水……

  網絡時代,能買到如此小眾的紙質書籍的書店並不多,金幗很快找到了書的來源,通過查看監控,確認了這就是陸心源曾經造訪的書店。看了看監控的時間,金幗的嘴角漸漸上揚,那是在流浪漢墜樓案發生後的第二天。陸心源的嫌疑,越來越大,調查組的步子也漸漸邁開。

  工廠的門口,老秦身穿便裝,站在門口,從人群中輕易的找到了陸心源的身影。

  老秦將他帶到一旁,給他看了看自己的警官證。陸心源心領神會,這是為了不打擾他的工作和生活,便隨著老秦上了他的車。

  二人一路無話,陸心源沒有問,老秦也沒有說。今天是一個陰雨天,厚重的烏雲之下細雨連綿,有些壓抑,下了車,雨點落在臉上,涼絲絲的。老秦走在前面,陸心源在身後緊跟。

  “進去吧!”老秦打開一間房門,陸心源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

  樓上,夏風立在窗前靜靜地看著二人走進樓內,不一會兒身後響起了敲門聲。

  “你覺得他怎麽樣?”夏風問。

  “有點道行,來這兒一路一個字也沒問,一句話也沒說,情緒也很平靜,可能是他的心理很強大。”老秦自己倒了一杯水,邊喝邊說。

  “也可能是這一切他都有所準備。”夏風轉過身,看著老秦說。

  “是因為你在他家發現的那些書嗎?”

  “不完全是,那些書有著很強的專業性,卻沒有案件種類的針對性,他在買書的時候很可能就已經想到我們會發現這個情況,所以種類龐雜,這樣才能將真正的目標藏在裡邊。”

  透過單向玻璃,陸心源端正的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仰著頭,目視前方,胸膛挺得高高的,像是一個等待授勳的士兵。

  夏風看了看手表,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對老秦說:“精氣神這麽足,先晾他一個小時,把屋裡暖氣關了。”

  “什麽罪名起訴他?”老秦問。

  “家暴啊!”夏風回答。

  老秦繼續問:“他的書都包括什麽?”

  “很多,家暴、凶殺、搶劫、偷盜、強奸我看是挺全面的,這家夥在買書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功課了。”

  老秦掐算著時間,開始思考審訊的策略,雖說家暴是主題,但是身為特別小組的刑警隊費這麽大力氣抓一個家暴的案子總有些說不過去,家暴是幌子,還是要趁這個機會探一探這家夥的底,摸清他和那名流浪漢的關系。現在還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流浪漢的身上還保存著他的指骨,如果拋出這個問題,勢必會徹底驚醒對方,在案情還沒有實質性進展的時候該不該這樣做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斷了暖氣的審訊室溫度迅速降低,陸心源抱著肩膀,身體盡量縮成一團。大約過了有兩個小時,夏風帶著老秦,二人推門而入,手裡都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坐了下來。沒有著急開始審訊,而是整理著桌子上的材料,幾分鍾之後,夏風才抬頭看向陸心源,突然說道:

  “我最討厭的就是欺負女人的男人!”

  聽聞對方的話,陸心源知道了到這裡的原因,最多也就是半個月的拘留,便不在那麽緊繃著,慢慢放松了一些。

  詢問過程的前半段都是圍繞著家暴的問題展開的,而在這個過程中,陸心源並不承認是虐待性的家暴,而只是夫妻之間的吵架,雙方打了起來,甚至陸心源還向夏風展示了胸前被指甲撓過的血痕。但是這些都不是夏風所真正關心的,對方的精神狀態漸漸放松下來,這才是他想要的。

  看著時機漸漸成熟,老秦對守在門口的警員說:“給他倒杯熱水。”

  很快,水倒了回來,陸心源將盛有熱水的水杯抱在胸前,看樣子確實是冷壞了,老秦又看向剛才的警員,對方點點頭心領神會的走開了。

  夏風突然問道:“你和那個叫花子什麽時候認識的?”

  聽到這個問題,陸心源心裡一驚,猛地抬起頭來!他看向夏風那深不可測的眼睛,頭腦中開始回想剛剛的對話,逐句逐字的回憶,生怕有一點遺漏。

  “你想的怎麽樣了?”夏風低頭喝著茶水,眼神不經意間看向對方,似電光般擊中陸心源。

  當陸心源再次審視二人的時候,發現二人的氣場甚至都與之前產生了變化,尤其那個身材魁梧的警察,目光如炬直戳人心。難道,家暴的問題只是他們留住自己的一個借口,真正的考驗這才開始嗎?

  “我不認識他。”陸心源緩緩說道。

  “可他認識你。”夏風說。

  “我不清楚。”

  夏風繼續問道:“為什麽切斷自己的手指?”

  對方猶豫了一下,顯然在氣勢上夏風二人已經佔據上風。

  “我不懂你的意思,那是機械事故,廠裡都定了性的。”

  “斷掉的手指在哪裡?”夏風的問話步步緊逼,沒有給對方一絲喘息和思考的機會。

  陸心源搖搖頭,沒有說話。

  老秦舉起一個自封袋,夏風接了過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對陸心源說:“在這裡!”

  陸心源大駭,隻覺得一股氣血直衝頭頂,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

  夏風見此情形,再次逼問道:“現在說還能算你是有自主招供的表現,我們再說下去可就封死了你的退路了。”

  陸心源瞪圓雙眼,注視著對方,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已經暴露出來了十足的心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隨即帶著哭腔說道:“是我騙保,我在事故之前就已經斷了手指了,平常我帶著個塑料的假手指,一般人也看不出來,我當時確實是缺錢,孩子的課外班收費太高了,我媳婦又不掙錢,我……”

  “夠了!”陸心源絮絮叨叨的說著,被老秦一聲暴喝打斷,陸心源隻覺得心臟都隨著這一聲停止了跳動。

  “你胡扯什麽呢!非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嗎?如果不是看在你老婆孩子的面子上,你早就被丟進看守所了,立功贖罪的機會可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和那個流浪漢什麽關系?”老秦的氣勢很足。

  陸心源微張著嘴,下頜止不住的顫抖,雙手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了手心的肉裡,疼痛能給自己帶來冷靜。他在賭,賭警察並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警察只是在詐自己,畢竟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 一定不會有人發現。

  “那些叫花子的住處也是你燒的吧!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牆,你看你椅子上的擋板寫著什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夏風的話聲音很輕,但是每個字卻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腦子裡,果然就連這件事情警方也掌握了。此刻的陸心源正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裝著開水的紙杯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被攥成一團,手也被開水燙的通紅,卻全然不知。

  陸心源咬了咬牙,抬起頭來直面二人的目光,說:“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去放火,只求你們不要把我騙保的事情說出去,實在是……”

  啪的一聲,老秦站了起來,狠狠的拍了桌子,嚇得陸心源身子一顫,正要說些什麽,夏風伸出手來,老秦重新坐下。

  “所以這就是你的最終的態度嗎?”夏風仍是輕聲輕語的問,卻像是死神在給對方下最後的通牒。

  陸心源整個癱在椅子上,面容呆滯,無言以對。

  夏風拍了一下老秦的肩膀,二人退出了審訊室。

  辦公室內,老秦說:“我覺得他剛才的心理防線已經崩了,再加把勁兒應該就差不多了。”

  夏風搖搖頭,說:“不會的,他雖然已經崩潰,但是也已經打算死扛到底了。不過今天還是收獲很大,我們基本可以確定是他燒毀了那些叫花子的營地,這個和志鵬的調查也是吻合的,而且他和那個叫花子之間肯定不簡單,說是他把對方推下去的也有可能。再有就是那段指骨是在八年前斷掉的,八年前的事情一定也很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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