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陰雲密布,雷霆震天,道道粗壯龐大的龍卷風肆虐蒼穹,卷起無盡風沙。
其間還伴隨著一些破碎的石木磚瓦,看起來應當是一些埋藏在沙漠當中的古建築也被卷起來了。
這場一甲子才有一次的大漠‘飛旋龍’,不知波及了多遠,反正只要能看得見的天空,整個大漠都被陰暗的風沙覆蓋了。
在大漠邊緣,距離龍門關不遠的荒野,這裡稍微好一些,雖然也能聽見前方傳來的恐怖動靜,但風暴並未席卷到這裡,只是隱約感覺得到一陣陣撲面而來的疾風。
從大漠退出來的西廠、錦衣衛眾人,和一眾江湖高手,此時就聚集在這裡,瞭望前方那遮天蔽日的滅世場景,人群神色駭然。
這般可怕的景象,他們幾輩子也難得一見!
“不愧是六十年才能得以一見的大漠黑沙暴啊,果真名不虛傳!”
有人發出感歎。
其余人俱是下意識地點頭,深以為然。
如此震撼人心的恐怖場景,絕非人力所能為,唯有這讓人敬畏的天地之力才能夠形成,自然是難得一見。
也有不少人在震撼過後,突然面容興奮:
“來甲飛旋龍,沙海獻龍門!”
“既然這‘飛旋龍’出現了,那麽這句歇語必然也是真的,等黑沙暴過後,就可以看到大白上國的都城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也變得激動起來,心中充滿期待。
他們中盡管有人不是為寶藏而來,但難得來一次大漠,能夠親眼目睹這埋葬在地底下三百多年的大白上國都城現世,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但也有人不時看向西廠人群方向,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色。
大白上國的寶藏,富可敵國,他們也不奢望能獨享寶藏,但只要能夠隨便取得一些,就足夠他們揮霍一輩子了。
不過此刻他們面前還有一個攔路虎——朝廷!
若是平時,他們也不敢招惹西廠和錦衣衛,但如今寶藏當前,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擁有足夠的利益,也不是不能鋌而走險一次。
大不了搶到點財寶以後,就馬上遠走其他王朝,到時候就算朝廷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念及此,不少人慢慢聚攏在一起,低聲討論起來:
“等黑沙暴一結束,我們就趁亂衝進去尋找寶藏,拿到寶藏馬上就往西走,去大宋王朝,到時候就算朝廷知道,也不敢追我們!”
“不錯!大白上國寶藏,富可敵國,只要隨便拿一點都足夠我們用一輩子了!”
“就這麽辦!”
一人面露憂慮,低聲道:“可是西廠和錦衣衛這麽多人,萬一到時候他們封鎖寶藏,我們如何能夠混的進去?”
旁邊一名背刀男子面露不屑,冷笑道:“那西廠廠公雨化田,直到現在都沒出來,說不定早就死在裡面了。”
“沒有雨化田鎮壓,到時候看見寶藏,這些朝廷鷹犬,只怕比我們還激動,哪裡還有空理會我們?”
其余人聞言,都感覺有道理,俱是微微點頭。
可就在此時,前方那煙塵彌漫的風暴當中,突然閃出一道白影,在後面還跟著兩人,正是雨化田和西廠的二位檔頭。
西廠和錦衣衛眾人頓時一喜,連忙迎了上去:
“督主!”
“大檔頭,二檔頭!”
而這邊剛才還在商量要如何趁亂取寶藏的江湖人士見此,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
包括混在人群當中的嶽不群也是如此。
他死死地盯著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那道銀白蟒袍身影,眼中充滿怨毒和不甘。
雨化田托大,在風暴中與燕十三決鬥。
在他看來,就算雨化田能夠擊敗燕十三,也絕對會被黑沙暴吞噬,不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
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夠活著出來!
而且,既然雨化田出來了,那燕十三,只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真是廢物!”
嶽不群目光陰沉,無人知道,燕十三就是他出錢請來的,目的就是殺掉雨化田,為令狐衝報仇。
他雖然也不太喜歡令狐衝,但令狐衝好歹也是華山派的大弟子,而雨化田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令狐衝,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如果弟子被人殺了,他還毫無作為,日後必然會淪為江湖上的笑柄。
可是他也不敢公然得罪朝廷,因此就請了西北一帶的著名殺手燕十三,來刺殺雨化田,如此就算雨化田死了,也無人查得到他的身上,還能為令狐衝報仇,找回失去的臉面,一舉兩得。
但他沒想到,這燕十三身為一個殺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現身,一人一劍攔住西廠隊伍,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而且雨化田都沒有以勢壓人,而是選擇與他單獨決鬥,再加上黑沙暴席卷,如此天時地利人和,他竟然都殺不掉雨化田。
就這,也有資格稱什麽“奪命劍客”?
如此廢物,死了也活該!
嶽不群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和不甘,不再去看雨化田,避免被他注意到。
可是他剛轉頭看向前方,目光頓時就是一凝。
只見那風暴之中,又出來一人,黑衣黑劍,身形高大,不是燕十三又是何人?!
“這……怎麽回事?”
嶽不群死死盯著燕十三,又轉頭看了眼人群中的雨化田,眼中充滿疑惑。
包括其余人也有些不解。
這燕十三不是和雨化田決鬥嗎?
怎麽雨化田出來了,燕十三也沒死?
“督主小心!”
繼學勇他們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麽,但之前看過燕十三和雨化田交手,知道此人實力極強,威脅性很大,因此一看到燕十三也跟了出來,立刻就帶人圍了上去,將燕十三擋在前方,神情警惕。
“沒事,退下吧。”
雨化田擺了擺手,然後越過人群,徑直走上前去。
而燕十三此刻雖臉色略微發白,但眼神卻十分熾熱,臉上充滿期待,緊緊盯著雨化田。
雨化田明白他在乎的是什麽,也未曾隱瞞,淡淡道:“第十四劍,是生,死極而化生,是這一劍的核心。”
“死極而化生……”
燕十三低聲呢喃,隨即,眼中驀地浮現出一絲亮光:
“死的盡頭,是生!”
“天地萬物,物極必反,劍法也是一樣!”
“奪命十三劍充滿殺伐,殺人不留余地,太過陰狠毒辣,雖然同樣是殺人,但也不必處處殺機……”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哈哈哈……”
燕十三仰天大笑,聲音充滿了興奮,以往所有的疑惑一掃而空,難怪他一直感覺十三劍並不是這套劍法的盡頭,但卻一直沒有門路。
原來他一直走入了一個誤區,隻想著創造出一式結合十三劍,但要比十三劍更強,讓人防不勝防的殺招,但卻忽略了劍法的核心。
既然核心都是殺人,那為何一定要充滿殺伐和死寂,而不能充滿生氣,讓人無法察覺到危機就隕落在劍招之下?
一招充滿生機,讓人感覺不到危險的劍招,不是同樣能夠讓人防不勝防嗎?
燕十三緊緊握著手中的劍,已經迫不及待要找地方去研究這招充滿生機的劍招了,經過雨化田的開解,此刻他雖然還無法感悟出這一劍,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夠憑自己的實力,悟出這威力驚天的第十四劍!
可是突然,好似想到什麽,他笑容猛地一滯,看向雨化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道:“剛才你的第十四劍,明明可以殺我,但你為何突然轉移了目標?我是來殺你的。”
雨化田淡淡道:“你是一個純粹的劍客,你的世界裡,只有劍,就算做殺手,也是為了生計,為了更好地追尋劍道。”
“你這樣的人,死了,可惜了。所以本座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你。”
燕十三一怔,隨即眼眸一眯:“你想招攬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一輩子浪蕩慣了,沒有寄人籬下的想法,你如果後悔了,我的命你現在就可以拿去。”
“先別急著拒絕。”
雨化田看了眼旁邊一臉懶散的丁修,道:“他最初跟你一樣,也是個浪子,心中只有刀,但人這一輩子,除了刀,總還要有些其他的追求。”
“比如,家國情懷,民族大義。”
燕十三再次一怔:“家國情懷、民族大義……”
雨化田看著他:“你行走江湖,難道就未曾見過民間疾苦?你對這個不公的世道, 就沒有任何不滿麽?”
“身為劍客,難道不應該以手中劍,斬盡天下罪惡,平盡天下不平事?”
“這難道不才是一名劍客應該追尋的執著和堅守麽?”
聞言,燕十三沉默了下來。
“有時候,修心,未嘗不是一種修行。”
雨化田望著他:“劍客追求的,不應該只是劍技的力量,還應該是心境的力量。”
“我心無敵,即劍道無敵!”
“劍道的極致,應當是心中有劍,不滯於物,萬物花草皆可為劍!”
萬物花草皆可為劍!
燕十三身軀一震,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中青黑長劍……
雨化田見此,連忙道:“當然,修心之境,不是短時間內就能達到的,任何路都需要一步一步走,在達到心劍的境界之前,應當不斷完善自身,一邊修心,一邊練劍。”
馬進良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雨化田這個樣子,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總感覺,此刻的雨化田,就好像他們剛加入朝廷時,不斷給他們洗腦、畫餅的上官……
雨化田沒有理會其他人,就盯著燕十三,繼續循循善誘:“而且,在領悟出第十四劍時,我就有種感覺,第十四劍,或許也不是這套劍法的極限,後面應該還會有第十五劍、第十六劍……”
話音未落,燕十三猛然抬頭:“你不用說了,我跟著你!”
馬進良等人:“……”
燕十三,也是未來主角麾下的一號悍將,所以多費了些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