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枯拉朽,勢不可擋。
在重騎兵面前,一支沒有充足準備的步兵就好像狼群面前的羊羔,脆弱而美味。
前一刻,王朗軍還在追逐著四處逃竄的孫策軍,下一刻,場面就逆轉了過來。
侯成渾身顫抖,那是恐懼。
不僅是他,身邊的每個士卒都是如此,有些人甚至連兵器掉到了地上還渾然不知。
“撤!”“撤!”
跑!
不用侯成開口,每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畢竟誰也不想成為被屠殺的對象。
“退守糧倉!退守糧倉!只要主公援軍一到,孫策軍就死定了!”
那是許貢先生的聲音。
“兄弟們,快!快!退守糧倉!”
侯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敵將何在?可敢與甘寧一戰?”
一聲大吼,視線中出現了一支百人的輕騎。
為首一驍將一馬當先,直奔許貢親兵而去。先前四處逃竄的孫策軍輕騎追隨著那個名叫“甘寧”的聲音,開始向這裡匯集起來了。
“將軍將令,全軍退守糧倉!”
“將軍將令,全軍退守糧倉!”
不知道多少道聲音齊聲大喊,所有人都發瘋似地往糧倉方向逃去,隻恨少生了兩條腿。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是最後的希望、最後的掙扎。
糧倉前有些兄弟已經擺好了防禦陣型,一排排大盾豎了起來,長槍長矛聳立,唯獨弓弩只有極少,畢竟混亂的夜晚,拿弓弩亂射反而傷了自家兄弟。而現在緊張的局面,大夥自然再顧不上回帳篷拿弓箭了。
帶著兄弟們擠到了大盾後面,眾人還沒來得及安心下來喘口氣,便又聽到了那催命的鐵蹄聲。
轟~轟~轟~
沉重的甲胃踐踏著大地,轟隆作響,亦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重騎兵,要來了!
“必勝!必勝!”
孫策軍喊著高昂的口號開始了衝鋒。
如此狂妄的口號。是孫策的虎嘯營!
侯成心中又是一顫。
侯成現在看的清楚,奔馳而來的重騎兵也不多,才八百騎。然而缺少了重弩,又被蜂擁而來的潰軍擠亂了陣型的己軍,在這八百騎面前脆弱得好像紙糊的一樣。
他們輕易地就撕裂了一個口子,又揚長而去,再次衝鋒。
另一邊,孫策軍最早混進來的輕騎已經匯集起了起來,大約有五百騎,他們或點燃火箭射擊糧倉、營帳,或遊走在邊上射殺向糧草匯聚的散兵。
眾人慌忙舉起大盾擋住箭矢,然而身後也響起了不少呼喊著救火的聲音。
贏不了!
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噠~噠~噠~
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
是主公的援兵來了嗎?
眾人燃起希望翹首以盼。
然而,眾人等到的是名為“絕望”之物。
紅色的旗幟,是孫策的軍旗,從那扇門又湧入了八百輕騎。
無盡的夜,無盡的黑暗。
那扇門,原本只是一個木製的營門,本該如此。
此刻,它卻好像變成了地獄的門扉。
那黑暗中,孫策軍好像無窮無盡,不知下一刻又會來多少?
那根緊繃的神經崩斷了。
王朗軍潰逃了。
“將軍將令,臨陣退縮者,殺無赦!”
去他嘛的將令!
狗屁!
侯成帶著身邊還活著的五六十個兄弟往營後逃去,
那裡是山林。孫策軍再厲害,騎兵總不能爬山來追吧。 “殺!”
是甘寧統領的那支輕騎兵在追殺潰軍。
侯成回頭瞥了一眼。
“快躲開!”
嗖~
那是箭矢的聲音?
張達還來不及多想就被撲倒在地上了。張達轉頭一看,是侯成按倒了他,而一支箭刺在了他的左肩上,張達用手一扶,便摸到了那殷紅的鮮血。
“侯哥!”
張達帶著哭腔。
“叫什麽?還死不了。 ”
侯成在張達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轉眼一看,除了已經死的,其他人都跑光了。
“張達,你跑吧,我這傷估計是爬不上後山了。”
“不,侯哥,要死一起死!”
張達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沒有跑。
鐵蹄聲越來越近,侯成怒罵一聲:“蠢貨!”
張達這時反而不抖了,他哼哼地傻笑了幾聲。
看著孫策的騎兵由遠而近,侯成仿佛已經感覺到那名鎖定他的士兵手中長槍上的寒芒了。他閉上了眼睛。
鏘!
侯成再睜開眼的時候,一把不知從哪裡扔來的長刀擋住了那柄長槍。
這支輕騎兵驟然而停。
“將軍?”
看到那把刀,揮槍的士兵茫然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時,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男子縱馬過來拔出了長刀。
這人竟然在戰場上不著甲胃,反而穿著一身華麗亮眼的衣裳!這不是活靶子嗎?
在侯成傻眼的時候,那人笑了。
“不錯,不錯,本大爺就喜歡你們這樣能為兄弟擋箭的人。江東大戰結束之後,虎嘯營定然還要補充不少人,大爺我今天看你們順眼了,就放過你們一次。”
“記著,回去之後別回軍營去了。王朗遲早要完,等我們打下會稽,你們兩個再到軍營裡來報到。”
“記著了,這條命可是你們欠本大爺的。”
說完,那華衣將軍轉身就走了。
孫策軍的士卒們也立馬掉頭離去,隻留下侯成和張達楞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