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晚了。”
樊稠騎在馬上,在人去樓空的營地裡慢悠悠地踱步。
這裡是楚軍的營地,但並沒有完工,很多護欄才剛剛做好,堆放在一起尚未扎下。
張濟看著營內的灶台,不少灶台下的火還未熄滅,顯然是急忙撤離。
“灶台又少了許多,看來逃兵不少,估計陸遜、霍弋手下也補充了不少蜀國降兵,而且趁亂逃了許多。”
此前追了一天,連斥候都一直沒能看到楚軍的身影,張濟暗罵楚人逃路太快的同時,很快做出了調整,將五千人馬分為後軍,押運大部分糧草和攻城器械,前軍兩萬五千人則隻帶三天乾糧輕裝追趕。
果然,又追了一天,楚軍已經離他們不遠了。
樊稠溜著馬走到張濟身邊,開口道。
“魏延拿下綿竹後,又設計伏擊了劉璝大軍,現在這麽多天過去,應該早已整合好兵馬打下廣漢了。孟達說,廣漢只有兩千守軍,肯定是擋不住魏延的,只是不知孟達離開後劉章老兒有沒有增兵廣漢?”
廣漢嗎?
打下廣漢就打開了成都的門戶。
他們現在也不知道前線的戰況如何了。從孟達傳訊蜀地有變,到他們趕到劍關、梓潼,短短數天時間劉璝大軍就被羽林軍擊潰,反殺到梓潼城下。若是再多點時間打探,他們早在梓潼設伏,也可直接擊潰這支敵軍,哪用像現在這般追趕?
可以說,他們從漢中郡一路推進到綿竹郡內,這遙遙山路沒有一千裡,也差得不遠了。周圍戰事的消息都沒有他們跑的快。
】
“蜀國應該會增兵廣漢在才對。賈詡先生曾對公子說過,蜀中大將能看的除了張任,那李平也不可小視,頗有幾分能耐。”
“守住雒縣,成都有的是時間調兵強將。李平不至於看不明白,讓敵軍推到國都豈不是引得人心惶惶?更別說在成都造成的戰損了。”
這是張濟做出的判斷。
樊稠琢磨著張濟的意思,沉吟道。
“如果劉章老兒增兵廣漢了,應該派的就是李平。”
“魏延有五六成的可能還被李平擋在雒縣外,我們若是把他的後路綿竹拿下,那他就百死無生了!”
就算魏延已經打下了廣漢郡,也是前有狼、後有虎的兩難境地。
張濟點點頭,騎上了身後的戰馬。
“追!這支楚軍跑不了多遠。”
還有一百裡就到綿竹了,不能讓他們進城。
只要殲滅這支楚軍,再順勢拿下綿竹城,剩下的就沒有楚軍什麽事了。
秦軍這次沒有借用楚軍的營地休息,而是沿著道路匆匆追去,誓要將陸遜等人在進入郡城前殲滅。
秦軍又追出了十數裡,終於在老君山附近看到了楚軍三千多兵馬。
“哈哈哈,敵將休走!吾乃秦軍上將樊稠,可敢一戰?”
追了兩天,可算是追上了,樊稠大喜,一邊指揮士兵們加快速度,一邊大喝邀戰起來。
羽林軍士兵在前面急奔,只有陸遜騎著高頭大馬回頭罵道。
“你說戰就戰啊,我讓你死,你死嗎?他奶奶的,小爺念在楚秦兩家久無戰事,也不要那梓潼城了,退兵百裡。你還長臉了?信不信小爺我明天就宰了你!”
陸遜在軍中時一向文雅,今天叫罵如此粗鄙也算難得,只可惜韓綜、霍弋不在身邊,不然一定笑話幾句。
樊稠卻不知道此人,只是冷笑。
“小娃娃嘴上沒毛,口氣倒不小!有本事,今天你別跑啊!”
“老東西,亂賊董卓的一條老狗!有本事,你明天再追啊!”
說話間,羽林軍已經衝過了前面的山谷,陸遜丟下一句話轉頭就跑。
樊稠臉色鐵青,說道。
“老張,你領中軍跟上,我領先鋒死士先行!今日,我必要抓住這小賊狠狠羞辱一番,再殺掉。”
張濟原本對羽林軍還有些忌憚,但這兩天追殺過來,發現敵軍毫無戰意,為了逃命不但丟棄了不少糧草、物資,還出現了許多逃兵。
現在看來,在蜀國腹地幾番大戰, 羽林軍已經半殘了,加入了許多蜀軍降兵,士氣也已經所剩無幾。加上他們斷定李平已經和魏延交鋒上,必然抽不開身,所以也不信陸遜能玩出什麽花樣。
“放心,你隻管去。只是小心陸遜耍些小手段,你若栽了跟頭可就丟大臉了。”
張濟笑了笑,也不在意,他本身只是三流武夫,陷陣殺敵的事一向都交給樊稠,他也樂得在後面悠閑些。
“諒他也沒這個本事。”
說話間,大軍先鋒已經追進了山谷,樊稠當即催馬追上。只有張濟慢悠悠地騎馬,指揮著身後的大軍。
當秦軍已經有一萬多人進了山谷,忽然一支響箭在天空炸開。
樊稠驚奇地發現,剛才還逃得很歡的陸遜霍然停下了腳步,整個羽林軍後隊變前隊,松散的楚軍驟然變成森嚴的軍陣,掉頭將劍鋒對準了秦軍,向他張開了獠牙。
哪怕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樊稠的心也微微有些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