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青剛剛睡著,枕邊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她拿起電話一看,居然是的吳隊打過來的,她看了看時間,凌晨2:40。這麽晚了,吳隊打電話過來肯定有重要的事。
本來還是迷迷糊糊的,一下便來了精神。
“吳隊,有什麽事嗎?”
“你趕快到局裡來,剛剛接到報案。有人在錦繡萬裡小區旁邊,又發現了一劇女童屍體,我們馬上要去出現場。”
聽得出來,吳隊的語氣有一些低落,少了幾分以往的鎮定和自信。
李竹青沉默了片刻,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嚴肅。
她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江城的地圖,錦繡萬裡小區在江城市主城區的最北面,算是城鄉結合部。
警察局到錦繡萬裡小區需要20分鍾的車程,而自己租住的房子是靠主城區北面,離錦繡萬裡小區卻只需要十分鍾的車程。
而自己租的房子離警察局,還有15分鍾的車程。所以如果自己回到警察局再出發,要多耽擱半個小時左右。
她現在連一分鍾也不想耽擱,就對吳隊提議道:“吳隊,叫小汪帶上需要的工具,直接去現場吧。我直接從家裡去,就不到局裡了。”
吳隊思考了片刻,回道:“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李竹青翻身下床,衣服也沒有換,連妝容都沒有整理,拿上摩托車鑰匙奪門而出,完全不像她平時的行事風格。
三步並著兩步,來到樓下的停車棚。插上摩托車鑰匙,匆忙的衝出了小區。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和車輛,李竹青不覺加大了油門,摩托車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不止。
正當她從小路轉入大路時,一聲巨大的刹車聲,她還未做出任何反應,只聽“嘭”的一聲,連人帶車一同飛入了路旁的綠化帶。
李竹青一生驚呼,重重的跌落在地。那沉甸甸的摩托車正好壓在她的左腿上,更要命的是摩托車的排氣筒,也緊貼在她的小腿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如同煎牛排一般。
她疼得牙關緊咬,額頭冷汗直流,起身想要推開壓在自己小腿上的摩托車,試了一試,但畢竟力氣太小,沒有成功。
她疼痛難當,無計可施之時,小腿上忽然一松,摩托車被扶了起來,推到了旁邊。
李竹青這才慢慢的縮回了自己的左腿,低頭查看左小腿的傷情。
小腿和腳掌倒還能活動,看來骨頭沒有問題。只是左腿腳踝往上一點,已經冒起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水泡,疼的她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李竹青有些氣惱,並不是因為小腿上的傷,主要看見自己的摩托車,前輪已經歪到一邊去了,肯定是騎不了了。
現在她著急出現場,看來要耽擱了,真的是欲速則不達。
“小姐,你傷得嚴重嗎?”
一個男聲傳入耳中,李竹青抬頭一看,一個20多歲的青年,蹲在自己身旁,關切的問道。
李竹青第一眼看到眼前這張臉,有些眼熟,但實在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隻好作罷。
“問題不大,只是一些皮外傷。”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不需要了!”
“小姐,你突然從這小路裡串出來,我實在反應不過來。”
“我知道,是我的責任。你不用自責!”
青年低下頭看了看李竹青的小腿,傷得不輕。然後將身上的幾個荷包都摸了一遍,掏出一遝亂七八糟的錢來,
10塊,5塊的,甚至連兩塊的都有。湊在一起約麽有100多塊,拿在手中,遞給李竹青。 “我身上只有100多塊錢,你拿去買一點藥吧!”
李竹青單手將錢推開,說道:“不需要,不是你的錯,你不用給我錢。”
現在的她隻想早點趕往錦繡萬裡小區,對於自己的傷勢,她其實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青年見李竹青堅決不收自己的錢,也不要他送去醫院,轉身便想要離開。
就在青年轉身之際,李竹青這才發現路邊停著一輛奧拓車,比較破舊。奧拓車的保險杠已經有一半耷拉在地上,右側的大燈也凹了進去,不亮了。這應該就是剛剛撞自己的車。
見青年轉身欲走,李竹青心下一轉,連忙叫道:“誒!你別走,等一下!”
青年茫然的轉過頭,滿臉疑惑的望著李竹青,說道:“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你的車還能開吧?”
青年回頭看了看車,又看著李竹青說道。
“應該沒問題吧!怎麽了?”
“你能送我去錦繡萬裡小區嗎?我有急事!”
青年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點頭道:“當然沒問題,上車吧!但你別訛我。”
李竹青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走向路旁的奧拓車。才走了一步,就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小腿上傳來,再也不敢踏出第二步。
青年見狀,快走兩步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這雙手沉穩而有力,讓她感覺安心了不少,跟著他的腳步,一瘸一拐的來到車旁,坐進了副駕駛。
青年繞過車頭,看見拖在地上的保險杆,毫不猶豫的一把扯掉,放進了後備箱,坐進駕駛室,發動引擎。
奧拓車慢慢的啟動,朝著錦繡萬裡小區的方向,駛去。
車上的兩人一時無話。
李竹青小腿上的傷過了麻木期,難以忍受的劇痛陣陣湧來,她不斷的小聲的呻吟著,牙縫間直抽冷氣。
青年時不時的側過頭來,看李竹青實在疼痛難忍,說道:我這裡有止痛藥。”
說完便拉開車上的一個抽屜,拿出一盒藥,遞給李竹青。
李竹青瞟了青年遞過來的藥,有一些警惕。居然是雙氯芬酸鈉,一種二類止痛的,止痛效果確實很好。
“你怎麽隨身攜帶這種藥?”
青年淡淡的說道:“我痛風,老毛病了,有的時候疼的厲害,就吃一點。怎麽?你害怕是迷藥?”
李竹青接過藥盒,偏著頭,注視著青年的面龐,見他神色自若,面帶笑意,尤其那雙眼睛十分的黑亮透徹,熟悉的感覺更甚,不過還是不能確定在哪裡見過。
李竹青笑了笑,隨意的拆開了藥盒,拿起一粒藥,放入口中,乾咽了下去,隨口問道:“你這車修理需要多少錢?”
“破車一個,找個修理店,隨便弄弄,要不了幾個錢。”
“500夠嗎?”
李竹青也不等他回答,將手伸入褲袋,準備掏錢。
可手剛一伸進口袋,發現裡面竟然空落落的,居然忘記了帶錢包。
她慢慢的將手又抽出來,側頭看向那青年,青年正帶著微笑,望著自己。
李竹青面帶微霞,手不停的拍著褲袋,有些尷尬的說道。
“嗯!不好意思,忘記帶錢包了。”
青年輕笑出聲:“沒事兒!沒錢就算了。”
李竹青目光咄咄,聲音大了幾分:“什麽叫沒錢就算了?我不相信我。 ”
對於青年的輕視,李竹青有一些不快。又將手伸入另一個褲袋,掏出一個深棕色的證件,正面是一個碩大的銀色國徽。
“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證件。我叫李竹青,你明天中午到市警局來找我,到時我會把錢給你的。”
“真的不用了!”
李竹青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必須來!不然我舉報你開黑車。”
青年有一些驚疑。
“你怎麽知道我是開黑車的?”
“誰會凌晨兩三點不睡覺,開著車在街上瞎逛?”
“還有你這遝零錢。傻子也知道你是幹什麽的。”
李竹青用手指著車窗玻璃下,用鐵夾子夾著的一遝零錢。
青年本來還想說什麽,但到嘴邊的話知趣的又咽了回去,只能是苦笑連連,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吧!”
說完兩人便一時無話,沉默的坐著。
破舊的桑塔納,一路向北的疾馳,白日蓬勃活躍的江城市,如今已沉沉的睡去。
只有兩旁的路燈,在飛速的退去。凌晨的涼風,透過車窗,呼呼的從兩人的身上擦過。
李竹青平視著前方的道路,呆呆出神。凌晨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她下意識的報緊了雙臂,輕輕的摩挲。
青年見狀,放慢了一點車速。
“別減速!”
青年隻好聽從,加快了車速。
“你如果覺得冷,可以把旁邊的車窗搖起來。”
李竹青沒有反應,仍是呆呆的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