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脖子上刀鞘頂端鐵飾的冰涼感，那個無賴只是稍稍偏個頭就不敢再動了，只是梗著脖子大喊:“你這小娘皮好生無理，誰跟著你了?不要誣了他人名號！”

　　“名號?”李清河嗤笑一聲，彎下腰來看著那無賴，“說說看，你行走江湖的名號是什麽，看看我是不是認識?”

　　無賴叫道:“行不改名，我乃是‘插翅鼠’，趕緊放開我！”

　　“噗——插翅鼠?”

　　李清河直接笑了出來:“什麽諢名都取，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右腳又用力，把暗中使勁想翻身的插翅鼠又踩了下去，“別說你這隻老鼠了，哪怕就是個插翅虎，今天也別想著跑了。”

　　說完，直接把刀拔出架在了插翅鼠的脖子上，那插翅鼠被冰的一哆嗦，那脖子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李清河喝到:“說！誰讓你跟著我的?”

　　刀在脖子上，這插翅鼠也不敢再動了，一開口都有些哆哆嗦嗦:“沒、沒有人讓我跟著你……”

　　“原來確實是一直在跟著我，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李清河俯下身，“本來還想著你要真不承認，我還只能把你放了，畢竟光天化日的，我還真不能肯定你是不是和我一條路。”

　　插翅鼠一愣，臉上無法掩飾地露出了一抹懊悔的神色。李清河又問道:“既然說開了，那為什麽跟著我?”

　　插翅鼠兩眼飛快地轉動著，然後說道:“就，就是之前在茶樓，看你容貌豔麗，就想著跟在你後面是不是能找到個機會……”

　　李清河手腕一轉，刀尖在地上畫了個半圓，鋒利的刀刃對著插翅鼠的脖子，後者都能從光亮的刀身中看到自己驚恐的面容，他連忙大喊:“女、女俠饒命！饒命！我就是一時色迷心竅，殺了我都汙了你的刀，不值得！不值得！”

　　李清河收起了之前戲謔的笑容，冷著臉看著刀下的爛人，冷聲問道:“說吧，糟踏過幾人了?”

　　插翅鼠叫起了撞天屈:“女俠明鑒！我這爛人就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哪裡敢去真的糟踏人家娘子！至多也就是趁著人群擁擠，上個手癮罷！最後還是只能去找最便宜的半掩門，真真的沒乾過那傷天害理之事啊！”

　　那插翅鼠一臉苦色，眉眼都擠到了一起，咧著嘴乾嚎著，還硬是逼出了兩滴耗子淚，擺出了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不斷地向李清河保證著自己確實是沒乾過那種天打雷劈的事情。可李清河根本沒理他的樣子，只是眯著眼看著這爛人，也不說話也不把刀拿開。漸漸地那插翅鼠也察覺不對，停下了乾嚎，眯著眼小心翼翼地看著李清河，也不知道這外表如火，實則如冰的豔麗娘子心理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見插翅鼠停了，李清河才開口道:“你平日既然連普通人家的小娘子都不敢下手，今日怎麽吃了豹子膽，敢跟上了我這樣拿著刀，一看就是習武之人的人了?”

　　插翅鼠臉色一僵，張目結舌不知道怎麽回答。李清河看著他，慢慢地說道:“你要麽是街上擄人殘害良人的老手，要麽就是別有用心故意一直跟在我的後面，你選哪個?”

　　選哪個?這哪個也不能選！插翅鼠頭上冷汗直冒，呼吸慢慢重了起來，嘴都開始哆嗦，這下是真的怕了。李清河看著這無賴爛人，也不著急，將一枚銅錢在指間來回滾動，那沙沙的聲音此刻在插翅鼠聽來格外地刺耳。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偶爾還有一兩個路過的路人，結果一看這場面頓時扭頭就走。

那插翅鼠趴在地上，背上還一直被李清河踩著，此時有些呼吸不暢，終於還是做出了選擇，喊道:“我是故意跟著你的！”　　說完就一閉眼，大口地喘著氣。李清河抬了抬腳，讓他能呼吸輕松一些，但刀還架在脖子上沒有松動。她看著松了口氣的插翅鼠，笑道:“我還以為你會選另一個答案，怎麽沒選?”

　　聽到李清河問話，插翅鼠心頭一松，這才敢睜開眼，露出討好地笑容:“女俠明鑒，我確實只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平日真的沒做過——”

　　話沒說完，李清河用力一踩，把刀稍稍偏了偏，頓時就給插翅鼠的肩頭割開個口子，痛的後者一哆嗦，連忙喊道:“別、別！我說、我說實話！”

　　感覺到刀鋒已經離開了自己肩膀，插翅鼠連連喘氣，也不敢去看李清河的臉，只是悶著頭說道:“我，我覺得要是選第一個，你可能直接就把我殺了，不如把跟著你的原因告訴你，還能讓你覺得我還有用，不會殺了我。”

　　李清河冷笑道:“你到是算的清楚，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插翅鼠大概也是豁出去了，扭頭看了看腦袋邊的刀說道:“至少我現在還活著，說明我賭對了。”

　　李清河心中暗道這些無賴也真不愧是百來個心眼，才能在這魚龍混雜的中都城混下去，這些人心思縝密，內外兩面臉，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能狠得下心。短時間中能摸到李清河的想法，還能狠下心拿自己的命賭，最終還讓他賭贏了，李清河確實不會現在殺他，因為還需要他給自己消息。

　　李清河把刀拔起插入鞘中，看著插翅鼠起身。這插翅鼠也不敢跑了，縮著脖子佝僂著身子站在一邊。李清河看著他問道:“說吧，誰讓你來跟蹤我的?”

　　插翅鼠老老實實回道:“我們頭領，都叫他尖耳鼠。”

　　李清河心下冷哼，原來是捅了個老鼠窩。不過她沒出聲，等著插翅鼠繼續說話。

　　插翅鼠暗中瞥了李清河一眼，見她冷著臉看著自己，心中一凜，連忙看向地面說道:“昨日頭領把我們召集起來，給我們看了女俠你的畫像，告知我們你的樣貌、衣著，然後打發我們上街逛著，要是在街上看到了你，就暗中跟著看你的落腳地在哪，然後再回報與他。之前我無意中就看到女俠你在跟街邊的小販說話的背影，就覺得像畫像裡的人，於是就暗中跟著你，等到你上了茶樓我才看到你正臉，就確定正是要找的人，便打算一路跟著你，看看你去哪裡落腳，我好去回報。”

　　又是畫像。李清河立馬就想到了那天晚上那群無賴拿著畫像來找自己的事情，心想難道又是同一撥人?只是上次那群人都死的死抓的抓，這個幕後黑手不知道這群無賴無法對付自己，還要讓他們來?

　　“你們頭領有沒有說過是什麽人要你們找我?”雖然沒報希望，但李清河還是問了一下。果然插翅鼠搖了搖頭說道:“自然是沒說，我甚至懷疑頭領自己都不知道是誰要找你。”

　　李清河來了興趣，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插翅鼠道:“我們就是一個小幫會，平日裡主要就是找一些店家詐一些罩錢，至於剛才說的擄人，或者是現在這樣打探消息、追蹤他人，都是另外一些大幫會派發下來的。大頭都給他們拿了，我們就是在人家指縫中拿點殘渣罷了。”

　　“難怪你毫不猶豫地就選擇把自己頭領賣了。”李清河也不多廢話，“除了跟蹤我，找到我落腳的地方，還有沒有其他的要求?”

　　插翅鼠連連搖頭道:“沒有。”

　　李清河心下暗暗思忖， 之前以為這個幕後黑手是因為不了解自己，或者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先警告自己一番，所以找上了一群沒什麽能力的無賴來堵截自己。但如今這個黑手在之前已經失敗，還當場暗殺了那個無賴頭領的情況下，現在還是找了一群無賴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說他的能力就只能調動這些無賴?

　　思來想去，大概只有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最大。那之前和胡遠道猜測的可能性恐怕都要被推翻了，這個幕後黑手可能並不是涉及到提刑司和中都府、巡檢都督府的矛盾，那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人，導致這個人要借助無賴的手來對付自己呢?

　　一時之間李清河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對付自己。

　　她在這裡沉思，旁邊的插翅鼠就有些站立不安，心中開始打鼓，也不知道身邊這位女俠到底打算怎麽處置自己。剛才被李清河一刀鞘打在腿彎摔倒，如今膝蓋和腿彎都疼的厲害，也不知道這一下腿是不是留了暗疾，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又或許沒以後的日子了。插翅鼠的注意力轉到了自己的腿上，立馬疼痛感又大了幾分，實在忍不住輕輕歪了歪身子好讓腿不被壓的緊。可他這麽一動，李清河立馬把是吸納轉到了他身上，嚇的他連忙站好，一動都不敢動了。

　　李清河也不管插翅鼠的心思，只是說道:“走，帶我去見你的頭領。”

　　插翅鼠心下兩難，可他又不敢違抗李清河，隻得前頭帶路，只是腿疼的要緊，走起路來就像鴨子打擺一般，一重一輕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