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單手負背,一手持刀,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頭領。那頭領生的肥頭大耳,一身的癡肉,臉上滿是橫肉,把眼睛都擠得眯了起來,很有些賊眉鼠眼的味道。李清河注意到他的耳朵比起常人略尖,果然不愧是“尖耳鼠”的綽號。
“你就是尖耳鼠?”面對警惕地看著自己的頭領,李清河表面上很是輕松,但背在背後的手中已經扣好了飛刀,稍有不對就一刀過去。
尖耳鼠慢慢地直起身,把手上的木棍握的更緊了些,抬頭看向李清河問道:“我就是,你是誰?來此何事?”
對方一下子就踩塌了屋頂,而且在這過程中能輕松地站到自己頭頂的床上,被自己突然掀翻床也沒有換亂,顯然是武功高強之人。被這樣的人突然盯上,尖耳鼠心中已經有了退意,只是先套一套對面的口風再做決定罷了。
李清河笑了:“你讓手下找我,自己居然不知道要找的人長什麽樣?”
尖耳鼠一愣,這才好像從腦海中把那幅畫像翻找了回來,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沒想到自己安排人去碰運氣,如今人家直接打上了門來,尖耳鼠下意識第一時間就否認道:“你在說什麽?什麽找你,我根本不知道。”
李清河見對面否認,也不奇怪,這群無賴能有什麽招數見識的多了,當下也不多話,輕輕一躍從床上跳下地來。尖耳鼠渾身一抖,後撤了半步,然後對著周圍大吼一聲:“愣著幹什麽,都給我上!”
頭領平日的淫威還在,周邊還能動的四五個無賴拿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兵器一擁而上,見識過李清河身手的插翅鼠雖然運氣好沒被砸到,但哪裡還敢上,拖著個腿側躺在一個貨架邊上哼哼,假裝自己受傷了,居然也沒人注意。
頓時什麽木棍、匕首、柴刀之類的“兵器”就到了李清河面前,李清河連手上的刀都懶得揮動,抬腳就踢飛一塊碎磚,直接砸在了當面一個無賴的臉上,“啪”地一聲脆響那無賴就直接向後倒去。再稍稍後退一小步讓過一根往腿上橫掃而來的棍子,然後一腳順勢踢在了棍子上,一股大力讓那無賴根本把持不住木棍,棍子直接飛出砸在了側身另一個無賴的胸口,連人帶棍撞在了邊上的貨架上。腳下不停原地轉了半圈,讓過了一柄從頭上砍來的柴刀,趁著那無賴中門大開,李清河一個進步,一肩頭撞在了他的腋下,那無賴頓時就倒飛回去,還砸倒了身後打算跟著偷襲的兩個無賴,三個人在一片雜亂中咕嚕嚕地滾作一團,躺在地上哎喲地叫喚起來。
僅僅一個照面,李清河連兵器都沒用,只是原地三晃兩晃,就打發了自己幾個手下,尖耳鼠立馬就明白自己和對手之間的差距多大。他當機立斷,把手上的木棍一甩砸向李清河,身體卻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奔去,想趁著李清河躲避的瞬間能跑多遠跑多遠,只要出了門,就能從外面的街道上召集更多的人來。
可惜下一秒一柄飛刀就扎進了他的小腿,直接打斷了他的打算。尖耳鼠腿一軟,一個趔趄就栽倒在地,頭直接撞在了一個貨架支架上,頓時一陣劇痛,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李清河見尖耳鼠直接撞暈了過去,也是一愣,自己只是甩了一刀讓他沒法逃跑,沒想到出了個小意外。她環顧了一下屋子裡的無賴,然後視線落在了還躲在貨架後裝受傷的插翅鼠身上:“插翅鼠,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看到李清河輕輕松松就擺平了所有的無賴,連自己頭領都一頭撞到不省人事,
插翅鼠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埋在貨架後面,心中祈禱著滿天神佛保佑自己別再被那殺神看到。可惜大概是平日作惡太多神佛不佑,被李清河直接點了名,他心中一抖,再也不敢裝下去,隻得哭喪著臉起身走到李清河面前:“女、女俠,有什麽吩咐?” 他這一起身說話,剩下還清醒的無賴頓時就知道是他把這女人引到這裡來的,立馬就對著他罵了起來,各種市井俚口噴湧而出,結果李清河美目一瞪,這些聲音就馬上消失了。
“人都在這裡了?”李清河心中估算了一下,這裡也就十來個人,就算是個小幫會,這人也太少了些。
插翅鼠彎著腰答道:“還有十來個人,大概是出去辦事了。”
他口中的辦事,大概就是去收些罩錢,以及上街去找自己了。李清河努了努嘴:“去,叫兩個人一起把那肥老鼠捆了。”
插翅鼠身子一抖,抬眼看了李清河一眼,見李清河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他連忙低下頭:“是,是,這就去。”說完就轉身從地上拉起兩個人,那兩個無賴本還不甚願意,結果被插翅鼠踢了一腳,抬頭看了眼李清河,便一聲不吭地跟著插翅鼠往自己頭領那走去。
麻繩到處都是,插翅鼠帶著兩人把自己頭領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抬到了李清河面前。尖耳鼠大概是剛才一下撞的狠了,一番折騰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連李清河把他腿上的飛刀拔了都沒反應,若不是胸口呼吸起伏,差點都以為他死了。李清河又讓插翅鼠幫忙給他腿上包扎起來,然後就等著他清醒了。
做完這一切,李清河讓插翅鼠搬了個木箱過來坐著,拿出一枚銅錢在指間轉動著。她不說話也不走,那些無賴也不敢有什麽動靜,只能或坐或躺,麻木地發著呆,甚或偶爾偷偷地看一眼李清河,又連忙把視線收回來,內心個中滋味著實複雜。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插翅鼠,李清河突然笑道:“本以為你就是個嘍囉,沒想到在幫會裡地位還不低?”
插翅鼠還沒回答,地上一個無賴就哼道:“他是我們二頭領。”
插翅鼠臉色一緊,恨不得把那無賴揍上一頓,只是當下還得賠笑道:“女俠當面,我再怎麽都是個小嘍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清河卻沒管他,越過他對著剛才說話的無賴說道:“你,過來。”
那無賴一愣,本只是氣不過插翅鼠把這殺神帶到老窩多了句嘴,如今被殺神給盯上,也是心中打鼓,磨磨蹭蹭起身到了李清河面前,低著頭不敢說話。
李清河問道:“你說,找我的事情,是你們大頭領親自下的命令?”
那人心中一松,答道:“是,頭領不知道從哪接的活,拿了個畫像回來。”
“那你們這位二頭領,知不知道你們大頭領和誰接頭?”李清河瞥了一眼插翅鼠。
“那倒是不知道,這些事大頭領都是自己一手抓在手裡的。”那無賴一愣,實話實說,“他從來不會說自己那些路子,哪怕是二頭領也不會說。”
李清河揮手讓這個無賴一邊去,轉頭看著插翅鼠:“難怪賣的這麽爽利,原來你也不過是個隨用隨扔的。”
插翅鼠面色灰白,一言不發。
確認了插翅鼠確實是不知道這中間的事情,那麽也沒什麽好問的了。李清河坐著一言不發,只是擺弄著指間的銅錢,等著尖耳鼠醒來。
時間慢慢過去,地上的光斑也逐漸傾斜,已經快近黃昏。李清河仍然耐心地擺弄著銅錢,一點也沒有著急的跡象。突然她手指一頓, 看向了地上的尖耳鼠,突然一腳踩在了尖耳鼠腿上的傷口上,尖耳鼠頓時一聲慘叫,卻又因為手腳都被捆住沒辦法去捂傷口,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李清河冷笑道:“既然醒了就乖乖睜眼,你那點小把戲能騙過我嗎?”原來她的注意力其實一直放在尖耳鼠身上,尖耳鼠剛剛醒來,想要故意裝昏來騙過李清河,結果又因為身上疼痛,呼吸變得輕重不一,眼皮也在微微顫動,哪裡還能騙得過李清河。
尖耳鼠齜牙咧嘴地瞪著李清河,低吼道:“放了我,不然肯定讓你後悔!”
李清河不為所動,起身走到了尖耳鼠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無賴。尖耳鼠正好在背光的位置,李清河的臉大半埋在了陰影裡,但那雙本來明媚的眼眸仍然清晰,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讓我後悔?”李清河不屑地看著尖耳鼠,又是一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傷口上。尖耳鼠又是一聲慘叫,整個人彎成了一團,渾身的肉都在顫抖著,劇烈的疼痛讓他差點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等李清河松開腳,尖耳鼠好一會才恢復過來,那雙小眼睛恨恨地盯著李清河,但李清河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的恐懼。過了好一會,尖耳鼠才恢復過來,也不敢放狠話了,緊閉著嘴一聲不吭。
李清河看著他的樣子,輕輕一笑,稍稍抬起腳。那尖耳鼠頓時就裝不出那幅壯烈的模樣,渾身一抖,然後快速開口道:“等、等會!你到底要做什麽?”
李清河哂笑一聲:“還以為你能多硬氣。說罷,誰讓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