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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行》第1章
  王十八推開柴門,緊了緊腰帶,很是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目光落在門邊黑影中那個佝僂的身影上,不屑地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著緊些,下面還有人等著呢。”

  那身影更加地彎下腰去,沙啞的聲音透著討好的味道:“是是,王大您放心,您放心。”說著將幾枚銅錢丟進門邊的瓦罐中。王十八側開身子,那身影忙不迭地從縫隙中鑽進了低矮的柴棚中。隨即傳來了女人的驚叫聲、討饒聲,但隨後又靜了下去,只剩下男人壓抑不住地喘息。

  王十八用力拍了拍半掩的柴門,呵斥道:“輕著些!莫給我弄壞了!”也不管裡面怎麽回答,伸腳踢了踢門邊的瓦罐,銅錢在罐中嘩嘩作響,王十八滿意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嘴的黑黃牙齒。

  抱著瓦罐,拎著一盞破破爛爛的燈籠,王十八離開那戶半掩門,哼著不知道哪來的調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汙水橫流的小巷中。他伸手一邊撓著胸口,一邊看向兩邊低矮破舊的柴棚,不大的眼睛半眯著隻留下了一條縫,那縫中倒映著一群群骨瘦如柴,或倒或仰,了無生機的人。

  這群人的稱呼有很多,朝廷邸報上稱他們是西北災民,來視察的官兒私下叫他們流民,半管不管的小吏們叫他們破落,而自己這群人呢,叫他們上磨。上了磨台,一身骨也給你磨出三兩汁來。

  大焱朝大通二十二年的月光從中都城高聳的城牆上斜射下來,但城牆腳下的流民區沒有一絲一毫被月光照顧到。這片柴棚區日不見陽,夜不見月,畏畏縮縮地匍匐在中都城的腳下,祈求著城牆上的火把能灑下一絲絲的光和暖,讓這群跋山涉水,歷經九死一生的上磨們,有那哪怕一點點的存活希望。

  今年夏天西北暴雨,河道決堤,洪災衝擊了三道十六郡,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被迫向內地逃災。雖然朝廷分出多處賑災地點以收攏災民,然而受災人數太多,又覺著皇城腳下可能會更好過一些,仍然有大批災民逃至中都城。中都府在城牆腳下劃了一塊地來安置他們,每日施舍米糧,篩選合用之人進城務工,但更多的就實在沒辦法去顧及了。於是罪惡就在暗處滋生出來,人性永遠經不住考驗。

  一群不知道從哪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強人出現在了災民中,他們先是收服了災民裡的那些混混,若是不服的當街就是一頓毒打,甚或當晚就消失在柴棚中,服從的就成了他們的手下,轉頭再去強壓那些普通人。朝廷施舍的米糧他們不屑一顧,但若有富人展展善心,額外施舍些東西,轉頭這些東西就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入了城做活的,收入也要上繳定額,不從就是棍棒上身,打不死也要成了殘廢,在這地獄般的環境下,只是苟延殘喘等死罷了。

  最慘的還是女人,容貌姣好的,有不少是以前家中有些底子的大小娘子,直接趁夜綁了不知道送去何處,消失在了棚區中;稍有姿色的,不管大小,是否婚配,被各個頭人搶抓了去成了暖床的,少不得兄弟喝高看上了共享一番,每隔些日子都能看到受不了屈辱的婦人自盡,屍體被拖了出去不知道埋去了哪裡;姿色一般甚或差些的,抓來強迫一番,或是以死威脅,或是用家人逼迫,把什麽希望都磨沒了,扔進了專門的棚子裡,當做了半掩門的娼,給棚區這些苦哈哈們耍弄,把他們身上最後一點油水都刮弄乾淨。

  這賊老天,當真是一點光也進不來。

  王十八半路上碰上了同樣抱著個瓦罐的瘸腿漢子,

叫丁瑞的。兩人是老鄉,一起逃難,丁瑞路上摔斷了腿也沒法治,這腿也就這麽瘸了。兩人本來就是遊手好閑的混混,在路上合作,專門搶別的難民的吃食,這才一路逃到了中都。本想著靠著一膀子力氣在中都城混個日子,沒想到進城第一天就被中都的生活嚇著了,碼頭搬了一天的麻袋,雖然包了兩餐,但工錢就夠吃上一頓飯的。回來躺在那柴草堆上越想越不是滋味,迷迷糊糊地隨後就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從夢裡被揪到了一處柴棚中,做了強人的手下,沒想到卻過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被安排去管了私娼。  借著手上破燈籠的微弱燭光,王十八看了眼丁瑞手中的罐子,明顯內裡錢不如自己手上得多,他咧開嘴很是得意地笑著:“老丁頭,你今兒又沒我多啊。”

  丁瑞沒好氣地推搡著王十八:“滾開!誰不知道你那小寡婦姿色好,搞得我這生意低了去。明兒我也去耍耍,你給我收拾乾淨些。”

  王十八也沒在意,點頭道:“好說,明兒我讓她洗個澡,你來就是了。可惜她閨女實在是起不來,叔老大上次狠了些,怕是堅持不了幾天可活了。”

  丁瑞眯了眯眼睛:“這麽嚴重?可惜了,不然母女一起怕不是要收入翻上幾番。”隨即還咂了咂嘴,“我還沒嘗過母女一起呢,可惜了,可惜了。”

  王十八想得倒是另外一件事:“當初我們是威脅她閨女才讓這小寡婦服了的,如今要是她閨女死了,我怕這寡婦也不想活了。”

  人有死心時,怎麽也是攔不住的。

  丁瑞點了點頭,不過也沒當回事:“你還會關心這個?死了就死了唄,先瞞著,哪天實在瞞不住了,讓小寡婦跟她閨女團聚去。”

  王十八呸了一口:“我關心她們去死?那不是我收入降了一大截?”

  “那倒是。”

  丁瑞踩了一腳路邊躺著的男人的腿,看著男人抱著腿痛著呻吟,心中不禁晃過一絲快意,一邊搭著王十八的話:“最近來的上磨太少了,沒得補充了,能不死還是不死得好。”眼珠一轉,想起一件事:“今兒一早好像又來了一批,口子不少,估摸著明兒老大就要動手了,到時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王十八點點頭,加快了腳步:“走走,趕緊把錢送過去,這樣還能趕回去喝上一壺。”

  很快兩個人就把錢交到了被稱為叔老大的一個矮壯男人手中,叔老大顛了顛手中的罐子,皺了皺眉頭看向了王十八:“王十八,今天是不是少了些?”

  王十八心中一突,身子立馬彎了下去:“叔老大,小寡婦那閨女起不來床了,少了個人,您看……”

  叔老大一口濃痰就吐到了王十八的身上:“怎麽著?你這是怪我?”

  王十八渾身哆嗦,直接跪在了泥水中:“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說著還連連打了自己幾巴掌。

  叔老大一腳踢在了王十八的肩頭,把他踢得向後翻去:“以後說話注意點,明兒去新來的那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趕緊的滾!”

  王十八頭也沒抬,就這麽跪著往後退去,丁瑞在旁邊大氣也沒敢出,追著王十八離開了叔老大的視線。叔老大看著兩人消失在拐角處,又吐了口痰,這才罵罵咧咧地抱著兩個瓦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王十八看著自己被磨破的褲腿和滿手的臭泥,心中火冒三丈,又不敢大聲罵出來,隻得在一腳踢在旁邊的柴房上,咬牙切齒地瞪著地面。丁瑞嗤笑道:“你就活該,這破嘴把不住門,惹了叔老大,給你一腳已經是算你運氣好了。”

  王十八自然也知道這個理,但被羞辱的感覺始終也在心中揮之不去,完全忘了他當初一路流亡到中都吃的那些苦頭。自從跟了這群強人,手上又掌握了好些人的生死,感覺自己又站起來了,剛才這一腳將他的美夢踢了個粉碎,他還是那個躺在泥地中的下流混混。

  越想越氣,偏生發作不得。王十八從丁瑞手中接過燈籠,和丁瑞告別:“不說了,娘的,我回去找那個小寡婦去!”丁瑞知道他心裡癟忿,也不攔他,只是叮囑道:“別忘了給她明天洗乾淨等我。 ”

  王十八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去。一路上撩雞攆狗,把自己心裡的怒火全發泄到了路邊的難民身上。可那些難民大多連一絲回應都沒有,這些日子過下來早已經麻木不仁,更是讓王十八憋屈不已。

  就這麽一路罵罵咧咧地走到一個拐角,忽然在不遠處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形,走了幾步消失在了拐角處。雖然只是一瞥而過,但那身形顯然和已經被逃難折磨到崩潰麻木,還被他們壓榨的普通難民不一樣。王十八心中一動,之前從來沒見過這身影,莫不是今天早上跟著新來的?不然的話,這個時間絕對不會有女人敢孤身走在這棚區中。那背影身材高挑,雖然穿著粗布衣裙還打了補丁,但已經比這棚區中絕大多數人穿得要好了,光從背影看就絕對是個上好的人兒。

  剛被叔老大踢了一腳心中憋火,就遇到這麽個絕貨。王十八心中動了起來,雖說明兒一早會跟著別人一起去挑人,不過也未必能順利搶到自己想要的人。但如果今晚提前下手把這個女人抓回來,要是真的漂亮,明兒交上去就是個大功勞,而且如果這女人早就成婦人了,自己先享受一晚豈不美哉?

  心中還沒議定,腳下卻先動了起來。王十八幾步趕一步地追了上去,到了拐角也正好看到那個女人打開門進了個柴棚。王十八心中大喜,快步跑到那門邊一把拉開門,聽得哢的一聲,一截斷木從門內掉下,大概是做門閂用的,經不住這麽大力氣。棚內的人聽得聲音轉過身來向門口看去,還一邊問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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