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夏
告別了上班時城市五六點鍾的太陽,也告別了下班時擁擠的地鐵。
從十七歲忐忑不安的踏上社會,到現在迷迷茫茫的坐上回家的高鐵。因為較為出眾的長相,很是自信的擺過地攤,做過銷售,修空調,修車,幾年下來天南海北的跑了不少地方,因為年輕浮躁愛折騰,工作五六年都沒有什麽存款。幾年的荒唐生活下來曾經的清澈少年變成油膩大叔。
咖啡廳裡,一對一黑一白的青年男女叫了一會兒,白的姑娘很溫和的問“那個,,聽人說你在外面打了五六年工,有計劃買房嗎?”
“額……”皮膚有點黑的青年無言以對
“車呢?”姑娘聲音拔高了一點
“……”
“呵呵,存款我就不問了,就這樣吧,咱們也別浪費各自的時間了”說著就把單買了從桌子上拎起包走出來咖啡廳。
曾經得過且過還哄騙自己是隨遇而安的人終於被現實打了狠狠一耳光,下定決心要開始搞錢卻因為學歷低而賺不到認知能力以外的錢的時候,只能去工地乾一些下死力氣工資比較高的工作。
三年的起早貪黑的終於有了些積蓄,骨子裡不安分的基因又開始跳動,覺得這幾年對工地的了解,想包下一些小工程實現從打工人到老板的階級升級,結果呵呵,水太深沒把握住,現實又給了個大逼兜。
只剩幾百塊錢的孔修文無奈的認了命,買了一張回家的k開頭的車票,回頭看了看售票大廳,想起來前兩天刷視頻看到的一句話“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孔修文想起以前上學時意氣風發的自己,想起那個胳臂上汗毛長長的,一笑起來臉上就有酒窩還偷偷把情書夾在自己書裡的女孩,想起來咖啡店裡對自己說“那就這樣吧”好看的白姑娘,想起父母兩鬢斑白自己卻不替他們省心的自己,心裡五味雜陳,呢喃的念道:曾以為風流倜儻無雙年少,卻只是一文不值爛命一條。
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總是要回家面對父母的關懷疼愛和安慰,這一點不管你是七八歲還是十七八歲亦或者二十七八歲都是這樣。就這樣孔修文坐著綠皮火車回到了家鄉。
回到鎮上已經六點鍾了,剛準備開門母親阮紅梅就打開了門,四目相對,母親就很驚喜的說到“文崽回來了,餓不餓,我跟你爸剛包完了餃子,就等你回來下鍋呢”“謔,您是真不怕費功夫,隨便整點吃得了唄,再說我這剛下車也沒啥胃口哇。”“嘿,你個小兔崽子,老娘我好心包了你最喜歡韭菜雞蛋餃子,你跟我說你沒胃口?”
阮紅梅目光不善,手臂微微上抬,仿佛隨時準備給親愛的文崽來一記愛的鐵拳,孔修文也是仿佛覺得腦瓜子頂上的目光不善,連忙從心的說到“吃吃吃,今兒晚上怎麽也得吃上他三大碗!對了,”連忙轉移話題道“我爸呢”“擱屋裡看電視呢”說著也不理混帳兒子了,轉身走向廚房下餃子去了,她就是想出門看看兒子什麽時候回來。
孔修文進了屋子就看見自己老爸孔德勝正看電視呢,只是從他那大馬金刀的坐姿也能看出來估計也是聽到兒子回來了,又不好意思出門迎著,就擱那豎著耳朵聽唄,要不然就老爸腰疼那老毛病,哪裡會坐那麽板正。
“爸”
“嗯”
“回來了?”
“嗯”
……
相顧無言, 大眼瞪小眼,
孔德勝是那種比較傳統的農村漢子,話不多,孔修文跟老媽打電話東扯西拉能說一個小時還打不住,跟孔德勝。。嗯。。一分鍾?兩分鍾?每次父子倆打電話內容都是“吃飯了嗎”“吃了”“你吃了沒”“吃了”嗯。。沉默。。孔德勝結束通話~ “吃飯啦!大爺!小祖宗!”阮紅梅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說著話手裡端著兩碗水餃從廚房走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紅色的桌子油漆斑駁不堪,還能看到桌面上的劃痕以及密密麻麻的針扎似的小眼兒,那是孔修文小時候拿折疊小刀扎的(ps。就是拿著小刀從上往下,胳膊帶點勁兒,一甩,刀就扎到桌子上了,樂此不疲,各位書友有沒有乾過同樣的事~)
桌子已經很破舊了,兩年前孔德勝拿出積蓄在鎮上買了一套房。從村裡搬出去的時候還是把它帶上來,沒舍得丟,孔德勝對兒子老婆很舍得花錢,但是對自己節儉,自己的衣服能湊合就湊合,實在破的穿不了就拿兒子的舊衣服穿。
孔德勝是獨生子,母親出生的時候孔修文的姥姥大出血走了,姥爺也沒再娶,就這麽一個人把阮紅梅拉扯大。爺爺奶奶加上姥爺兩個家庭的養老重任就這麽壓在了孔德勝的肩上,一個人要養活五個人,年紀大了大病小病不斷,雖說家裡老人有低保貧困戶,那點錢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生活的重擔把孔德勝的肩頭壓彎,可他依舊不叫苦不叫累默默付出,不然也不會讓孔修文輟學打工那幾年依舊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