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穿著道袍的身影出現在月色之下。

　　“師傅，今天你動用的雷法能不能教教我?”張懷義湊在張靜清身邊問道。

　　張之維跟在兩人身後，面上不在意，耳朵卻也高高豎著，他的手互相放在袖筒中揣著，仿佛這是他的標志性動作。

　　龍虎山師徒三人一行的馬恰巧放在羅木鎮，唐門沒有留宿他們，或者說唐門自古以來就沒有留宿他人的習慣，但所幸事情辦妥了。

　　“這一招啊，沒法教！”張靜清並沒有騙兩人。

　　【二十四節雷法·驚蟄】

　　驚蟄雷響，萬物生長，這招出自龍虎山歷代天師代代相傳的天師度，沒有天師度的禁製，這招是沒辦法施展的。

　　“這樣啊！”張懷義的眼神一暗，他也心知是怎麽一回事兒了，有著張之維在，這天師的位置是落不到他身上的。但隨即，眼神再次變得堅定，回身朝著張之維:“師兄，你剛剛拿金光咒化刀，這招是不是偷學的我。”

　　張之維撓著頭，師兄弟情意深重，雖然龍虎山的人都是心照不宣，但他還是覺得對不起張懷義，自覺站在身後有些尷尬，只是沒想到張懷義會主動和他搭話。

　　“借鑒，借鑒！”

　　“那師傅的這招我就不學了，你往後可得多讓我見識見識！”

　　張靜清的嘴角也是掛上了微笑，弟子們如此，他這個師傅可是很欣慰啊。

　　張懷義像是從這時候打開了話匣子:“師傅，唐門的人可真有錢啊，這唐潛小子一出手，就是好幾百大洋。”

　　“他們有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很久了?”

　　“是啊，這些人自從在蜀中成為唐門之後，逐漸有了這門手藝。宋代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看過吧?”張靜清每次對於弟子的疑惑，出奇的有耐心。

　　人以文寄思，孟元老說是寫《東京夢華錄》，其實是在追憶。《東京夢華錄》成書於靖康後，金人鐵蹄踏破東京開封府，寫在書中的民風習俗、時令節日，飲食起居、歌舞百戲不過是無限的追憶與眷戀。

　　“看過。”張懷義點點頭，人們對歷史的總結不過是沒有總結罷了，要是以史為鑒，現在的鬼子會踏上這片土地?

　　“《東京夢華錄》中諸多的炒菜的方子，其實就是孟元老宴請曾經過路的唐門中人，唐門中人給的。那個年代的天師可是在這次宴席上對唐門褒獎頗多。”

　　“褒獎?”張懷義不懂。

　　“這是一群有信念的人，你當為什麽趙良仕會找到他們?就是確定唐門會接綿山的單子。哎……不提了！”張靜清深深歎了一口氣。

　　張懷義卻是不懂，隻覺得用殺人的手顛大杓?唐門這群人還真是特立獨行。

　　不過這門手藝還真是經久不衰，吃香了千年有余，誰叫民以食為天呢。

　　“那他們，在好——久之前是幹嘛的呢?”張懷義拉著長音。

　　“這就不好說了，只能從先祖手劄的隻言片語分析，我也沒弄懂。只能說之後的事兒，唐門進入蜀中之後，才算是放棄了顛沛流離或者是投效朝廷的生活，逐漸安定了下來。

　　那時候儒家還勢大，稷下……嗯，小棧的人和儒家的人穿一條褲子，倒也針對了不少次唐門，但他們卻是始終如一！歷朝歷代都一樣，異人的江湖，總是少不了血雨腥風。”

　　“這麽說，小棧與唐門是世仇嘍?”張懷義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安定時相互爭鬥，

動亂時守望相助。畢竟是同根而生，不會太絕的，不過算上這次，小棧曾經的首領與曾經唐門三巨的約定已經算是完成。　　事不過三，真正的三次聯手將在趕出日本人之後劃上句號，希望之後的他們都別太過火！”張靜清說完，停下腳步，像是仔細追尋著什麽東西在響。

　　“咕咕嚕嚕……”

　　尋聲望去，張之維互相揣在袖筒裡的手就往下放了放，貼著肚子，面色再次尷尬起來。

　　“哈哈哈！之維啊，你這大肚漢又餓了?”張靜清揶揄著自己的弟子。

　　“還不是師傅你說帶我倆去唐門混一頓好吃的，我才留著肚子！”張之維嘴角含笑，卻是回擊起了師傅。

　　“怪我！怪我！

　　本想著雪中送炭，地主家還不缺挨餓的短工呢！只是沒想到現在的唐門這麽豪氣，護山的機關全開。這是守衛山門嗎?這是在拿錢培養門下弟子呢！”

　　俗話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機關全開也差不多，這種仗就是在打錢。

　　但也是好事兒，結束後，唐門的煉器師、機關師又忙碌起來，說不準又能從先人智慧中得到點啟發。

　　毒師們也通藥理，包扎醫治中查漏補缺，算是一次唐門的大練兵。

　　“師傅，你忘了，我們才是地主啊！”張懷義也覺得有些餓了，拿出背包中的白餅子分著，鬼叫起來。

　　誰家的祖上沒榮耀過呢?他們龍虎山也不窮啊，周圍多少的田產都是歷代皇帝賜予的。

　　就是蒙元、滿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只是世道艱難，張靜清當了天師之後，免了很多農戶的租子，這才讓龍虎山過的緊巴巴。

　　雖說鬥米恩升米仇，但張靜清不在乎，問心無愧罷了。

　　“那咱們，明天大吃一頓?”張靜清問著兩個弟子，指的是張懷義懷中的代金券。

　　如果是錢，他鐵定不收，但是這代金券，還真新奇的很啊，他也曾到過京城，北邊那個！京城賣烤鴨的商家就是這麽玩的，叫什麽鴨票子。

　　“大吃一頓！”

　　兩個弟子紛紛附議，唐門的飯沒吃到，倒是下山幫唐潛得了頓飯。

　　唐門

　　唐潛一行沿著路反方向廝殺一陣之後，就察覺到比壑忍退了，再一回唐門駐地，就聽聞門長在會客廳等唐潛。

　　“諸位師兄，今夜應該無事了，辛苦！”唐潛拱著手朝著眾人說道。

　　“辛苦！”眾人也是拱手，挨個散去。

　　剛走沒幾步，唐同壁一下子跳到了杜佛嵩的背上，其他人搖搖頭，和這對兒狗糧夫婦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