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棍子

　　91年，三個男孩相繼出生，最大的叫張成，第二大的的叫王浩，最小的叫張豐。

　　他們的家住在一棟樓上，分別是三個單元，戲劇性的是，根據歲數大小，分別住在二樓，三樓，四樓，從小到大最優秀的那個就是老大，也是在大院裡最常被家長們誇獎的那一個。

　　一個炎熱的夏天，太陽曬得真不開眼。張成在樓下叫到:“耗子，你快拿著你的棍子下來玩啊。”不一會就看到耗子拿著棍子衝了下來，張成說:“你爸媽也出去了?”耗子說:“對啊，不知道幹嘛去了。”張成說:“你拿家裡鑰匙了沒。”耗子說:“你看，在脖子上掛著呢，咱還騎車子不?”張成:“不騎了，拿著棍子不好騎。咱快去吧，小雨他們在操場玩呢，咱也去練練功去。”耗子:“管，咱快去。”兩個小孩拖著棍子就跑過去了，藍色的體操鞋格外顯眼。到了操場，看見張豐也在那玩，可能是張豐的小心眼太多了，同齡的孩子，包括我們大的哥哥姐姐都不願意和他玩。耗子:“小雨，你看我這個棍子好不?”小雨:“我看成哥那個好也，可長了可直了。”張成:“來，給你玩玩。”小雨接過棍子，說到:“少林寺十八羅漢”。把棍子掄圓了，耍的虎虎生風，棍子太長了，差一點掃到了張豐的臉，張豐有點不樂意了:“你看著點，差呼呼掃到我的臉。”小雨頓時哭了起來，耗子:“你怎呼什麽，他是個小孩，你都那麽大了，不會好好說，實在不行你躲著點啊。”張豐可不敢惹耗子，一句話沒說，然後四個小孩就各自練功，降龍十八掌，金鍾罩，各種武學名詞響徹操場，上體育課的學生們，都主動給這些教師子女讓地兒，因為他們知道童年就是那麽的放肆。沒成想，張豐竟然湊著耗子被對著他的時候，給了耗子一棍子，耗子:“你幹什麽，想挨揍了?”張豐:“我在耍棍子呢，沒看見你。”耗子:“你放屁，你在我後邊，你看不見我嗎?”張豐:“那你離我遠點就是了。”耗子:“你這個熊玩意，就是故意的。哥，給我你的棍子。”說時遲那時快，耗子從張成手裡搶過棍子就朝著張豐衝過去，張成:“耗子，你幹嘛，恁媽媽回來又得打你。”耗子:“我不管，惹我就得挒他。”邊說邊跑著，張豐被追的滿操場跑，旁邊的學生都現在原地看熱鬧，雖然都是學生，但是也都是十六七的年齡，在父母眼中也是個小孩，哪有不喜歡看熱鬧的。終究還是耗子得體格好，眼看就要追上了，右胳膊掄圓了，甩起來棍子，照著張豐後腦杓就是一棍子，張豐應聲倒地，耗子:“張豐，你是真壞，活該，有仇當面報也，背後使壞，什麽玩意。”張成:“耗子，你就等著他回家告狀吧。”耗子:“隨便，什麽玩意，走，小雨，哥，咱去玩去。”張豐從地上爬起來，捂著頭，還不忘拿起棍子，哭著往家走。一個學生說:“張浩，你快給他道歉，一會恁爸爸下班了，就知道了。”耗子:“應該他給我道歉，他先惹得我。”那個學生一言不發。事情和我們預料的一樣，五點左右，父母都回家了，我們也都回家了，張成:“爸，我覺得耗子得挨揍了。”張成爸:“打人了?你比他大，怎麽不說說。”張成:“我覺得他沒錯，張豐先故意打的耗子啊。”張成爸:“厲害不?張成:我沒仔細看，估計得破了吧?用我那個棍子打的。”張成爸:“你幹嘛給他不給不就沒事了！”張成:“他奪過去的啊！”張成爸:“你把你那個棍子扔家裡，

別拿了，這是發財樹(就是過年時候買的竹子，上邊掛著棗，硬幣之類的，過年圖吉祥)上的。”張成:“切，關我什麽事。”張成媽:“行了行了，吃飯吧，讓你別拿就別拿，多嚇人。”話音剛落，耗子媽媽在門口喊:“張成。”張成媽走過去開門:“淑賢(耗子媽)，來來來，進來。”耗子媽:“恁吃飯來，我問張成個事，耗子怎麽打的人。”張成就把事情陳述了一遍，耗子媽:“不對也，張豐他媽帶著張豐來俺家告狀，說是耗子打的他，沒說張豐打耗子也，耗子也沒有傷。”張成:“耗子那是躲得快，看不出來傷，張豐沒說實話。”耗子媽:“那我得找張青(張豐媽)去，你不問清，就上門找俺，俺連飯都沒吃。張成，你跟著姨姨去說說。”張成爸說:“去吧，實話實說就管。”張成:“好”！耗子媽在前面走著，張成和耗子在後邊嘀咕，耗子:“我就說張豐不說實話吧。”張成:“他就那樣，所以我說你得挨揍也。”三個人爬到了四樓，張豐家敞著門，就開著紗門。耗子媽:“張青。”邊說邊推門進，張青:“哎，恁來了。”這時張豐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還有剛吃剩的飯菜。耗子:“你看他哪有事，在那裝，娘們唧唧的。”張豐媽:“你說什麽，你把人打了，還有理了！”耗子媽:“你說什麽，恁家孩子不打俺耗子，俺能打恁，你好兒就沒說實話。這不張成來了，你聽聽。”張成又把實情說了一遍，張豐媽轉頭問:“張豐，是不是。”張豐:“不是，就是他打的我。”耗子說:“你真是欠揍，沒一句實話，還用我把小雨找來不。”張豐不吭聲了，張豐媽:“就算是，恁把俺孩子打成這樣，打憨了怎麽辦，你得給俺看。”耗子媽:“你這不講理了，你也應該給俺看啊，俺也挨打了，再說，你看張豐這樣，也沒事啊。”兩位母親，護著自己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張豐爸最後忍不住了，終於從屋裡出來，張豐爸爸是個老實人，沉默寡言一個人，說:“好了好了，別吵了，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又沒事，看什麽看，都一個院住著。”張豐媽瞥了一眼:“你真是白搭，孩子白挨揍了！”耗子媽:“張偉(張豐爸)說的對！走，咱回家。”拉著兩個孩子得手就往門外走，張豐媽:“回家好好教育孩子吧。”耗子媽頭也不回:“管好恁家孩子吧，可惜了張偉那麽個老實人了。”此時，張豐媽已經氣的說不出來話了，走到樓道口，才聽到張豐媽對張豐爸的指責。　　其實，誰不愛自己家的孩子呢，鄰裡之間不就因為這些雞毛蒜皮才處的像一家人似的，孩子們之間的打打鬧鬧又會影響什麽呢，依然抵擋不住他們一起成長的腳步，和以後的聯系。

　　馬蜂窩

　　魯西南的夏天，就像是烤地瓜一樣，又悶又熱。可是孩子最喜歡，吃著西瓜，打著水仗，腳穿塑料涼鞋，褲腿挽起來，直接站在水池裡，就是一個很好地戰場，水槍就是他們的武器。

　　張成:“耗子，咱們去玩水槍吧，我看著王成哥在那邊喊咱們來。咱過去吧。”耗子說:“去打水仗嗎?咱們的水槍不管啊，太小了，裝不了多少水，王成哥他們的大，打不過他們。”張成:“人家沒說打咱們，就是過去玩，誰和誰一家不一定吧。”耗子:“王成哥沒喊張豐吧，他去我就不去。”張成:“你管他幹什麽，他還嫌我幫你說話來，王成哥和他住一個單元能不叫他嗎，玩就是了唄。”耗子:“好吧。走。”兩人一溜煙就去操場和他們的哥哥們聚集了，張成:“郭帥哥，你也來了?”郭帥:“我從俺家下來的時候去你家叫你來，你爸爸說你和耗子出來了。”

　　張成說:“是的，哥，也沒有什麽事，西遊記還沒播，俺就出來了。哥，咱去哪玩水去?”王程:“郭帥，我看著就咱幾個，打水仗人太少了，咱去門口的樹那邊打馬蜂窩吧?”郭帥:“管不，他們太小了，別跑得慢被蟄樂了。”說話間把目光投降了我們，耗子搶先說道:“打就打，我反正跑的快，蟄不到我，笨蛋才能被蟄到。”目光瞥向了張豐，張豐看了一眼:“看不起誰呢?走。”這個時候，三個小孩就跟著比他們大幾歲的哥哥，向大門口走去，走到樹下，張成:“我的乖乖，這麽大，咱打了可得快跑。”郭帥:“沒事，恁在我後邊，打了你們先跑，我和王成在前邊。”王成說:“加滿水了吧。”大家回應:“加滿了。”“開炮！！”王成吆喝一聲，所有水槍都向著馬蜂窩呲水，沒一會，三五成群的馬蜂就出來了，張豐:“出來了，咱快跑吧。”

　　耗子:“現在怕了，早幹嘛呢，才飛出來，你就跑?”耗子不屑的回應道，這時候，眼看著幾隻馬蜂就飛到了郭帥臉上，“快跑！！”郭帥大喊一聲，所有小孩齊刷刷的往回跑，耗子衝在最前，張成其次，張豐第三，兩個大小孩在後，跑著跑著，眼看著兩個大孩子超過了他們，不久便是一生尖叫，大家都顧著逃亡，誰顧得看看是誰被蟄了，好不容易跑到了食堂的屋簷下，馬蜂也停止了追趕，大家開始報傷情，隻張豐受傷了，果真誰跑的最慢被驗證了。 王成說:“你快回家摸摸風油精吧。”張豐走後，王成哥帶著一群小孩子來到了馬路對面的小賣部，讓每個孩子一人挑一個雪糕，那時候，王成家是條件做好的，出手花錢也是最大方的，這個時候郭帥說:“耗子，你脖子被蟄了?”耗子說:“沒感覺，不疼也。”就沒當回事。

　　“你幾個小孩子幹嘛呢，你看恁熱的。”莊姨離得大老遠就叫，一群小孩就朝莊姨那走去，莊姨是院裡一個莊師傅的老婆，莊姨人很好，手藝也不錯，最拿手的就是冷面，在那個年代，沒有工作的話，能憑手藝賺錢也很厲害，莊姨就在學生食堂的東邊的屋簷下開了個小鋪子，我們這些大院小孩子可沒少免費吃了莊姨的冷面，這次也不例外，莊姨又招呼這些小孩子過去，孩子們也很自覺地搬著馬扎坐在了桌子邊，只見熱騰騰面條，用涼水過了一遍，放在裝滿了雞湯的碗裡，加上香菜，蔥花，滴上一滴辣椒油，在來電香油，這味道隨著熱乎的空氣鑽進鼻子裡，孩子們從筷子籠裡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此時，天色已晚，孩子穿著潮乎乎的衣服就回了家。

　　“媽，我回來了。”張成說，張成媽:“快把衣服脫了，一股子味，扔廁所去。”張成脫下衣服就朝洗手間走去，“張成，你又去吃什麽來，衣服上一股味。”張成媽說。“王成哥買的雪糕，又上莊姨那吃的冷面。”張成笑了笑，張成媽歎了口氣:“嫩別讓王成哥花錢，莊姨那也少去，人家也不容易，恁經常去人家怎麽掙錢。”張成點了點頭，好像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