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父子倆終於談妥價錢包了一輛馬車上路了。
但剛到半路,又碰到了早上發往豐林的馬車拉著幾位客人返回。
倆個車夫互相相識,於是便停下來打招呼並互通消息。
“水螺橋斷了,已經無法通過!”
秦瑞林聞言大急,上前責問對面那車夫:
“水螺橋乃是一座石拱橋,千年不倒,怎麽可能斷呢?你莫要哄人!”
對面的車夫有點惱火,不耐煩地說道:
“我哄你能得半毛錢了嗎?不信你問車上的客人!”
車上的客人見狀也七嘴八舌地說道:
“這位先生莫要亂猜疑,我等親眼看到橋斷成兩截了!”
“我等也是要到豐林縣城的,唉,不知何時才能通車啊?”
“我看那橋就是被人故意毀壞的!”
“毀路拆橋,這可是殺頭抄家大罪啊!”
“唉,這世道越來越不安寧了......”
秦瑞林心急如焚,連忙低聲下氣地問道:
“諸位,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渡過清水河了嗎?比如花點銀子雇條船......”
馬車上一老者答道:
“自從有了水螺橋,幾百年來這一帶哪裡還有人擺渡?先生若真有急事可從下遊兩百裡的遷洋縣繞過去!”
秦瑞林搖了搖頭:“繞兩百裡路太遠了!”
對面那馬車夫冷笑:“嫌遠你就直接遊過去呀!”
那老者看到秦瑞林一付躍躍欲試的表情,忙製止道:
“你休聽他胡言亂語,那江水川急,暗流洶湧,切莫以身試險!”
秦瑞林不甘心地問:“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們急著要過河......”
老者沉吟了一會,說道:“在水螺橋下遊十裡處有一座石壩,目前水位低可以涉水過去,不過有一定風險!”
對面車夫這時又插話:“那是一座滾水壩,每年都淹死好幾個人,邪門得很!我勸你不要圖省那幾兩銀子,坐我的馬車從遷洋縣繞過去穩妥一點!”
秦瑞林掃了他一眼,說:“多謝好意,但我還是想從那水壩過去節約時間!”
那老者歎了一口氣:
“既然先生主意已定,那就趁早行吧,這天氣悶熱,可能會有大雨!一旦下雨,清水河就瀑漲,沒有十天半個月水位都退不下來!”
秦瑞林謝過老者,急忙回馬車和車夫交涉一番,於是又繼續前行。
......
傍晚時分,終於來到了水螺橋。
秦瑞林下來察看崩塌的石橋。
望著清水河對岸,自言自語道:
“既不發洪水,又沒有地震,好好的石拱橋怎麽會崩塌呢?肯定是有人故意毀之!”
......
這時車夫走過來,沮喪地說道:
“先生,去那水壩的路太小,馬車過不去,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
“那我們怎麽辦呢?還有十裡路呢!”
“那也沒辦法,你自己去看,那條小路怎麽可能走馬車?”
“那你要退剩下那部分車費給我!”
秦瑞林心有不甘地說道.
“怎麽能退錢給你呢?剛才都說好了,路不通照樣是這個價錢......要不,我免費再拉你們回百梁縣城?”
秦瑞林自知理虧,隻好說道:“算了,我們走過去!”
車夫還算厚道,主動下來幫他們搬行李,邊搬邊說道:
“近來有些不太平,
你們過了河後要盡快返回這條官道,前方不遠有一村莊客棧,千萬不要圖省錢而露宿荒野……” 秦瑞林吃了虧,加上心情不好,也不答話,背起行李就拉著兒子走!
......
父子倆沿江邊小路往下遊走。
天氣越來越悶熱,沒有一絲風。
才走兩三裡路,就汗流夾背,濕透衣裳!
秦瑞林抬頭望了一圈天空,叫道:
“不好,要下雨了,快點走,下雨就過不了河!”
秦健也跟著他的目光望去。
東南的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堆積了厚厚的烏雲,正黑壓壓地朝這邊湧來!
秦瑞林急忙加快腳程趕路。
秦健要不時小跑才能跟上他!
這樣急走了四五裡路,就見狂風括起,飛沙走石......
接著豆大的雨點便砸下來了,密密麻麻,嗶嗶啪啪砸得人眼都睜不開!
路過一棵大榕樹下時,秦健忍不住叫道:
“爹,我們在這棵大樹下避一下雨吧?”
話音未落,就聽到“霹啪!”一聲巨響!
一道閃電擊在那棵大榕樹上,直把大樹劈成兩半!
父子倆頓時驚呆了......
雷霆之威,恐怖如斯!
秦健隻覺得頭皮發麻,兩腿發軟。
秦瑞林也臉色蒼白.......
“走!”待反應過來,他一把拉著兒子走。
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
雨越下越大,四周變和迷迷糊糊的。
地上的積水開始亂竄,沒多久連路也看不清。
父子倆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進!
幸好,很快就看到前方江面上有一道斷簾。
這就是那道河壩?
秦瑞林把鞋脫了放進一個包裡,然後下去走幾步試探。
石壩頂部有一米寬,很結實,深度不到一尺,覺得現在走過去沒有任何問題。
“快,跟上我過去,水馬上要漲了!”秦瑞林伸出一隻手拉著兒子說道。
“爹,我怕!”秦健有點膽怯。
雖然他也會游泳,但那是在村裡的池塘裡!
現在這河水雖然不深,但是很急!
上下水位落差有兩尺多,下面翻滾得像一鍋開水似的,看著都感覺頭暈!
“別怕,我抓住你的手,很快就過去了!”
秦瑞林神情焦急,但還是耐下心來鼓勵兒子.....
秦健於是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跟著父親淌著水過河。
……
當他們走到河中間的時候,河水已經淹過秦健的膝蓋了!
而且還在不斷上漲!
“爹,爹,我站不穩了!”秦健帶著哭腔叫道。
秦瑞林感覺到了目前處境的凶險。
形勢越來越危急!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正好在水壩中段,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是一樣!
他將手裡裝鞋的袋子一扔,抱起兒子,背著沉重的行李,一步一挪地向前淌……
河水也一寸寸地往上漲!
很快便從秦瑞林的腿肚漸漸漲過了膝蓋......
秦健望著越來越渾濁川急的河水,驚恐萬分!
但他不敢再說什麽,因為他也明顯感覺到了父親比他還緊張!
秦瑞林確實非常緊張,內心甚至萬分自責,他竟然將兒子帶到這樣一個死亡邊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