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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謫仙》第17章 見瘋婆子
  林府的規模在海城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園林式的建築風格風雅別致,最讓人驚歎的是林老爺居然斥巨資在府內修建了一座人工湖泊,要知道海城許多人終其一生也只不過能有一處立錐之地,修建這樣的人工湖泊無異於天方夜譚。

  林老爺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個個都不是凡品,兒子在整個海城都是出了名的紈絝公子哥,荒淫無度,沒日沒夜地流連忘返於青樓賭坊,每次出手都是極為闊綽,一擲千金不在話下,大小花魁娘子見了他都是嬌滴滴喊情郎哥哥,少爺一時高興,指不定就是一遝銀票甩出,這得虧是托生在林老爺家中,若是尋常殷實人家,怕是早就破產了。

  女兒在這海城也是遠近聞名,只是不同於兒子的那種名聲,女兒美貌在這海城也是人盡皆知,不僅如此,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引得一大批公子哥整日央求父母去林家為他們求親,立誓只要娶到林府小姐,今後再不流連青樓,更有甚者不惜以性命相逼,引得各家老爺一時頭大,就算明知兒子不成器,也隻得硬著頭皮去林府碰碰運氣,萬一這林府的小姐一時走眼,說不得好事就成了。

  各家老爺帶著媒婆,身後跟著一群下人,個個手裡都不得閑,大箱小箱不知有多少,畢竟求娶的是林府小姐,絲毫怠慢不得。

  結果這位林府小姐也是出人意料,直接讓人將那求親人家轟了出去,連帶著大箱小箱堆滿了街道,如此一來相比主人,下人更是苦不堪言,本來把這些東西抬過來就要了半條命,這下又得抬回去,那不是要死人的節奏嘛。

  這下可是結結實實打了人家的臉,但是縱然心中惱怒,礙於林家權勢,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經此一事,林府小姐直接放言“林姝不嫁軟腳之蝦”,這下算是徹底打消了一幫登徒子的念頭,誰不知道這位林府小姐自幼習武,武學天賦也是極佳,就他們這些早在青樓掏空了身體的,跑過去根本就是送死。

  這些年來林青山對女兒林姝極為疼愛,幾乎有求必應,十年前只因林姝隨口一句戲言,居然就當眾宣布此湖歸屬林姝,其他人要想進去必須得到林姝的許可。

  林逸剛走到入口處,就有兩名家丁手持棍棒將他攔了下來,不過眼見林逸衣著不凡,所以這二人表現得還是極為客氣。

  二人拱手行禮:“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林逸同樣拱手回應:“叫我林逸就行。”

  “原來是林逸兄弟,不知兄弟來此可有小姐憑證。”

  “什麽憑證?”林逸有些發愣,這事林姝可從來沒和他說過。

  二人見林逸不知道,都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連這裡的規矩都不知道居然就跑來了,不過礙於不清楚林逸底細,二人對視一眼,耐心解釋起來:“憑證就是能夠證明林逸兄弟得到小姐許可之物,隨便什麽,只要能夠證明就行。”

  林逸臉色有些為難,這種東西他實在是沒有,無奈只能對著二人拱手解釋:“二位兄台,你們口中的憑證在下實在沒有,不過我確實是受小姐吩咐來此,還望二位通融。”

  “若是無有憑證,請恕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二人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林逸的請求,絲毫沒有回旋的余地。

  林逸有些急了,這萬一要是進去的晚了,那個女人拿這件事找自己麻煩,那自己可就太冤了,不得已林逸只能硬著頭皮再次請求:“二位若是不信,大可進去通報一番。

”  二人語氣中明顯透露出不耐煩的意味,“林逸兄弟,不是我等不願幫你,而是就連我們在沒有小姐許可的情況下也不能隨意出入此地,所以你還是哪來的回哪去吧。”

  林逸有些抓狂,這都什麽規定!他甚至一度懷疑這是林姝在故意戲弄自己,不過就算對方是故意的又能如何,自己還是要想辦法進去。

  眼見這兩個家夥軟硬不吃,情急之下林逸開始考慮直接在這裡大喊大叫,不過那樣的話估計這兩個家夥就不會吝惜自己手中的棍棒了。

  “二位,小姐讓我轉告你們,放這位先生進去,而且以後只要她在裡面,這位林逸先生都可以隨意出入。”

  這聲音林逸再熟悉不過,是紅豆。

  那兩個家夥一看來人是林姝的貼身侍女,自然沒有不信的道理,隨即恭敬地請林逸入內,他們看向林逸的眼神頓時充滿敬意,畢竟在他們看來,能夠進入這裡的人要麽是小姐的侍從,要麽就是小姐的客人,小姐的男性侍從必定是閹人。

  可是在他們看來林逸並沒有閹人的特征,那就極有可能是小姐的客人,能成為小姐的客人,那身份一定不低,至於對方到底是何身份,他們並不在意,只要知道不是他們能夠比擬的就夠了。

  此刻他們也是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得罪這位,不然恐怕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過若是他們知道林逸也不過是一介下人又該做何感想,恐怕就不會是現在這副卑躬屈膝的樣子了吧。

  不過這些都與林逸無關,他跟著紅豆走在磚石鋪設的路徑上,周圍種滿了各種花草,只是現在正處秋冬季節,所以顯得有些蕭瑟,若是到了春夏之際,百花齊放,鳥語花香,估計這裡的景象會美得不成樣子。

  紅豆走在前面引路,全程幾乎沒有半點交流,就如同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直到經過一處無人之地時,她才會回頭看一眼林逸,那一刻的眼神不再陌生,不過這種路徑很短,為了保險起見她很快就恢復了冷淡。

  這是林逸之前告誡她的,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出他們的關系,特別是在林姝及其下屬面前,至於原因林逸沒有告訴紅豆,不過看林逸認真的樣子,紅豆明白這是林逸為她著想,所以她很認真地遵守林逸的告誡。

  紅豆猜得沒錯,林逸的想法確實是為了紅豆著想,畢竟誰知道林姝那個瘋婆子會如何對付自己,萬一自己真的出事,這樣起碼能夠不牽連到紅豆。

  林逸遠遠看見一處涼亭,走近之後方才看清這涼亭竟是建於湖心,涼亭建築樣式古樸典雅,上面龍飛鳳舞地篆刻著“賞風亭”三字。

  “如何?這賞風亭三字可是出自海城書法大家阮期之手,他的字千金難求,我費盡心思才讓他同意提筆。”

  林姝有些慵懶的倚靠在欄杆上,身邊站著幾個侍女,每個都是清秀佳人,這其中紅豆顯得尤為出眾,不施粉黛,卻是自然清新脫俗。

  “林逸不過一介下人,自小就沒什麽見識,如何能懂書法之妙,小姐此番怕是問錯了人。”

  “無妨,既然不通書法,那就說說何為賞風。”林姝聽出了林逸對自己的不滿,不過她並沒有生氣,畢竟對方現在還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林逸思索片刻,隨後脫口而出:“風本無形,人不可賞,但風過湖面,留有其紋;風吹草木,其舞天成。我想賞風即是賞這一方天地,或人或物,皆在其中。”

  “文采還算不錯,看來是有名師指點。”林姝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模樣,只不過這慵懶的語氣中卻是透露出一絲威脅,一介下人,如何能夠有此口才。

  “文章但憑心引,何須旁人指點。”林逸態度不卑不亢。

  林姝滿意的點點頭,沒有繼續深究下去,她看了一眼身邊的侍女,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就在外面等候,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侍女們點了點頭,依次從林逸身邊經過離開,紅豆的表現和常人別無二致,這也讓林逸心裡松了口氣,他是真的害怕會被林姝那個瘋婆子察覺到異常。

  “好了,現在這裡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林姝起身緩步來到林逸面前,一股莫名的芳香隨之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這瘋婆子,生活還挺講究。

  “不知小姐想要我做什麽?”

  如果可以的話,林逸真想光速逃離這裡。

  “我可還沒想好,不過你要讓我滿意開心才行,現在就先和我一起看看這風景吧。”

  林姝說完就在長椅坐下,林逸有樣學樣,剛想找個地方坐下,結果林姝突然出聲:“你現在還只是下人,可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坐下。”

  看著林姝那張笑盈盈的臉,林逸是真想要給她一拳,但是現在他也只能強壓不滿,找了個空地方自己站著。

  林姝又恢復了之前那副樣子,慵懶的倚著欄杆觀賞湖面風光,絲毫不去理會站在一旁的林逸。

  林逸閑著無聊,也開始觀賞起風景,一開始他有些心不在焉,這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在他成長的世界,碎片化的視頻和小作文佔據了主導,短時間內讓人興奮成為了硬性準則,他很少能靜下心來耐心品味。

  清風拂過臉龐,帶來陣陣涼爽,也讓林逸漸漸步入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心境,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景一色,都直衝他的心靈,他沉醉在大自然的風光中久久無法自拔。

  忽然,一條鯉魚躍出水面,打破了原有的安詳,林姝看著這一幕,點頭讚歎:“這個時節,湖中的魚竟還如此有活力。”

  廢話,魚又不用冬眠,哪個季節不是一樣?

  “給我把這條魚撈上來,我要親眼看看。”

  林逸環顧四周,除了自己就沒別人,這話應該是說給自己的, 但他還是指著自己問道:“你在和我說話?”

  林姝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難道這裡還有別人?”

  你個瘋婆子!想一出是一出啊!

  林逸萬般糾結地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林姝眼見這副情景,有些不高興地走到林逸身旁,“你這是要違抗我嗎?”

  撈魚?你讓我拿什麽撈?想要我命就直說,別搞這麽多么蛾子。

  林逸沒有回應,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步一步走到欄杆前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也只能舍命陪瘋子了。

  眼見林逸猶豫不決,林姝走到林逸身後,抬起就是一腳,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把林逸踢進了湖裡。

  “唉唉唉!”

  林逸撲通一聲掉進湖裡,他可不記得自己學過游泳,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斷撲騰,同時還不忘對著林姝大罵。

  “瘋婆子!你要害死我了……”

  這種時候,林逸也沒忍耐的心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站在岸上的林姝卻是沒有因為林逸出言不遜而惱怒,反而不顧禮儀地指著林逸開懷大笑起來,笑得肆無忌憚,眼前的一幕對她來說著實新鮮,平日裡在普通下人面前她還是比較注意形象的,但面對一個拿捏在自己手中的家夥,這些禮儀就顯得有些不太必要了,她怎麽高興就怎麽來。

  撲騰了一陣之後,林逸忽然反應過來,這湖水才堪堪到他肩膀,林逸愣在當場,這實在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喂,別傻愣著,沒抓到魚你就不用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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