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是冬季迎新的日子,也是冬季辭舊的日子。
乾哥的合同到期之後,很快就回老家結婚了,沒能送我們下排。我們也自此失去了一個強大的後盾,畢竟在深淵之中修煉,背後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會很難過。乾哥剛正不阿,能力超凡,如果他在,或許我們後來的日子會不一樣。
靜哥也因為要送他的獄友,那幾天神龍不見首尾,我們堪堪輕松了幾天,有天晚上熄燈後靜哥出去吃飯,我們都把自己囤積的零食拿出來吃,還把在器材室藏的蘋果摸了出來,我躲在被窩裡吃了一包鈣奶餅乾,夕陽在下鋪聽到餅乾的聲音,叫了半天我也沒有應聲。
讓你買你不買,誰不是累死累活乾一天拿二十塊錢的津貼,我才不分給你。
新秀連我們的排長是益排,一名接近一米九的高壯帥,每周的排政治教育都是由他來向我們傳達,他的好友們都叫他益達。
有時他也會講大千世界的故鄉奇事,譬如快要成雙的小兩口,因為查出了一方在某時期跟大量不同人的開房記錄而宣告結束,以此來說明公安系統在關鍵時刻的強大作用。
很難說知道的太多到底是幸福還是一種不幸。
當時的新訓規則是每個連隊出幾位骨乾借調三個月到新秀連,管理訓練該季度分配到自己單位的新秀,期間所有新秀班長及新秀歸新秀連管理,當然,新秀訓練結束後也大概率是全部加入開局就被分配的連隊。
當時的我們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臨下排班長把我們入獄時收走的包裹全都從倉庫拿了出來,檢查物品的時候夕陽我們兩個都帶了一條煙,他看著我的煙疑惑道:你不說帶的紫雲嗎?這叫紫雲?
看了看他的泰山,我忍著笑意:對啊,我不說了是紅紫雲嗎,讀作紅紫雲,寫作軟中華。
當時我以自己不抽煙為由把那條紫雲給了靜哥,教我這麽久,除了他以外,這條紫雲沒有更合適的歸屬了。至於威哥,應該也能理解我。
一個連有九個行政班,每三個班為一個排,每個排裡面序列第一的班是尖刀班。
而尖刀班的班長,在整個排中擁有一手遮天的絕對統治地位。至於排長就只是一個吉祥物,深淵中的絕大部分排長都沒有實權,隻相當於一個特殊的初級秀官,成為副連才能堪堪接近尖刀班班長的地位,直到成為連長級別的主官才能真正站起來。
分配到各排之前是三個骨乾班長帶著我們,被選作新訓的班長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無論是軍事素質還是人品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優秀,並且一個新秀班裡面八個人,只有一位班長,每個人都可以很輕松,可是下排之後,新秀就被打散分配到各個班級中去,有的班裡面只有一位新秀,工作量就會陡然增加數倍。
我是那一年靜哥的第一個新秀,我本以為他會帶我的,最終他帶了俊逸,而夕陽、許海、伯玟、星台、唐少我們六個被分到了二排,我則被分到了瑤哥的那個班。
瑤哥是六班的班長,和他的班副鑫哥都來自河南,作為老鄉,他們或許會照顧我,也許這就是靜哥對我最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