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娘一命,李思年到州府去告狀,知州大人看了案卷也覺得可笑,就把案子發回重審。
但是李同卻鬼迷心竅,堅持認為二太太就是烏仙:“自她被打入死牢,我那可憐的四太太翠紅又活轉過來,本來已經不能說話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現在終於好一些,已經能下地行走了,可見我那二太太就是妖孽!”
因為縣衙裡也有人議論紛紛,認為縣令大人糊塗,居然相信神鬼。
縣令一煩惱,索性把人關在牢裡不在審問,卻也不放她出來。
李思年打聽到縣令過完年就要離開雁城到別處做官了,想是要把這棘手的案子留給下一任。
有人不信鬼神,自然也就會有人信。
自有人傳說李同二太太是妖孽之後,縣城裡誰家有了病人,遭災惹禍了都往二太太身上引:“這必是那個烏仙作祟,害得我家好苦。”
李思年去看了母親兩次,母親一次比一次憔悴,眼看著未必能捱過這個年。
而李思年夫婦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剛剛身懷六甲的妻子走在街頭總是被人指指點點:“那肚子裡莫不是一個小烏仙?”
一晚,李思年家裡的房子著了大火,幸好他睡覺機警,拉著妻子跑出了家門,家卻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幸得嶽父母收留,夫妻倆不至於流落街頭。
李思年聽人傳“板凳兒”縣令斷案如神,且不畏強權,就抱著一絲希望去遞了狀紙。
呼延略立刻看出此案中的門道:那個翠紅必非善類,李同和她是湖上偶遇,對她的過去、家事一無所知,可見她絕非良家婦女。
但是,為什麽那個孟神算會算得那麽準呢?
“可惜呀,我這個鹹平縣令不能斷雁城的案子啊!”呼延略連連歎氣。
他不知道,有人會助他達成心願,親赴雁城去斷鬼神案。
呼延略派人帶著結案文書將張二田押回五丈河,由當地縣令親自上報並處置。
他的高情商令五丈河那個五十出頭的老縣令感懷不已。
因為此案的案犯是在鹹平抓住的,呼延略完全可以把這個與驚動過聖上的“繡品藏字案”有些聯系的案子承情上報,必會給自己的任上功績記上一筆重彩。
他卻如此謙虛地把案子給了自己,而且結案文書環環相扣滴水不漏。
老縣令既為呼延略感動,也聽聞他是聖上欽點的小縣令,心想自己在各個窮鄉僻壤輪回做縣令一直升遷無望,不要說與聖上有一絲聯系,連州府的大人們也對他不理不睬。
於是,他熱血沸騰,集生平之閱歷和感觸,飽含深情地向聖上遞上了一個折子,大意是讚呼延略乃當世神斷,這種不可多得的人才隻放在一縣一域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個熱情洋溢,一筆一劃都滿懷感激的折子看得趙光義拍案叫好:“好!”
最近,趙光義聽到不止一件州縣官員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事情,心裡正在盤算此事呢,那個老縣令心有靈犀地上了這個折子。
心下一高興,直接宣老縣令回京任職,呼延略改任七品巡按,年後就任。
還不到祭灶,呼延略就接招回京,弄得小蓮一眾心裡七上八下,不知此去是福是禍。
數日後,呼延略回來了,說是不回京過年了,他已經去拜見了祖父和父母叔叔嬸子了。
聽他說年後就要履巡按職,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誰來接任您呢?”歐陽雄問。
“我舉薦了你,只是不知上面如何委派。”呼延略確實直接推薦了歐陽雄。
他以為歐陽雄會很高興,誰知歐陽雄卻說:“我不想做縣令,想跟著您代聖上四處巡狩去。”
呼延略一愣:“那怎麽行,你的家人呢?”
“你每年不也得回家嗎?到時候咱們一起回家不就行了。”歐陽雄看來不是在做樣子。
李典吏也說:“我也願隨大人同去!”
呼延略心裡非常高興,卻又怕因此誤了他們的仕途。
“不怕,你也不會一直做巡按,等你做了知州,我們不也跟著雞犬升天了?”歐陽雄輕松地說。
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得當屬小蓮,因為她最怕的年下見呼延略祖父、父母的事兒晃過去了。
呼延略將任巡按的事情和祖父父母一說,他們自然為他高興,也擔心他太年輕,有負聖恩。
那時呼延略就想著:假如能帶上歐陽雄和李典吏,自己就胸有成竹了。
但是,此事不可強求,跟著自己四處巡察雖然威風,且能見多識廣,但是對有家室的他們卻未必是好事。
他對老呼延說:“祖父,我身體一直不好,常常生病,幸好身邊有個小蓮,但是無名無分只怕她母親會逼著她嫁人,我想娶她做夫人, 請祖父恩準。”
這些日子,李媽和德子都不止一次在府裡上下到處說:“那個小蓮就是小少爺的福星,有她在,小少爺肯定長命百歲。”
老呼延和必用夫婦也私下裡商議過不止一次:略兒身體天生的羸弱,娶三妻四妾只怕對他更不好,他既喜歡那個小蓮,就先這麽著吧,等以後若有機緣,再說!
既是納妾,加之呼延略也沒時間,所以無需大辦,呼延夫人就給了小蓮一個翠玉鐲子和一套黃金飾品,由呼延略代轉給小蓮,算是呼延家裡認了她。
知道兒子素來清廉,怕他此去巡察路上受苦,老呼延就把自己積攢的五百兩銀票給了這個他最寵愛的小孫子。
這筆巨款讓呼延略喜不自勝,見到小蓮就討好地連帶首飾一並交給了她:“請夫人收好!”
小蓮幸福地看著他笑,笑出了兩眼淚花。
新任鹹平縣令不到三十歲,家在商城,從天府之國交流回來,甚是歡喜。
呼延略忙著清點府庫,交接,不覺間年就過去了。
小蓮偷偷去看了百兒和葉子,得知呼延略要走,兩人甚是不舍,百兒將魚莊這一年呼延略應得的兩萬錢分紅交給小蓮,並親自駕車送到縣衙。
呼延略非常高興,將錢十分之一留給新任縣令周轉,又給歐陽雄、李典吏留下安家費,其余的全部給公人們發下去了。
自知在鹹平百姓中頗有威望,因此呼延略帶著小蓮、李媽和歐陽雄、李典吏於正月十二的清晨離開了鹹平。
呼延巡按的第一站,便是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