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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夕陽落下枝頭》第53章 請水軍(激情奉獻,請支持!)
  黑夜,唯燈火不與之妥協。

  生活已足夠辛苦,沒必要糾結得失、在乎傷害。

  然。

  權力在手的人,站著坐著都令他人腰疼。

  這已大大超出得失與傷害的半徑,超出暴殄天物、同類相殘。

  樹上的褲子雲恨自己不能以平凡肉身,仗劍天涯,替天行道,佇立在孤獨的天地之間。

  他明白,這次是在與官鬥,縱有通天本領、一劍斬天,也得好好琢磨。

  做好人,真累;做英雄更累。

  自從來到青城山,接二連三的遭遇令褲子雲不能放松片刻,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村莊上的驢不也如此嗎。

  老百姓在權力面前,實在命如螻蟻,輕如鴻毛。

  真不知花陽還能陽光與否,整個雲台城都在議論那板上釘釘、不能自拔的婚事。

  說什麽自由平等,手握權力的人,通常又把自己的醜陋解釋得清新脫俗。

  可憐的花陽姑娘,明媚而慵懶,卻不得不與靈魂粗糙的死鬼同框,就為保全家人性命。

  真它媽諷刺。

  褲子雲怒火中燒,恨不能用黑夜濃縮成眼睛,洞穿與絞殺人間那些見不得光的良知。

  他想起師娘上官雁所講的南北朝,五胡亂華、衣冠南渡、大國沉淪,猛然覺得自己應該像漢人冉閔那樣,鮮衣怒馬、振臂一呼,救生靈於水火。

  尤其,必須解救女性三腳羊的悲慘命運,重塑地位,要讓天下女子皆向武昭儀學習,雖然此女人野心爆棚。

  雨雪吹過,他打了個寒顫。

  …

  這下可好,丟人丟到家。

  先前還至少有四個人,現在一下子又丟掉三個。

  大樹上的褲子雲憤怒地看著漸行漸遠的火把,痛苦萬狀:這群被抽乾仁善的走狗,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跑了,天啦,還有王法嗎?

  褲子雲的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

  他死死地盯著滴水洞那邊的動靜,光亮早無,便兀地從大樹上跳下。

  先解決肚子問題。

  落地,未穩。

  這時,忽見一條通體發著綠光的巨莽正向他凶狠快速地梭來。

  它大概也餓吧。

  吐出的淡紅舌須呈一條瘦長的“Y”,內卷厲害。鼻孔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鋸木。渾渾噩噩的“S”流,簡直醜陋。

  “喂,畜生還敢來吃人,老子還正愁沒吃的呢。”褲子雲衝著莽蛇怒呵。

  莽蛇才聽不進人話呢,繼續逼近。

  聽不進人話,就根本不存在妥協的藝術,除了迎頭痛擊,別無選擇

  褲子雲隨即從背部劍鞘抽出長劍,馬步一蹬,雙腿叉開,貓著身子,做好將它劈成兩截的準備。

  莽蛇不甘示弱。

  兀地將大半個身子直立起來,,將鏟子般烏黑發亮的腦袋朝著褲子雲晃來晃蕩去,“Y”型舌須伸得更長、卷得更歡。

  “冷血動物,太不把我當人看,別怪不留情面。”說罷褲子雲將長劍斜舉,準備閃電般痛擊。

  突然,他想起母夜叉的話,不能隨便殺生,站在動物的角度去想,它何錯之有?

  罷罷罷,唉,母夜叉,你乾嗎要給我灌輸這些軟弱理念。

  褲子雲連退兩步,倒不是怕莽蛇,是怕傷著它。

  莽蛇以為褲子雲在退縮,囂張又興奮,已張開暗紅色大嘴,露出內彎且鋒利的毒牙。是可忍熟不可忍,它還戲弄性地利用鼻孔飆射褲子雲一臉臭口水。

  饑餓在催促褲子雲果斷,於是他扭了扭身,再次增添長劍高度,想來個一刀兩段、一分為二。

  通體綠光的巨莽在哧哧哧地發笑。

  真它媽,竟然還調用表情系統,這跟人間複雜的臉面又何區別。

  人臉的複雜,莫過於笑裡藏刀;人的可怕莫過於當面是人。

  “冷血動物,來呀,來呀,來呀!”

  蛇被震懾住,露出一身圓形孔洞,從上至下。

  褲子雲懵圈。

  想起豆娘,他立馬清醒。

  “漏洞百出的冷血,看我怎樣收拾你。

  豆娘,我會救你的,即便刀山火海,也義無反顧。為愛而死,值。”

  巨莽已逼至面前,張開大口……

  褲子雲當機立斷,一劍削去……

  怪了。

  蛇身分明搬家,卻又瞬間安回原身。

  褲子雲旋即連削數劍,效果一樣,蛇還是完好如初。

  他預感自己死期來臨,大喊:“冷血,吃我吧,只求別吃我心,那裡住著豆娘。”

  說完,眼淚奔湧,那麽決絕與憂傷,攪動烏宇。

  絕望中,他閉上眼睛,想用死亡來拒絕這個不公的世界。

  突然。

  他感到臉上有一股冰冷,在跑,然後是脖子……

  此刻。

  一串笑聲繚繞於耳畔。

  一個柔和的聲音:“搬救兵。”

  他睜開眼一看,呀,那條莽蛇不見了,一隻玉笛從脖子處滾落下來。

  原來,莽蛇由玉笛幻化出來。

  是褲子雲的心誠,自啟第二個玉笛功能:語音提示。

  …

  玉笛已有語音提示,這次必須盡快搬救兵。

  可是救兵在哪裡?

  絕情谷嗎?不。

  母夜叉和宮商角均被不男不女的東方也敗抓走了。

  黑峽谷嗎?不。

  半邊臉師還在籌辦靈石加工廠,再說他性格火爆,嫉惡如仇,搞不好會踏平雲台城,如此反倒誤事。

  彩霞山嗎?不。

  那玄幻宗門舟棄橫怎看得起年輕無名的褲子雲。再說,豆娘與六仙子,對舟棄橫早有防范。

  三大掌門師傅嗎?不。

  他們個個命懸一線,也許正被賀離騷折磨著呢。

  褲子雲想到救出自己的紫衣大俠,但,畢竟素昧平生,地牢相救,那也是萍水相逢。再說不知道他在哪裡。

  想來想雲,只有

  請

  水

  軍

  !

  …

  請水軍,這真是熊貓點外賣——筍(損)到家。

  此水軍非現代水軍,那可真水,但又非水貨。

  現代水軍是有錢有勢者常玩的遊戲,見不得光,符合鬼推磨的邏輯。

  褲子雲所要請的水軍,與世面上的人不在同一維度,它來自水世界。

  此水軍不穿衣服,對朝服與製服嗤之以鼻。這一點,你不信,魚信。

  十萬火急。

  褲子雲以滿腔仇恨與憤怒作為元力的引爆,像用原子彈去引爆氫彈。

  連夜趕到黑峽谷。

  天大亮。放晴。

  半邊臉師父忙得不亦樂乎,在剛搭建不久的一處靈石加工廠冶煉兵器。

  典型的汗人一個。

  師徒相見,分外親熱,家長裡短問個不停。

  “徒兒,不不不,孩子,怎不見把媳婦豆娘帶回來?我是不是先得把臉改造一番,免得嚇著人家。”

  “對不起,義父,她和家人落難了,被官府抓了。”褲子雲耷拉著腦袋。

  師父沒有驚訝,面色平靜而和平。他看慣了。

  “來來來,爹給你鑄造了一把上好寶劍,花了不少靈蟲血才淬煉成功。”說罷,他拉著褲子雲到內堂去看劍。

  褲子雲受寵若驚。

  他先摸著劍身,仔細端詳著劍柄上用金絲纏繞的圖案,感動不已。尤其劍鞘陽刻的一行字——“鑄劍為犁,大愛無疆”,正合心意。

  拿著這把三尺長的寶劍,半邊臉師父讓褲子雲先到外邊的空地比劃比劃。

  “舞起來,舞起來。”師傅露出完好無損的側面在催。

  “好。”

  此寶劍於褲子雲來說,這是生平最好的一把。

  他先解下從師傅李舞黛那裡“偷”來的長劍,然後滿懷激情,表演起來。

  只見褲子雲單腳立地,快速旋轉身子,一道劍光頓時形成銀白圓柱,將他包裹其間。宛如春蠶結繭。

  蕭蕭間,劍氣逼人、劍留殘影。

  接下來,動作雲譎波詭,數個連翻似海浪趕集,一氣呵成。

  霎時,空氣斷裂,葉雨直下。

  最後的動作是褲子雲原創,叫作一劍斬天。

  他示意半邊臉師父站遠點。

  遠看,似大鵬展翅;中看,如禿鷲撲狐;近看,像猴子撈月……

  麒麟貔貅龍鳳,形隨心生,劍隨心走。

  風雨雷電冰,金木水火土,全在挑、刺、削、砍、劈中得到空前演繹,從具象到抽象,從眨眼到須臾,美輪美奐、精彩絕倫。

  太極四象,陰陽八卦,化為風馳電掣的玄音……

  “好好好,太絕了,徒兒,不,孩子,你是怎麽做到如此境界的。”

  躲在一塊太湖瘦石後的半邊臉師傅手拍手稱讚。

  成批的靈牛角靈蠍被劍氣吸來,用身子傻傻地打勾,一些圓滾滾的蜘蛛排成意猶未盡的省略號……

  褲子雲向半邊臉師父行了跪拜大禮:“感謝義父給我賜下如此寶劍,讓孩兒從此可以行俠仗義、仗劍天涯。”

  師父激動,趕緊扶起。

  一頓用靈蠍做的早飯,令這時的褲子雲吃得津津有味,在他的意識中,這些靈蟲是再生,他也只不過是個靈蟲的架子而已。

  “孩子,你吃了女王啦。”

  “啥?阿彌陀佛!第幾任?”

  “哈哈哈,義父騙你的啦,再英勇無比的隊伍也得靠個好官去帶領,否則就是沒有理想的烏合之眾。”

  “呵呵,把我嚇一跳。”

  飯畢。

  褲子雲向師父說起要去水世界搬救兵的事。

  他表示讚成,露出半邊人臉,慎重地說:

  “民不跟官鬥,要鬥就最好別請人,人易汙染,要請不同維度者去鬥,水世界不興製服,不興水賀,水世界不水。”

  得到師父的理解與支持,褲子雲高興得直吻另半邊露骨的“鬼臉”,把師父的一個牙齒都吻在自己的嘴巴裡了。

  “孩兒,我無齒(恥)了。”

  “義父,你可齒,呵呵,一望無牙罷了。”

  然後是混合式的哈哈大笑。

  …

  飯後小憩過後。

  褲子雲下水了。

  不放心的半邊臉師父杵在溪邊,焦急地數著從碧綠的潭心所冒上來的泡泡。

  約模一炷香的時間,褲子雲終於遊向潭底,別有洞天的水世界終於展現出來。

  水草悠悠,魚兒穿行,沒心沒肺的水母做了點點繁星。

  水世界的生物似乎靠情緒與關愛活著,這跟人情社會大不一樣。

  烏龜托著後門,蝦兵搬著關節,蟹將舉著手腕,在水裡反覆以身試法,做普法獲救宣傳,收效顯著。

  褲子雲的閉氣功越來越深厚。

  他站在五彩的珊瑚樹後偷窺,只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塊沙台山,正在舉辦選美大賽。

  “誰是二百五?”頒獎的紫色美人魚拿著海螺,衝著台下喊。

  褲子雲犯悶,

  250?

  520還差不多。

  呵呵,文化背景不同,何必較那個真。

  “我是,我是,我是250……”

  台下的美人魚騷動起來。

  只見一位黃色的美人魚上了台面,領了大獎海螺之星一枚。

  其它吼“我是”的,吼聲不絕,還在繼續爭取。

  在人間,對於名譽來說,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暗流湧動。而在水世界,名譽也得公開公平公下的競爭,這才叫健康的進取。

  唉,說穿了,人間的爭,那叫隻爭饅頭不爭氣。

  正當褲子雲陷入沉思,突然被一頭水象發現。

  不由分說,褲子雲被水象拱到沙台的“光天化日”之下。

  “人間來的,雖屬異類,但從生物學上講,他與我們是一體的。”

  主持頒獎的美人魚微笑著說。

  旁邊坐在珊瑚太師椅上的一位老者發話:

  “不行,此人肯定是間諜,人間長期靠誘餌來引誘犯罪,各種釣魚還被演繹成釣魚執法。”

  坐在老者身旁的另一半(妻),不解地問:

  “何為釣魚執法?”

  “呵,即利用手中特權,故意等人去犯罪,這跟他們愛釣水世界的魚差不多。”

  “哦,殺。拖出去喂螞蝗,死也要讓他死出個正確的樣子,根據水世界法典,這叫什麽來著……”

  “這叫一鯨落,萬物生。”下邊的美人魚異口同聲。

  完蛋了。

  褲子雲想哭也找錯地方,這叫水世界,是看不到眼淚的,再說,水世界壓根不相信眼淚。

  幾隻巨型螃蟹橫行霸道地過來了,舞動著嚓嚓作響的利鉗。

  褲子雲請水軍,這下請到永遠了,他將被螞蝗、小魚小蝦小蟲當作豐富的蛋白質來源。

  一想到這些,他慌了。

  突然,老者牽著夫人的手從沙台下來。

  “翻譯在哪?我得問問這個擅自闖入水世界的異類。”老者理了理鱗片。

  “你老糊塗了嗎?現在什麽時代了,還用翻譯?語言只是個思想的工具,我不主張過分強調學某種外語,世間所有語言,包括鳥語,我們都早已錄入到思想共振器中,不用翻譯了。”

  還別說,水世界所發出的聲音,哪怕最底層的呼聲,褲子雲都能毫無障礙地無私自通,都能聽出個所以然,甚至不用母語去轉換。

  “孩子,我問你,撒謊就算了。”

  褲子雲點了點頭,散亂的長發在水中飄蕩,時遮時掩地纏向那張帥氣的臉。

  “孩子,你為啥要穿衣服?”

  “遮羞。”

  “哦,那為何人間同樣遮羞的衣服也要分等級呢,甚至顏色。譬如皇帝,要穿黃,三品官員要穿紅,四五六品要穿紫,七八九品要穿青。”

  老夫人插話:“既然人間那麽在乎顏色,那就給這個小子來點顏色看看。”

  褲子雲回答:“我重色,但不輕友。人間還鬧顏色革命呢。”

  老夫又理了理鱗片:“哦,有道理,正面回答,什麽顏色最重要。”

  “本色。”

  “哦,有道理。那你說說,人間好嗎?”

  “暫時不好。雖然不好,但向善的力量一直滾滾向前。雖然人間社會靠關系,晉升排擠,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但人間不缺正氣,更不缺英雄,譬如說我就是英雄。”

  “嘿,你小子是搞推銷的吧?”老者笑了。

  旁邊的夫人插話:“我信你個鬼。”

  褲子雲馬上問:“啥,水世界也有鬼之說?”

  “當然,鬼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我們水世界有水鬼,也不好對付,難在長相並沒有刻上鬼字。”老者說。

  “大王,別跟他廢話,把他拖出雲喂蟲蟲。”有蝦兵蟹將發出雜音。

  褲子雲正要大喊上次那個美人魚的名字,可是一急,忘了。唉,還被義你弄壞了人家贈送的“看臉石”。

  “嘿嘿,這個老幾會劍術呀?先表演一番再說。”一個白色的美人魚遊到跟前說。

  “好。”老者又理了理鱗片。

  褲子雲仰面彈起身子,正色道:

  “柴米油鹽不斷銳氣,人情世故難染風霜。我褲子雲獻醜了。”

  說罷,抽出腰間寶劍,在沙台上表演起來。

  這一表演,比黑峽谷,更精彩、更刺激、更過目不忘。令觀者心旌蕩漾,有不少海馬旋轉起問號般的身子,直呼不可能。

  借助水勢和氣泡,精彩的動作像慢鏡頭。

  舞畢,老者夫人淡淡地說:“有何稀罕的,劍代表殺戮,不代表和平。”

  老者瞟了一眼,糾正:“承認別人優秀就那麽難嗎?誰說劍代表殺戮,這叫以劍止劍。水世界有些家夥不思進取,認為沒有困難,在我看來,沒有困難也要上。”

  沙台下看稀奇者,都在點頭或擺尾稱是。

  褲子雲抓住大好時機,趕緊把劍鞘遞給老者。

  當老者看到鞘上的字——“鑄劍為犁,大愛無疆”,陷入沉思。

  那些本想去那頭聽“魚性升級講座”的美人魚,改變了方向,成群結隊地向褲子雲這邊遊來。

  水世界一望無際,這只是某個小村落。

  褲子雲不斷地撩著擾人的長發,想看看上次遇到的那位美人魚在其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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