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六旅旅部。

　　只聽旅長正破口大罵，指著王亮的鼻子怒斥。

　　“你小子真是能耐了啊，覺得自己牛得沒邊了?”

　　“鬼子有一個整編聯隊，阪田聯隊啊，你一個團就敢去硬碰硬?不要命了?”

　　旅長看見桌上放著的佐刀氣更不打一處來:

　　“你以為你把阪田信哲的軍刀給老子拿來，就能把公然抗命的事情抵過去了?”

　　“我告訴你，不可能！想得美！”

　　“破軍刀老子一點都不稀罕！”

　　“剛他娘的給你提了副團級，讓你當了團參謀長，你就給我捅這麽大一個簍子?！”

　　在成功突圍後，想要一個處分的王亮馬上給旅部寫了一份情況說明。

　　不按命令選擇正面突圍的是自己，趙剛和邢振國明確表示過反對意見，被自己給拿下了。

　　總之，王亮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當然，旅長也不會相信王亮的一面之詞，但王亮命令魏大勇綁趙、邢二人也是事實。

　　“是！旅長，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願意接受組織的處理！您撤我職吧！”王亮唯唯諾諾。

　　旅長覺得王亮沒有真正意識到錯在了哪，又是一通怒批:

　　“認識到錯誤了?你認識到個屁！”

　　“先是未經請示擅自行動，上次我提醒過你了吧?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現在竟然直接敢公然抗命了?我問你，為什麽不執行總部的突圍命令?”

　　“戰場上抗命，你知道該受什麽處分嗎?

　　“如果都僅僅是受個撤職處分就完了，那大家以後豈不有樣學樣，總部以後還怎麽統一指揮?”

　　王亮菊花一緊，連忙上前給旅長捶肩捏背，獻起了殷勤:

　　“旅長，您消消氣，消消氣，氣大傷身體。”

　　王亮的一通伺候，這才讓旅長面色有些緩和:

　　“如果新一團因為抗命而沒有成功突圍或損失慘重，你知道自己會被怎麽處理嗎?槍斃你都是輕的！”

　　“新一團成功突圍，就算是你把阪田信哲給擊斃了，這跟你戰場上抗命是兩碼事，該處分還是要處分你。”

　　“嚴重的不是事情的後果，而是事件性質！”

　　王亮當然明白旅長怒斥自己的用意，苦口婆心，是擔心自己日後犯更大的錯誤。

　　“旅長，您說的我都記下了，您說的對，我認罰。”

　　旅長看著王亮，他也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獨立團和二十八團都被鬼子給拖住了，都有麻煩。

　　根本無暇分身去按照總部的指示交替掩護新一團撤退。

　　可王亮根本沒有和這兩個團聯系過，更沒有想過去執行總部的命令，而是直接決定從正面突圍。

　　所以這不能成為王亮戰場上公然抗命的理由。

　　命令就是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必須不打折扣地執行命令。

　　批評教育得差不多了，王亮的認錯態度也還算誠懇，旅長宣布了最後的處理決定:

　　“免去你新一團代參謀長職務，副團級降為營級，滾回你的狼牙大隊去！”

　　“是！謝謝旅長！謝謝旅長！”

　　得償所願的王亮非常開心，終於可以回家了。

　　王亮拿起旅長不稀罕的阪田軍刀就準備開溜。

　　旅長見狀不幹了:“回來！老子讓你小子走了嗎?把東西給老子放下！”

　　就在王亮內心吐槽旅長心口不一的時候，

只聽旅長又道:　　“軍區情報部的陳國華副主任找你有事要談，他在出了門右轉第三間屋，跟他談完你再滾蛋。”

　　陳國華?

　　王亮對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印象，風箏裡面的山城公安局長好像就是叫這個。

　　帶著好奇，王亮敲門後進了屋。

　　果不其然，正是風箏裡的陳國華。

　　國字臉，濃眉大眼，滿臉寫滿的都是嚴肅。

　　“首長，八路軍狼牙大隊大隊長王亮向您報道，聽旅長說您找我有事?請您下達命令吧，保證完成任務！”

　　陳國華打量了王亮幾眼，笑著招呼道:

　　“沒有任務，叫你過來就是聊聊天，來，咱們坐下說，不用拘束。”

　　王亮一頭霧水，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的活需要自己去幹呢。

　　王亮坐下後，陳國華問道:

　　“聽說你精通日語，通過偽裝日軍軍官的方式多次在作戰中讓敵人吃了大虧?”

　　“你的日語能達到讓敵人區分不出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的程度來嗎?”

　　王亮摸不清楚這個陳主任的意圖，如實回答:

　　“是，正常的交流是沒有問題。”

　　“我大隊有許多精通日語的，他們有的曾經在日本人開辦的軍校受訓，有的是自學的，語言環境相對不錯。”

　　“可以用日本不同地域的口音交流，這樣更可以取得鬼子的信任。”

　　“不過像這樣偽裝的事情在同一個地區乾個一次兩次行，日本人精明得很。”

　　“如果次數多了他們就會有了防備，再做有被識破的風險，得不償失。”

　　“起碼這套在衡水地區已經行不通了，因為我用過幾次，那邊的日軍已經有了防范。”

　　“嗯。”陳國華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聽說你的隊伍一直在進行特殊作戰訓練。”

　　“而且還在嘗試組建一支模擬日軍的隊伍?”

　　陳國華連這都知道，王亮不由得警惕起來，仔細想想，能泄密的只有李雲龍這個家夥了。

　　陳國華捕捉到了王亮內心的想法，笑道:

　　“的確是老李告訴我的，我們兩個是老戰友了。”

　　“咱們直接開誠布公吧，軍區情報部門一直在物色特殊技能人才，投入到情報戰之中。”

　　“今天過來找你，算是面試吧，軍區覺得你是個不錯的苗子。”

　　“當然，想不想乾，還需要征詢你本人的意見。”

　　“你自己的意見非常重要，如果你明確表示不想乾，沒有人會勉強你的。”

　　王亮隻覺得有點懵，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呢。

　　“首長，您剛才說的情報戰指的是?”王亮心想不會是現在就讓自己去玩潛伏吧?

　　陳國華給自己點上煙，抽了一口後道:

　　“執行特殊任務，包括但不局限於情報信息收集、暗殺漢奸和日軍中高級官員、針對敵人重要部門進行滲透、開展經濟戰、文化戰……”

　　“根據鬥爭形勢的需要，將來可能需要去東北或南方，當然，也可能要到國外執行任務。”

　　王亮覺得陳國華提出來的特殊任務有很多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挺感興趣的，覺得非常有意思。

　　不過還有一些顧慮:“首長，假如我做了情報工作，是不是就沒有辦法帶兵打仗了?”

　　“我還是挺舍不得離開戰場，離開部隊的。”

　　陳國華笑了笑:“我知道你很會打仗，打了不少漂亮仗。”

　　“就這個問題軍區的首長們研究討論過，意思是你還繼續擔任作戰部隊的主官，同時抓一抓情報工作，做好執行特殊任務的準備。”

　　“當然，有的時候可能需要離開部隊一段時間，不過職務保留，回來再繼續帶兵打仗唄，這個不耽誤。”

　　王亮考慮了一下，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情報工作驚心動魄，肯定十分精彩，聽陳主任的意思自己還有可能會出國，那可就更刺激了。

　　二十一世紀王亮曾經出國過，不知道二十世紀的國外是怎樣一番場景呢，還真是有些期待。

　　回到新一團，當王亮收拾好行李打算低調離開的時候，推開門，只見戰士們已經列隊好了。

　　“參謀長，我們不想您走！”

　　“參謀長，您就留下吧！再給我們打勝仗！”

　　“為啥打了勝仗還要被撤職?”

　　新一團的戰士們對王亮都十分不舍，他們想不通為什麽打勝仗了還要被調走。

　　通過幾場戰鬥下來，王亮在新一團已經贏得了空前的聲望。

　　他帶頭衝鋒，身先士卒的表現得到了全體官兵的認可。

　　趙剛和邢振國也非常替王亮惋惜，知道王亮是替他們背了鍋。

　　“好了，同志們，仗我們確確實實打贏了，咱們新一團打出了自己的威風。”

　　“號稱精銳的橫田大隊如何?還不是讓咱們給揍了?打垮中央軍兩個師的阪田聯隊又如何?阪田那個老鬼子還不是讓咱們給辦了嗎?”

　　“你們大家都是好樣的，在這裡，我要向你們所有人道歉，你們不是孬種，你們都是英雄好漢。”

　　“尤其是那些在戰鬥中犧牲了的戰友們，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民族英雄！”

　　“終有一天，民族會解放，國家會獨立，我們或許能看得到那一天，但那些倒下長眠的戰友們，再也看不到了。”

　　“他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他們的業績與世長存！”

　　“如果，如果我選擇執行上級命令，在獨立團和二十八團交替掩護下撤退，或許他們不會犧牲。”

　　“錯了就是錯了，勝利掩蓋不了錯誤。”

　　“我接受組織給我的處理決定！同時也提醒你們，你們是軍人，軍人就該服從命令，聽從指揮，令行禁止！”

　　“送君千裡，終有一別，到這吧，大家都好好乾，相信用不了太久我和大家會再見面的。”

　　王亮此言不虛，自己在鳳凰溝還有個獨立中隊，以後肯定會常來常往的。

　　讓王亮沒想到的是，旅長竟然還親自來送自己了。

　　這下可算有排面了。

　　……

　　還是乘坐火車，一路無語。

　　王亮帶著魏大勇、鷂子、孫成海和劉成回到了留山。

　　李大本事和徐承業則留在了晉省，有這倆人在，王亮一點都不擔心鳳凰溝獨立中隊的發展問題。

　　還不等王亮把歐翔、周衛國等班子成員召集起來開個碰頭會，早就得到消息的李雲龍先來了。

　　王亮可是聽說了，這家夥在被服廠覺得無聊了，就抱起電話往外打一通，一聊就是佔線幾個小時。

　　幸虧沒有電話費，不然省外漫遊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

　　李雲龍聽說王亮被免職了，同時也從小道打聽到自己很快就要官複原職了，所以心情非常不錯。

　　哼著小曲就來找王亮:

　　“哈哈哈哈，亮子，回來了啊?！老子可想死你了，我的新一團不錯吧?”

　　“我得好好謝謝你啊，給我打了三個打勝仗，我都聽說了，老子現在也成土財主了，光是機槍就給老子弄了四十挺?”

　　“亮子你可真是個人才，咱老李做夢也沒想到我的隊伍能這麽肥。”

　　“不過你小子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戰場抗命。乾得漂亮！阪田那個老鬼子都讓你弄死了！你太對老子脾氣了！”

　　看著李雲龍“幸災樂禍”的這副樣子，王亮真想暴揍這家夥一頓。

　　但人家馬上又要當回團長去了，是自己上級，可不敢再犯紀律，以下犯上。

　　但怎麽看怎麽不爽，該怎麽拾掇這家夥一頓呢?

　　李雲龍沒高興太久，旅長的電話打了過來。

　　“明白，是旅長，李團長就在我旁邊呢。”

　　“好，我這就向他傳達上級的任命，明白，好，是！旅長再見。”

　　偷聽著王亮對話的李雲龍大眼珠子提溜提溜地打轉，結合小道消息，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亮子?旅長說啥了?你先別說！猜也能猜得出來，是不是讓老子官複原職了?”李雲龍迫不及待地問道。

　　王亮十分同情地看著李雲龍，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講多多少少是有些殘酷了。

　　“老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啊。”

　　“你小子少跟老子廢話，旅長是不是讓老子回去當團長了?”李雲龍讓王亮弄得心裡直突突。

　　“是回去當團長，不過不是新一團，而是獨立團，老李，旅長任命你為獨立團團長，限兩日內報道。”

　　李雲龍一聽，見王亮一本正經不像是在開玩笑，馬上拍了桌子:

　　“他娘的，憑啥啊?孔捷那個王八蛋的獨立團能跟老子的新一團比嗎?”

　　“讓老子去獨立團，那孔捷幹什麽去?老子的新一團誰來帶?”

　　王亮做了回答:“老李，旅長說本來是研究決定讓你回新一團當團長的。”

　　“但昨天夜裡獨立團團部被鬼子偷襲了，孔團長被撤職，讓你去補獨立團的缺，丁偉團長則去新一團當團長。”

　　李雲龍算是樂極生悲了，獨立團跟新一團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最重要的是王亮給他置辦的這些家當也都便宜了丁偉了。

　　李雲龍知道上級可不會朝令夕改，這任命是改變不了，只能從王亮身上找點補償。

　　臨走帶走了五百套軍服，再搭上兩百條步槍。

　　又要求狼牙大隊鳳凰溝獨立中隊讚助幾門炮，親自盯著王亮寫好條子並打了招呼這才肯罷休。

　　王亮倒是還能接受，軍裝自己有生產線可以隨時生產，步槍倉庫裡多得是。

　　至於炮，要就要唄，反正沒說要炮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