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萬毒谷。
議事大殿之上,宗主翟谷天和六位長老,分別坐在高台的座椅上。
翟谷天的左手邊第一把交椅,此時卻是空了出來。
除此之外,右手邊排名最末的座椅,同樣是無人就座。
那是大長老和八長老的位置。
大殿裡氣氛凝重,仿佛降下萬年冰霜,將一切都凍結了起來。
翟谷天的雙眼一眨不眨,跳動著莫名的火焰,臉上滿是一片陰霾。
這時,
殿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人。
他面色陰沉,一語不發地朝著高台走去,坐在翟谷天左手邊的座椅上。
正是萬毒谷的大長老。
“八長老全身高度燒傷,陷入昏迷,無法參加議事。”
大長老微微側身,對翟谷天沉聲道:
“宗主,萬古青藤失竊一事,責任全在我,請允許我戴罪立功,全權負責奪回萬古青藤的任務。
藥峰之主的位置,我甘願退出,由二長老掌管。”
翟谷天一臉陰沉之色,緩緩點了點頭:
“大長老,你可問清楚了?確定是手持焰流劍的劉言?”
“我反覆盤查藥峰弟子,再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跡,以及八長老身上的燒傷,確定便是焰流劍所為,不會有錯。”
大長老語氣一片冰冷,稍稍停頓一下,便接著說道:
“兩個月前,陸平渡過萬蟲噬咬,成為我宗外門弟子,當日,便離開萬毒谷下山去了。
直到一個多月後,陸平才返回萬毒谷,此時卻已經是練氣二層,直奔藥峰而來,確實疑點重重。
如今回想起來,陸平應當是在山下被劉言所害,易容假扮成陸平進入萬毒谷。
只是不知,這易容手法,劉言是如何辦到的?”
說到最後,大長老搖了搖頭,目光露出一絲迷惑之色。
“劉言在藥峰呆了近十天,你肯定見過他,難道沒看出來此人是易容假扮?”
翟谷天皺起眉頭,語氣中頗為疑惑道。
“劉言不過練氣初期,再精妙的法術和靈符也逃不過我的眼睛,更不可能是凡間的易容術,很可能是……”
大長老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
“很可能是一件易容法寶!”
此言一出,殿前一片嘩然。
諸位長老議論紛紛,頓時響起一陣吵雜聲。
翟谷天冷哼一聲。
聲音回蕩在寬廣遼闊在大殿上,長老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三界寶錄收錄的一千零二十四件法寶,沒有一件有易容之能……大長老,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翟谷天冷冷地看了大長老一眼,身上法力一激,頓時爆發出強烈的威壓。
大長老渾身一抖,額頭流下一絲汗水,但依然堅持道:
“宗主,這並非完全不可能,人族三界之大,廣闊無垠,此外還有其他六界地域,更加無邊無際!
劉言在某處遺跡找到一件法寶,並不是什麽奇聞怪事!
當然,此事沒有定論,只是我的猜測,真相到底如何,請給我一定的時間,定然查個水落石出!”
聽聞此言,翟谷天思忖一番,緩緩點了點頭:
“好了,此事便全權交給大長老負責。諸位長老,請暫時留守在萬毒谷,我與大長老去一趟七殺宗。”
說著,翟谷天當先一步走出,朝著議事大殿外走去。
大長老緊隨其後。
走出殿門,便發現外面人山人海。
萬毒谷的所有弟子,都圍在議事大殿門外等候消息。
兩人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揮手激射出飛劍。
在眾目睽睽之下,禦劍飛行,朝著七殺宗的方向疾馳而去。
三天后。
兩人落在七殺宗的山門前。
片刻後,便有七殺宗長老下山,將翟谷天和大長老迎了進去。
一路上山,來到七殺宗的議事大殿上。
翟谷天抬頭望去,高台上有十個座位,此時都坐滿了人。
主座上,赫然便是七殺宗的宗主葉裴鴻。
“來人,快賜座。”
葉裴鴻看了翟谷天和大長老一眼,對著殿門外高聲道。
很快,便有兩名真傳弟子,搬出兩張座椅,放在翟谷天和大長老的身後。
二人坐下,翟谷天拱手說道:
“葉宗主,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三天前,焰流劍的蹤跡,出現在萬毒谷。”
此言一出,葉裴鴻面露驚訝的神色。
好奇追問之下,翟谷天將萬毒谷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
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葉裴鴻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中暗暗想道:
“焰流劍現在應該已經器毀了……
沒想到劉言膽子這麽大,偷完七殺宗,轉頭便偷萬毒谷去了,好像跟魔門有仇一樣!
既然劉言得罪了萬毒谷,焰流劍也已經器毀了,不如便讓萬毒谷去追殺吧。”
這番話只是放在心裡,葉裴鴻沒打算將焰流劍器毀一事說出去。
葉裴鴻手指輕點著扶手,仿佛在思考著什麽,沒有說話。
翟谷天微微一皺眉,看著眼前的葉裴鴻,心中有些奇怪。
他跟大長老禦劍飛行,三天三夜方才來到七殺宗,便是專程為了將焰流劍的消息轉告。
但葉裴鴻好像沒事人似的,神色平靜,不急不躁,一點也不像是丟了鎮宗之寶的模樣。
翟谷天壓下心中的疑惑,拱手道:
“葉宗主,我來此,還有一件事,便是希望貴宗與我宗,發布聯合通緝令,追殺劉言!”
葉裴鴻目光一轉,不動聲色地說道:
“劉言此人膽大妄為,仿佛跟我們魔門過不去,發布聯合通緝令,是應當的。”
聯合通緝令,便是兩宗共同商議獎賞。
無論是誰緝拿到懸賞目標,兩宗都會給予獎賞。
由於是兩個宗門聯合發布的通緝令,通常來說公信力更強。
這涉及到兩個宗門的臉面,以及兩個宗門之間的關系,不是單單一個宗門而已。
翟谷天跟葉裴鴻商議了一番,定下了聯合通緝令的內容,以及獎賞的細節。
做完這件事,翟谷天和大長老便禦劍離去。
葉裴鴻和一眾七殺宗長老,也在大殿門前相送。
兩道青光飛射上空,快速疾馳而去,遠遠地離開了七殺宗的地界。
忽然,
兩道青光停下動作,懸空而立。
“宗主,為何停下?”
大長老面露疑惑之色。
“你有沒有覺得,葉裴鴻的態度有些古怪。”
翟谷天負手而立,眉頭微皺,雙目遙遙看向遠處的七殺峰。
“宗主可是發現了什麽異常之處?”
大長老皺了皺眉,搖頭問道。
“在魔門七宗之中,葉裴鴻的殺氣素來是最重的,可今日,他好似並不急躁,反而十分冷靜,頗有些漫不經心……”
翟谷天低頭想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
“試想,如果萬毒谷遺失了一把飛劍,我們怎麽可能會不著急?”
如此一說,大長老也回過味來,低頭陷入沉思。
萬古青藤雖然也是價值萬千,但對於散修來說作用不大。
飛劍,才是最為珍貴的寶物。
兩人沒有想太久,便禦劍離去。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
焰流劍,其實只有兩次使用機會。
當然,真正被蒙在鼓裡的冤大頭,還是葉裴鴻。
他如果得知陸平有修複法寶的能力,恐怕會悔得腸子也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