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兩個小時裡，旅館內又響起一次腳步聲，還是很密集的，應該是鬼奴，活動范圍只在一樓，沒有登上二樓。

　　“時間到了。”陳默緊盯手機屏幕，看著歸零倒計時，沒有著急行動。

　　先讓其他人出去看看，如果有厲鬼也是別人倒霉。

　　外面想起拉拉鏈聲音，有人出來了，手機手電筒光柱掃過房間。

　　突然，角川低聲道:“流川楓不見了。”

　　陳默伸向拉鏈的手懸停，“被厲鬼拉走的是流川楓?他運氣這麽不好嗎?”

　　猛的探出上半身，貪婪呼吸空氣的同時，陳默看向流川楓的位置。

　　不見了，手電筒照在榻榻米床墊上，清晰可見的拖拽痕跡，以及屍水浸染的腳印，一直延伸向房間外面。

　　“土禦門真由美還有重刑犯，吞酒壺都不見了！”陳默指摘道。

　　拖痕不止一道，而是三道，消失的除了流川楓還有她女兒土禦門真由美，以及那名重刑犯，還有放置房間中心的吞酒壺。

　　陳默四人面面相覷。

　　角川低聲道:“流川楓可能不是被鬼帶走的，之前的腳步聲是他，他拖走了自己的女兒，還有重刑犯以及吞酒壺。”

　　三千代蹙眉，道:“現在外面有酒吞童子遊蕩，源頭鬼也可能出現了，最重要的是，平衡被打破，之前這麽多年被困在如月車站的厲鬼全出來了，流川楓沒有鬼域，被襲擊的概率很大，但他還是選擇外出。”

　　陳默捏著眉心道:“你們真的都不知道流川楓的真正目的?”

　　角川看向三千代，帽簷下的雙眸傳遞詢問目光。

　　他和流川楓的關系並不是多融洽，他們來自島國兩個組織，這次合作也是流川楓主動找上島國總部，島國總部也對日益嚴重的如月車站事件感到頭疼，所以選擇和流川楓合作。

　　三千代道:“看我做什麽?我和你們一樣，也都是拿了報酬才來的。他的真實目的我可不清楚。而且，你們這麽看我，姐姐很不舒服。”

　　陳默道:“百合鈴你也不清楚?比如說這是除靈社秘密委托給流川楓要處理的事件?又或者其實你們還掌握著有關如月車站的其他情報?”

　　百合鈴並攏雙腳，流川楓不見了，這對她不是好消息，“沒有，我也是按照除靈社的安排來找流川楓先生的。”

　　陳默眉頭一皺，道:“你的意思是，除靈社安排你來輔助流川楓的?”

　　百合鈴露出困惑表情，“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

　　“我有個猜想。如月車站事件可能島國總部和除靈社在聯手。這個計劃的執行人是流川楓，除靈社方面三千代小姐是接受報酬，之前你也說過，除靈社有讓你看好流川楓，不允許他使用吞酒壺吧?所以你應該做的是兩手打算，既拿報酬又能從除靈社那邊獲得好處。”陳默道。

　　三千代一愣，道:“姐姐不喜歡經常思考的男人哦。”

　　陳默繼續道:“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你們就都是按照各自組織的命令在行動。只不過，流川楓換了一個說法。”

　　角川道:“為什麽要這麽麻煩?如果總部要求，不論是怎樣困難的靈異事件，只要對這個國家有利，我都會選擇執行。”

　　陳默苦笑一聲道:“大概是因為我?而且，你不怕死，其他人就不怕嗎?”

　　三千代打斷道:“那究竟是什麽計劃?流川楓又怎麽消失了?”

　　陳默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厲鬼拚圖?”

　　這一瞬間，

陳默有些想通了。　　“厲鬼拚圖?我有聽月博士講過，馭鬼者駕馭的鬼也只是一小部分，完整的厲鬼是無法預想的可怖，但它們被刻意打散，成了能被人駕馭的存在，而零散的厲鬼在補全缺失部分。月博士曾經說，馭鬼者和厲鬼在力量增強上類似，厲鬼在補全，馭鬼者也在補全。”角川詳細說道。

　　三千代道:“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陳默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兩個其實是犧牲品?被送進如月車站借此補全如月車站源頭鬼的拚圖?”

　　此話一出，角川和三千代呼吸一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算什麽?幫助厲鬼補全拚圖?那不是讓源頭鬼更加恐怖嗎?現在的如月車站還未爆發，就足以讓馭鬼者抓狂，如果繼續壯大，不就是找死嗎?島國總部不可能這麽做。”角川肯定道。

　　“對啊，這和養鬼有什麽區別?而且根本沒有利益可言。而且，我們算什麽拚圖?角川剛剛也說了，厲鬼是一塊完整拚提打散的，我們駕馭的厲鬼和源頭鬼應該不同吧?”三千代撩了下頭髮，信誓旦旦道。

　　“拚圖也不一定要原來的不是嗎?”陳默道。

　　“而且，你們怎麽覺得島國總部還有除靈社是讓靈異擴大，而不是換一種方式解決呢?別忘了，厲鬼是能被駕馭的啊。用你們的死，換一個完整厲鬼拚圖，然後再讓人駕馭，一位強大的馭鬼者誕生，島國在世界上的地位會變成怎樣?”陳默冷哼一聲。

　　三千代的小氣鬼，角川的兩隻鬼，還有之前死的那些馭鬼者。

　　角川搖頭，“不，不可能，這麽恐怖的厲鬼，不可能被人駕馭。”

　　“酒吞童子有什麽用?”

　　“無上限、無下限、無差別攻擊鬼域內的一切，太刀能拆分肢解厲鬼。這種情報在島國馭鬼者裡面幾乎是共識。”角川道。

　　陳默笑了:“所以說流川楓才會帶吞酒壺進來啊。原本我應該不會來的，但吞酒壺因為我出了一些情況，為了避免無法使用，所以他把我帶進來。”

　　陳默繼續說道:“你們也可以認為我這是陰謀論，但我相信，接下來我們幾個都會死。要麽死在酒吞童子斬擊下，要麽被源頭鬼殺死，你們信不信?”

　　這下角川和三千代都沉默了。

　　他們作為島國頂尖馭鬼者，駕馭的厲鬼在島國所有馭鬼者裡，都是最頂尖的一類。

　　陳默覺得這就是答案，流川楓不見了，他肯定是去找源頭鬼了。

　　“流川楓從一開始就知道源頭鬼在哪裡。他帶我們在小鎮裡行走，其實就是為了讓源頭鬼複製我們，現在不出意外的話，他已經去找源頭鬼了。而且，他是想讓土禦門真由美駕馭源頭鬼?”

　　“他快死了，這點應該沒錯。靈異物品的詛咒是絕對的，特別是必死的詛咒，一般很難解決，就算曾經的楊間也是在靈異相互干擾下解決的。但顯然，流川楓不行。他父親、祖父可能都是死於吞酒壺詛咒。”

　　“但現在還缺少一個關鍵信息，源頭鬼為什麽不會襲擊他?”

　　昨晚他們所有人的複製鬼奴都出現了，並且全都能使用靈異力量。

　　唯獨流川楓的複製鬼奴，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那時看著被輕松解決的鬼奴，陳默還以為只是因為厲鬼沒有獲得完整情報，所以無法複製完整的流川楓，但後來遇到他的複製鬼奴開始，他就開始懷疑了。

　　“這項計劃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之前消失的馭鬼者都出現在廢棄電車軌道上。他們肯定都是島國最頂尖，駕馭的厲鬼全都是島國最離開的那種。所以被送進來了，讓源頭鬼進一步甄選，補全自己的拚圖。”

　　陳默想起了大昌市餓死鬼事件，不過如月車站有些不一樣。

　　危害性比較小，在可控范圍內，源頭鬼隻“喜歡”複製馭鬼者，對待普通人不是直接殺死，而是一點點被蠶食。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就算真的像陳默說的，我們被除靈社還有島國總部拋棄，但只要活著離開，世界這麽大，作為頂尖馭鬼者哪裡不能去?”

　　“酒吞童子的攻擊是不可控的，我們只要找到鬼域被斬開的口子，很容易就能離開。別忘了，你們兩個都擁有鬼域。就算兩個不行，我使用厲鬼能力獲取你們其中之一的鬼域，三種鬼域相互影響下，肯定能安全離開。”

　　三千代選擇相信了陳默，因為她知道的也不少。

　　曾經有關於迷失馭鬼者的情報，她多少也了解過，最近幾年是島國總部那邊的五個，再往前，似乎就是除靈社派遣的五個人?還是四個人。

　　角川忽然道:“如果真是這樣，流川楓更應該告訴我。我不會走，假設我的死能換取一名頂尖馭鬼者，我願意死在這裡。”

　　陳默臉黑，這家夥真的這麽正義?別不是個老陰貨，有什麽保命手段，和流川楓唱雙簧坑我們吧?

　　應該不可能，畢竟，如果只是坑他和三千代，那未免太離譜了，兩個人不值得這麽付出。

　　“百合鈴，你或許該問問除靈社，要不然你會死在這裡。”陳默看著迷惘的百合鈴道。

　　百合鈴如夢初醒，趕忙撥通電話，只不過很可惜，沒有人接聽。

　　“看來你也被拋棄了。”

　　突然，外面混雜著鍾聲響亮的建築倒塌聲響起。

　　敞開的窗戶外，老舊的二層建築在酒吞童子斬擊下瞬間倒塌。

　　灰塵融入黑夜中，廢墟上一個高大的身影突兀站在那裡，模糊勾勒出的五官，渾身散發著死氣，完全不是活人，它慢慢移動，跨過廢墟，朝著小鎮遠方離開。

　　“我不管你們了，我要去找流川楓。”陳默站起身道。

　　“你要去找他?”三千代詫異道。

　　“當然了。他給我的報酬除了錢以外還有吞酒壺呢。我來這的目的也是為了吞酒壺，拿了吞酒壺我就該找找有沒有裂縫離開了。”

　　三千代道:“帶上姐姐唄?”

　　說著，她眨了眨眼睛，狹長的眼眸滿是誘惑。

　　陳默道:“當然，畢竟要是流川楓翻臉不認人，我可不一定能打得過他。角川君不如一起?反正你也想獻身，與其等死，不如送死?”

　　“你不怕我和流川楓一起翻過來壓製你們?”帽簷下角川露出詫異目光。

　　“怕是怕啊。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麽簡單，我之前說的也只是推測，具體還要見到流川楓吧。而且，奇跡的發生總要有很多人來見證。我的國家有句老話，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陳默背起登山包，朝外移動:“想要乾掉我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陳默轉頭，摘下口罩，露出牙齒燦爛笑道:“流川楓會失敗，他會死的很慘，很慘。”

　　三千代和角川瞳孔微縮。

　　陳默使用了鬼言。

　　他們不清楚鬼言能否影響什麽。

　　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流川楓。

　　三千代追上來問道:“到哪裡去找?像之前盲目亂找?現在外面的情況你也不是不清楚。就算是鬼域，如果遇到複製鬼奴，還有恐怖級別高的厲鬼，也應付不了吧?”

　　陳默道:“找東西很簡單。我用鬼言就能找到。”

　　三千代停下腳步，愣道:“那你之前為什麽不使用靈異力量幫著找?”

　　“本來就是假的，我哪裡能知道在哪?而且，你以為我不會複蘇?我現在隻駕馭了一隻鬼，隨時隨地都會複蘇。”陳默無奈道。

　　角川也跟了上來。

　　他們出了旅館。

　　黑夜籠罩下的如月小鎮，到處都是坍塌建築，地上的屍體，還有在碎裂柏油路上出現的詭異身影，不停作響的鍾聲，一切都預示著平衡破壞後的靈異事件，究竟有多麽恐怖。

　　“陳默會知道土禦門真由美現在所在的位置。”

　　他不會選擇找流川楓， 因為那可能產生靈異對抗，加快自己的複蘇，相反，找普通人就容易了。

　　很快，鬼網站的反饋到了，大腦憑空多出一段記憶。

　　“原來在這裡嗎?呵呵，有意思，也就是說源頭鬼其實一直都在那裡。”

　　陳默思考片刻，道:“你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吧。順便每個人給我轉幾個億，我保證你們活著離開?”

　　“角川君也別黑臉，雖然你帶著帽子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不過，你也想留個全屍吧?我把你帶回去好好安葬好不好?落葉歸根啊！”

　　趁機撈一波財富值，接下來肯定要用到系統。

　　“你已經知道流川楓在哪了?”三千代好奇問道。

　　“當然。而且不出意外，我將會解決這樁靈異事件。”

　　“吹牛?雖然你推斷出流川楓的目的很聰明，但對抗靈異是需要實力的。你也說了，你隨時都會複蘇。”三千代道。

　　“男人永遠要保持百分之七十的神秘。為什麽要共享情報?我把我的猜想講給你們之前，早就想到更深層的變化，甚至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

　　“什麽方法?”

　　“先交易。”陳默義正言辭道。

　　三千代無奈使用手機劃給陳默部分金錢，同時從登山包裡取出幾枚幾十克拉的大鑽石。

　　角川也轉錢了，還把登山包交給陳默，看來他希望自己的屍體能回到島國。

　　陳默定了定神，看著財富值余額，重新看了眼手機時間，暗道:“希望我的猜想沒有錯。源頭鬼，給力點，別輕易被駕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