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鬼域，阻隔開厲鬼，陳默觀察一會，沒發現厲鬼入侵，稍稍放心。

　　看著懷裡顫抖的古河汐，他眉頭一皺，暗道:“鬼是衝她來的，這點從那雙腐爛鬼手抓的位置就能確定。她剛剛觸發了什麽殺人規律?不應該啊，如果是溫泉水，剛剛溫泉爆炸濺出的水，我身上隻多不少。而且這鬼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陳默驚疑不定，這鬼有點凶。

　　“那個什麽十二番隊隊長真是蠢貨，打破了平衡導致靈異直接爆發了。這下肯定會死不少人。不過，平衡可能在我來到這裡時就已經打破了。”

　　證據是出不去。不難看出，出租車司機經常送客人來這裡，他昨天沒有談及離不開這種事。

　　“所以一開始被我打破的平衡究竟是什麽?”陳默想不通。

　　“陳默老師，有鬼、真的有鬼。我們該怎麽辦。”古河汐顫抖著身軀道。

　　她眼神恍惚，當看到自己踩在布滿褶皺大腸上，又被嚇的驚呼起來，呼吸急促的喊道:“啊～！”

　　陳默捂住耳朵，剛拿出手機打字安撫，突然，他面色發白，雙眸不敢置信的道:“怎麽可能，我的鬼域被反向入侵了！”

　　叮～！

　　一聲清脆的鈴鐺晃動，一道模糊如馬賽克似的人性鬼影，一手扯著布條，一手搖晃著巫女神樂鈴似的鈴鐺，就直接侵入到了鬼域內，拿著鈴鐺的那條手臂，朝古河汐抓來。

　　鬼域內，陳默看的很清楚，鬼影握住鈴鐺的手，是人的手。

　　不，那是人皮，是被剝下的人皮，然後它黏在自己手臂上的，肩膀處翹起的爛肉白邊格外顯眼。

　　“停下！”陳默當即喊道。

　　伸過來的鬼手速度慢了些，但沒有停下，徑直落在古河汐背部。

　　“滾出去！”陳默再次大喊道。

　　對抗鬼，陳默腦袋響個不停，鬼網站像過載一樣，臉上密密麻麻湧現許多嘴巴，十多根舌頭伸出、揮舞。

　　砰～！

　　模糊的鬼影消失不見，離開了陳默的鬼域。

　　外面又響起叮～叮～的鈴鐺聲，但距離越來越遠，鬼往其他地方走去。

　　“呼……”陳默喘著粗氣，面色纖白，捂著腦袋，腦仁快裂開了。

　　沒有支撐，古河汐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她面色發白，背後白色襯衫上，血淋淋的手掌印格外顯眼，嘴裡嘟囔著:“鬼～！死人鬼～！”

　　“消耗有些大，果然憑我直面對抗鬼，還是太勉強。鬼言強，但前提是不會厲鬼複蘇。”

　　緩了一會，陳默癱坐在柔軟的腸子上。

　　他眉頭緊皺:“那隻鬼連鬼域都沒有，按理說就算反向入侵我的鬼域，也不可能這麽快。究竟怎麽回事?而且，它的目標還是這麽明確。”

　　看著古河汐，陳默努力回憶古河汐剛剛做過什麽，可能觸發殺人規律的事情。

　　但很可惜，他一直繃緊精神觀察鬼。

　　“算了，直接用鬼言吧。”陳默頗感頭疼。

　　他也知道太依賴靈異力量不好，但沒辦法。

　　“不過目標是普通人，消耗還算在承受范圍之內。”

　　“我會知道古河汐在遭遇襲擊前做的所有事情。”

　　把著眼點放在普通人身上，鬼網站的消耗就很少。

　　當然，陳默如果不擔心厲鬼複蘇，他甚至敢直接說:“我將會知道厲鬼殺人的規律。”

　　但現在他要是說了，恐怕立刻就會厲鬼複蘇。

　　這就是靈異力量的對向平衡。

　　“狹窄”的罐子，試圖獲得高壓的“河海”，一下就會被擊碎的。

　　“也不需要了。”陳默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是那個鈴鐺聲，準確說應該是那個鈴鐺。那東西是一件靈異物品?這點不清楚，但古河汐被襲擊前，她都喘粗氣，表現的十分緊張、驚恐，然後她就被鎖定襲擊了。那鈴聲就像是‘導航’，能夠瞬間鎖定，然後厲鬼直接就衝了過來。”

　　這下陳默又疑惑了。

　　“之前見這隻鬼時，它明明隻拿著像胖次的布，今天怎麽多了一個鈴鐺?”

　　陳默思緒如電。

　　他想到了昨天僧人們祈福是搖動的鈴鐺。

　　他想到了剛剛鬼握住鈴鐺的那條手臂覆蓋的死人皮。

　　“那個鈴鐺是僧人的?”最後陳默推測出這樣一個結論。

　　鬼殺死了僧人，得到了那個鈴鐺。

　　“不可能，鬼怎麽可能有智慧分辨靈異物品，而且還拿著利用靈異物品的能力殺人呢?”陳默搖了搖頭，否定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判斷。

　　“等一等。”

　　“如果是鬼成了死掉的僧人，晃動鈴鐺只是無意間的動作呢?”

　　“濃霧出現的同時，鈴鐺聲也響了。”

　　“死掉的僧人以普通人身份擁有一件能夠‘定位’靈異的鈴鐺。或許當時溫泉館主人找他們祈福，就是聽說死掉的僧人是得道高僧，傳聞能夠消滅厲鬼、抓捕妖怪?”

　　陳默省略後面的猜想，但事實擺在眼前。

　　那隻鬼現在拿著擁有兩件靈異物品！

　　自身殺人方法是通過像胖次般的布。

　　鈴鐺能通過急促呼吸、緊張，恐懼情緒鎖定人類位置，產生類似“瞬間移動”的能力，甚至能入侵馭鬼者的鬼域。

　　“你別哭了。”陳默拿出手機播放道。

　　“我們現在的確在經歷一場靈異事件。”

　　其實可以嘗試。

　　把古河汐丟出去，用鬼域的腸子、髒器嚇她，等她慌張、恐懼、呼吸緊促時，就知道了。

　　古河汐抬頭，緊抱著膝蓋:“那該怎麽辦?我們能活著離開嗎?”

　　大概是作為一個編輯兼前宅女，她很快接受了有厲鬼這種設定，不需要太多解釋。

　　而且，她自己都被襲擊了。

　　想到被襲擊這點，陳默看著她的後背血手印，指著道:“我能看看裡面嗎?”

　　古河汐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抱歉，我盡量輕點。”陳默莫名其妙道。

　　掀開略顯緊繃的白色襯衫，陳默瞳孔微動。

　　“紅色的。”他下意識道。

　　古河汐身體輕微顫抖，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有鬼在附近啊。”

　　陳默感覺莫名其妙，的確就是紅的啊。

　　用手擦了下，手掌印缺了大半，陳默道:“是血手的血滲透留下的手掌印，沒有靈異力量。”

　　這下陳默大致確定了一點。

　　“不說鬼是否成了死掉的僧人，但它肯定把其中一個僧人的皮剝下，貼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過值得深思的是，這鬼貼上了人皮，自身的手就沒有靈異力量了。”

　　畢竟古河汐被鬼拍了，但一點事沒有。

　　“也有可能和鈴鐺有關系。說不定鈴鐺反向壓製了鬼的部分靈異?”

　　想不通，推測到此為止。

　　“從現在開始，不管你看到再驚悚的場面都不要露出慌張、驚恐以及喘粗氣，明白嗎?不然會被鬼突然襲擊。”陳默放下襯衫，瞄了眼居然真是紅的，囑咐道。

　　古河汐轉過頭，顫抖著點頭。

　　“希望你記住，那樣我還有可能帶你離開。不然，再來一次突然襲擊，我也扛不住。”陳默露出無奈。

　　古河汐指著陳默:“嘴巴。”

　　她有記住陳默的話，努力掩飾著恐懼，緊咬嘴唇。

　　陳默摸了摸臉，道:“這就是我們活下去的依仗。好了，我現在要行動了，你就跟著我。”

　　“陳默老師，您覺醒了超能力?”古河汐道。

　　“超能力?大概算。”陳默思索接下來該怎麽辦。

　　跑，或者處理掉這隻鬼。

　　“所有人都會覺醒嗎?”古河汐怯聲問道。

　　“怎麽，你也想擁有這種力量?”陳默轉頭，播放語音。

　　古河汐搖了搖頭，道:“只是好奇，而且我一直感覺到，您身體好冰，還有種難聞的氣味。”

　　陳默一愣，道:“你這樣直白吐槽，我也會傷心啊。”

　　“不，我說錯話了。老師別拋棄我。”古河汐趕忙掩飾，她怕陳默不帶她離開了。

　　“我不敢保證你能活著出去，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我會保證不丟下你。”陳默道。

　　陳默透過鬼域觀察外面，霧氣很濃，能見度很低，鈴鐺聲不停響起，方向好像是東南方。

　　古河汐小聲道:“陳默老師，我們是不是也要帶上九龍田一老師?”

　　陳默愣了下，那個家夥嗎?

　　“不，他應該沒問題。”陳默道。

　　“難道九龍田一老師也是超能力者?”古河汐道。

　　陳默沒有回應她。

　　九龍田一肯定不簡單，或許是馭鬼者，或者了解一定知識，作為普通人擁有一件靈異物品?

　　“就目前而言，他的價值還不如古河汐。”

　　陳默來到溫泉館入口處，環顧四周。

　　“那個黃毛呢?死了?”入口那口噴泉還在源源不斷湧出汙濁、冰冷的水，不斷有殘肢斷臂噴出。

　　“要是死了，那這裡可就有兩隻鬼了。而且，那個扭扭捏捏的鬼手裡還有兩件靈異物品。”

　　陳默思索片刻，他雖然有鬼域，能夠阻隔一般厲鬼，但拿著鈴鐺的那個鬼有點棘手。

　　“古河汐是個變數，她真的能按照我說的做嗎?”陳默暗想。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我現在早就把他丟出去了。”

　　“如果我厲鬼侵蝕更嚴重些，恐怕也會把她丟出去。”陳默搖了搖頭。

　　“太過‘利己主義’，身為‘人’的部分會慢慢被厲鬼吞沒。那樣我以後慢慢的是不是對父母的生死也會不在意?也會考慮是否具備利益?”

　　直白點說，陳默不想變成這種人。

　　“嘖。馭鬼者真是奇妙。不光是短命鬼，還會慢慢把人逼的像個鬼。”越是厲鬼複蘇將近的馭鬼者越是暴虐，越不在意生命的意義。

　　“嘖，考慮這個做什麽，閑的。保命最要緊。就算‘濫殺無辜’，我也有保持人性的‘錨點’。”家這個溫馨的港灣，父母般耀眼的燈塔。

　　“陳默老師。”古河汐突然把手指著前面。

　　前方綠化樹下躺著不少屍體，沒有水泡痕跡，顯然是剛死不久的，不過有點怪。

　　“我們過去看看。記住我的要求。”陳默囑咐道。

　　三令五申如果她還記不住，陳默只能如丟垃圾般丟棄她。

　　古河汐點了點頭。

　　“五個。大概是警視廳警員驅趕時沒有離開，躲在這裡想拍攝斷案過程的家夥。”屍體旁邊有單反還有正在錄像的手機。

　　脫下外套裹在手上，陳默伸手向其中一具屍體脖子。

　　“沒有傷痕，軟踏踏的，的確和警視廳人員錄音還有九龍田一說的一樣。身上乾淨，沒有一絲塵埃。”

　　陳默抓起泥土丟在腿部，回頭警視四周，準備展開鬼域。

　　“汙染並不會觸發襲擊嗎?也就是說，死了就是死了，不會成為其他人觸發厲鬼襲擊的媒介。”陳默把屍體擦乾淨。

　　忽的，他感到古河汐輕微顫抖，回頭一看，她正盯著花叢裡面。

　　“怎麽了?”陳默也看過去。

　　花叢下，在一片百合花中，躺著一具屍體。

　　“這是……”陳默眉頭一皺。

　　這是女人的屍體，不同於其他被厲鬼殺死的人， 她沒有臉。

　　整張臉皮被撕掉了，邊緣整起，到頭皮處有完美的豁口。

　　“鬼撕的?像拿著鈴鐺的那條手臂一樣?但這有什麽目的?拚湊一具身體?那為什麽不直接成為一個人呢?”對如此多此一舉的鬼，陳默表示不理解，只能認為是某種“規律”。

　　陳默拿起旁邊錄像的手機，觀看起裡面的錄像。

　　2倍速快進下，很快就到了他們遭遇襲擊的時候。

　　“黃毛。”在他們被襲擊前，手機記錄下了黃毛。

　　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濃霧中只能看個大概。

　　黃毛男人環顧四周，稍顯不安，儼然一副新手模樣。

　　緊接著，視頻裡扭扭捏捏的鬼出現了，晃動的鈴聲格外清晰。

　　溫泉館的保安人員驚恐大喊，指著鬼。

　　不出所料，鈴聲響的下一刻，鬼“瞬移”到保安人員身邊，那隻粘著人皮的手徑直伸去。

　　黃毛男人不假思索，竟一腳把保安人員朝鬼身上踢過去，大喊道:“跑。”

　　同時還問溫泉館老板:“你這裡有儲存黃金嗎?”

　　然後他們消失在濃霧中，但他們還活著。

　　那麽保安人員撞在鬼身上，那鈴鐺不停響著，保安人員驚恐萬分，他想跑，但鬼突然伸出另隻手，如胖次般的布緊緊勒住他的脖子，然後一瞬間，保安人員死了。

　　鬼彎下腰，用布瘋狂擦拭保安人員。

　　錄像的人們看到這一幕，一起發出驚呼聲。

　　然後，正在擦拭屍體的鬼，在鈴聲響完的下一刻，來到了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