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起的十幾個鬼東西都不帶回頭的。

其中一個鬼東西甕聲甕氣哼一聲。

「豬豬大人住在豬棚那邊！」

另一個鬼東西糾正它。

「不是豬棚，豬豬大人說了，那是它的府邸，叫豬府。」

第三個鬼東西再次糾正。

「不是豬府，是朱府，豬豬大人說了，它的名字叫朱大福！意欲是有福又富貴加身的豬豬！」

崽崽：「……」

這真是一只有思想的豬！

但鬧這麼一出，也沒看到什麼殺氣，做什麼呢？

就是為了將他們困在這裏？

崽崽皺著小眉頭，奶凶奶凶地問它們。

「豬棚在哪兒？」

湊在一起的鬼東西們集體沉默了。

大家相互交換眼神。

——哪個鬼東西不知道豬豬大人的朱府在哪裏？

——就是啊，豬棚就在那裏，哪個自己鬼東西不知道？

——外來客？

——艸！誰啊？

——咱們這裏這幾百年來，好像就是十分鐘前……進了那麼一個外來客吧？

四周一片死寂。

鬼東西們齊齊回頭。

崽崽一手叉著小胖腰，一手擦了擦因為饞嘴快要溢出小嘴巴的口水。

鬼東西們：「……」

「啊啊啊！是那個小胖娃！」

「大家快跑！」

十多個鬼東西化為十多縷黑煙，一鬨而散。

崽崽瞅著，擦嘴巴的小胖手一抓，力量鋪散開去瞬間，化為黑煙的鬼東西們瞬間變回原本死前的模樣。

他們有男有女，而且還穿著……像是古代人的衣服。

破破爛爛的，裡三層三外層，而且幾乎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帶著補丁。

身上也沒有任何血氣，這證明它們成為鬼東西後並沒有傷人。

崽崽：「……」

不能吃耶！

小傢夥咂咂嘴，壓住肚肚裏的小饞蟲。

「你們為什麼不去地府報到？」

鬼東西們瑟瑟發抖。

「小胖……啊，不，儲君大人容稟：小的們都是無崖鎮的村民，死於飢荒洪災。」

「死後……就在這裏了。」

崽崽：「地府工作人員沒來過嗎？」

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老頭兒站了出來，他看起來枯瘦如柴，哪怕面色白中發青，眼神陰冷瘮人，但看著崽崽的時候異常恭敬柔和。

「儲君大人，我們從未見過前來接引我們的地府工作人員。之後遇到了豬豬大人，就一直和豬豬大人在一起。」

崽崽抿抿小嘴巴。

「但本崽崽去找那頭豬！」

老頭兒不敢遲疑，馬上帶路。

其餘鬼東西們想跑，崽崽忽然回頭奶凶奶凶地盯著它們。

「不許跑，不然本崽崽把你們全吃了！」

說完張開小嘴巴，做出一個賊凶賊凶的表情。

還帶聲音的。

「嗷嗚！」

鬼東西們：「……」

原本個個都嚇破了膽。

但看到地府儲君那奶凶的小模樣，一個個瞬間放鬆。

原來小胖娃是這樣的地府儲君！

崽崽不知道鬼東西們的心思，跟著老頭兒很快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房子」前。

說是房子，其實不如說是豬棚更貼切。

豬棚四面漏風，屋頂就剩下兩片黑瓦。

裏面堆著不少枯草，看起來亂七八糟。

而枯草最裏面像是個窩的地方，睡著一頭四腳朝天露著肚皮，呼嚕打的震天響的三四百斤大黑豬。

崽崽：「……」

崽崽腦中瞬間閃過大黑豬的一百種吃法。

鹵豬頭！

燜豬蹄兒！

烤豬排！

爆炒豬大腸！

……

想著想著，崽崽口水不爭氣地都快溢出小嘴巴。

睡夢中正在吃大餐的朱大福一個激靈，呼嚕呼嚕幾聲，那三四百斤的身體那叫一個靈活，一個翻身翻騰起來。

大概是沒睡醒，大黑豬兩眼都還閉著。

「李老頭兒，車子困住了嗎？那小胖娃攔下了嗎？」

李老頭兒咳嗽一聲。

「李老頭兒，你都死了幾百年了，咳嗽的老毛病能不能改改？當鬼東西了根本沒有咳嗽那毛病！」

說完大黑豬慢吞吞睜開睏倦的眯眯眼。

入目的是一雙白嫩嫩，圓鼓鼓，看起來非常鮮嫩可口的小胖腿。

大黑豬努力吞煙一口口水。

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李老頭兒，咱這地方什麼時候出了個人參精怪？」

崽崽吸溜一聲口水。

「本崽崽不是人蔘精怪，本崽崽是地府儲君！」

大黑豬：「……」

大黑豬迅速抬頭，眯眯眼瞪到最大，視線中和崽崽齊平。

看到崽崽眼底那濃鬱到翻滾的陰氣，大黑豬嗷嗚一聲慘叫，拔腿就跑。

一邊跑一邊豬吐人話！

「要了老朱命啊！活著的精怪怎麼能見到地府儲君呢？」

「我那避世珠呢？難道裂了？」

崽崽聽得一頭霧水，但不妨礙小傢夥吭哧吭哧衝過去，小胖手一把拎住大黑豬尾巴。

大黑豬：「……嗷！」

崽崽發現她個頭小，大黑豬又肥又大，她這麼拎著顯得她像是被製住的那個，索性直接飄起來。

大黑豬被她拎著小尾巴，三四百斤的大胖豬也被倒著提溜了起來。

大黑豬發出淒厲慘叫。

「嗷嗷嗷！」

「儲君大人饒命！」

「儲君大人饒命啊！」

崽崽沒有馬上將它放下來，而是擰著小眉頭奶凶奶凶地質問他。

「為什麼要弄障眼法，遮住崽崽爸爸大伯伯和陸淮哥哥的眼睛？」

大黑豬磕磕巴巴解釋。

「儲君大人，小的是為了還一個人情，但小的保證絕對沒有害人之心。」

崽崽滿臉遺憾。

「你為什麼沒有害人之心？」

大黑豬想甩一下小尾巴表達自己的心情，結果尾巴被拎著，承受著它身體龐大的重量，痛得腦瓜子嗡嗡的。

「儲君大人啊，小的是個精怪，我們精怪修行不易，越靠近現世越艱難。這要是遭了殺孽，小的可能早就消散天地間了啊。」

崽崽：「……」

這是個懂得修鍊的肥豬精怪。

她沒口福了。

沒口福的崽崽直接將大黑豬丟出去，大黑豬砰地一聲摔在地上，變成了一個黑黑壯壯，長著一雙亮晶晶小眼睛的四十齣頭的男人。

不等崽崽說話，朱大福快速蹲下來和崽崽解釋。

「儲君大人，我真的是為了還霍家莊一位婦人當年在我渡劫時的收留之恩，但我真的沒有害人之心。」

崽崽腦袋瓜靈活地轉動起來。

「霍家莊，一位婦人？霍三奶奶？」

朱大福小眼睛瞪得極大。

「儲君大人您認識她？」

崽崽：「認識！她找本崽崽借了五枚地府通寶！」

朱大福傻眼。

「她，借地府通寶？」

它哪怕再難，也不敢去地府借地府通寶啊。

事關陰德，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崽崽點頭。

「對！就是她借的！」

沒等朱大福說話，崽崽用冷幽幽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朱大福。

「她只是讓你困住我們？」

朱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