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伴隨著烏雲的不斷匯集,天空幾乎已經看不到光亮,四周都是黑蒙蒙的,風浪卷起一片又一片的沙土,在夜晚發出嘶啞的低吼。
在這樣的黑暗中,這座小城似乎還擁有著一絲光亮。
小城的外表如同這裡的人們一樣古樸而沉默,四周都是由一塊又一塊的青綠色巨石堆砌,那石壁上一條又一條的青瀝似乎能看出這座小城經歷了多少歲月的磨蹉,而那石壁上還有著一條有一條巨大的裂紋,很難想象有什麽東西能對這種又厚又大的石頭造成損傷。
“城主,外面風大的緊呐,您還是趕快下來吧,在眼下這種節骨眼上您可不能有點差錯呀。”城中,一座木式建築的頂樓上,一位身穿宦官服的纖瘦男子對著樓頂彎腰說道,那話語的尖利聲似乎意味著他已經失去了男人的特征。
“嗯,似乎要下雨了。這鬼天氣已經很久沒下雨了吧。”在黑壓壓的樓頂似乎有一位身著青衣的男子的身影,不過最讓人值得注意的不是他那溫和的嗓音而是他那發白的左眼瞳孔,配合其蒼白的臉色在夜晚顯得尤其嚇人,被稱為城主的男人帶上了黑色的眼罩遮住了那似乎象征著惡鬼的瞳孔,用他另一隻正常的眼睛盯著樓下的男人。
“細鹽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嗎?周延。”
周延似乎留意到了男子的目光,更低下了那顆頭,不敢與男子對視。也許別人不懂男子的恐怖,但周延可是親眼見過男子的心狠手辣。在他的手下就連朝廷的五名四品武將都是去三存二還是男子的收手的情況下。
“報告城主,細鹽那些咱們朝廷的貨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就放在咱家的倉庫裡呢。”周延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到此話,周擎玉的身影轉過身來直對著宦官周延。周延的身形向後退了一步,似乎非常畏懼那個身影。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巴扎族不是咱家更不是朝廷的狗。”說話的身影不怒自威。
“是是。巴扎族力勇雙全。連咱們朝廷都是佩服不已。”周延彎腰道。
“你別一副那要死的姿態,我問你為什麽那大周的細鹽綢緞價格又貴了一番這個季度。”周擎玉站到宦官身前,冷眼看著他。
“咱家,咱家也是沒辦法啊大人,您也知道我們大周最近一直都在與隔壁的大李王朝開戰,物資也是緊缺的緊呐,所以此番價格才貴了許多。”周延聲音似乎更纖細了般。要說這塞外啥也沒有就野獸多,要不是朝廷需要這些野獸的牙齒毛發做成武器和衣服,咱家才不來這粗鄙之地呢這兒的人更是粗鄙。彎腰的周延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輕蔑不過他隨即將這一絲輕蔑隱藏下去,省的在這白眼郎君周擎玉惹來殺身之禍。
“哼”周擎玉冷哼一聲,“那也不至於貴上這麽多吧。”在他印象裡一隻野生完整的狼可以換一家人一個月的口糧日用了。現在連二十日都撐不過。
“朝廷也是沒辦法啊大人,您也知道與大李開戰耗費了不少物資啊大人。”周延匍匐在地,畏聲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快滾吧。”周擎玉道,隨即看向天空。倒是周延的身軀一震,似乎受到什麽壓力一般。“是是。”離開時眼中的惡毒之色絲毫不減甚至更甚。
待得周延離去時周擎玉才緩緩下樓走進屋中坐下“這朝廷派來監視我的狗可真是煩人,自從十日前與那鐵戈莫羅些老東西一戰過後就一直來探查我的氣息。”他這樣想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在探查了一番周圍無人後隨即將左手從衣袖中放至桌面上。只見那左手的手臂已經是一片烏紫,似乎是中毒已深。這種毒正是與鐵戈和莫羅一戰過後所留。他這幾日就是竭盡全力也才僅僅把毒壓縮在手臂之中,更別提把其排出。 “這種毒似乎與我前幾年逛過京都所有那幾款劇毒成分類似。”他心想,由於巴扎城處於塞漠之中,醫療物資與技術極其缺少,前幾年他便喬裝進入京都學習過一番醫術其中便有一些解毒之術讓他對一些中原之毒有一些了解。
隨機他臉色一橫,似乎想到了更多。那其他城中自然也有朝廷派來的像周延這樣的走狗。若是大周有意除掉他,這些毒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嫁禍給隔壁幾個城池。
想想也是,他白眼郎君在這一代實力最強。若是大周與其他城主將他合作除掉,不是何樂而不為。
“鐵戈啊鐵戈,若是我被滅掉了下一個可就是你鐵石族了。而且你們實力更弱更容易被朝廷控制。到時候我們都會成為朝廷的奴隸。”周擎玉忍不住輕歎起來,隨機搖搖頭。當即示意喚人過來。
半響之後,一位身材魁梧臉上有幾條疤痕的男人被叫了進來。進來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周擎玉的面前拿起他面前的酒壺就喝了起來。“叫俺有啥事,周哥。”聲音也是宏偉至極。
“你這麽大聲也不怕被別人聽到?”周擎玉眼中似有一絲笑意。此人正是他幾年前在大周遊歷時結交的至交好友,由於本身孤苦伶仃,四海為家,便與他一起來了這巴扎城。如今是他手下最有力的兄弟與部下。
“怕啥,宰了便是。”王二根爽朗一笑,沒一會兒就將那酒壺裡的酒喝的乾乾淨淨。“好了說正事,那批貨現在在哪呢。”周擎玉道。
聽到這王二根的臉色也是謹慎了幾分,“現在正在那戎那那地方的官道上呢。據說這次請了不少高手在那保貨呢。”王二根本身也是膽大心細之人,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都離不開他的眼睛。
“嗯,叫那邊的人盯緊點。我們得找個好點的機會。”周擎玉面色有些凝重,朝廷以前都是不會派出多少兵力來運這些物資的。現在都是最少有幾位高手助陣護航。可想而知劫貨的事最近沒少發生。不過想想也是,如今以物易物的代價太大了,不少城都拿不出相應的物品,於是都打起了搶其他城的物資這碼事。不過在現在搶別人物資相當於要命,一個處理不好就是與其他城犯下不共戴天之仇。至於朝廷巴不得兩城拚個你死我活,坐收漁翁之力。
周擎玉親眼見到那些中原人說的土著就是他們這些有些被俘虜的人過的是生不如死,被迫進入官淫之地已是上上之選了。甚至連人被殺了都僅僅是陪些錢財了事。
“咱們再盯守幾日,有好的機會咱們立馬下手。讓咱們弟兄這幾天都操練操練家夥事,別生疏了。”很顯然巴扎城現在正處於物資短缺的地步。
王二根點頭,隨即看向周擎玉,“你的傷怎樣?”
“我沒事。休養幾日便好了。”周擎玉道。
王二根看向周擎玉有些慘白的面孔,欲言又止。
似乎察覺到了王二根的目光,周擎玉再次說道“無妨,休養幾日便好,不會耽誤接下來的事。”
王二根點頭,隨機打破了這冷峻的氣氛,“哈哈哈,胡小川這小子又從咱們的糧倉偷了不少糧食走了哦。”
聽到這周擎玉眼中也是有一絲笑意,這胡小川是其他城逃難過來,當初過來只有八九歲如今幾年過去了已經是十六之數。
在這城中胡小川帶著他那些小團體幹了不少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惹了不少麻煩但是也幫了不少忙,修修這幫幫那的。周擎玉和王二根都熟悉這個善良又有些小聰明的孩子。那些糧食本就是在周擎玉的指示下放那給胡小川他們那一群逃難的小孩子的。
“哈哈,待下次截貨後,咱們哥幾個就休息一段時間好好休養一下。”周擎玉眼中對未來也有一絲期待與憧憬。
“好嘞,那俺就先下去了,今兒事還不少呢。”王二根道。隨即拖著那魁梧的身體走了下去
今天是雨天對於在荒漠的巴扎城來講可是一件好事,不過空氣中似乎總有一些壓抑的氣息。黑暗中,周擎玉的身影在微微顫抖似乎在忍受著一些極大的痛苦。
“小川哥,咱們這次拿了這些糧食過來不會被城主他們發現吧。”說話的是一個衣服破爛面黃肌瘦的小孩子,由於頭上沒有幾根頭髮,大夥都叫他三毛。
“嗨,沒事兒,咱都辦幾次這樣的事了,那看糧的李樹就是個老糊塗蛋。”為首的身板最大的少年回答道,不過眼睛還一直數著手上的手上的餅乾,嘴裡嘟囔有詞,一,二,三,四,五。
“別數了小川哥。總共六十塊,算算夠咱們五天的口糧了。”旁邊一位有兩顆尖尖虎牙的女娃道。
“切,我還不知道,我那是考考你。”胡小川看著女孩那一身紅衣和兩個麻花辮說道,不過不敢看著女孩的眼睛,似乎有些心虛。
當少年轉過身來,面對陽光,仔細看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少年長相,臉上還有一些小小的雀斑。由於沙漠地區的氣候臉蛋紅撲撲的,看上去竟有一些別樣的可愛。
“二狗呢?”少年看著二丫說道。
“昨晚不是下雨了嗎,二狗去接水了。聽說他上次可淘了幾個朝廷的瓶瓶罐罐,這幾天光鼓搗著它呢。”二丫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沒有被這苦難的塵世染上一絲塵埃。
胡小川眯起眼睛看著太陽,不曉得在思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