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政局動蕩,軍閥割據,局勢混亂,兵匪交戰之際,傷殘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北方地區有北洋軍閥體系一家獨大,南方地區各系軍閥獨自成林,紛爭不斷。
其勢頭不如北方軍閥體系,因其軍閥體系多且雜,使其中桂系軍閥和粵系軍閥顯得尤為突出。
世道本就艱難,在軍閥統治下,百姓們的生活更苦。
軍閥們為了維持數量龐大的軍隊,以及購買各種武器彈藥,都需要大量的錢。
為了達到目的的軍閥壓榨剝削百姓,這樣統治下的軍隊官兵,紀律性非常差,搶劫民財,掠奪婦女更是家常便飯。
現如今致使軍閥統轄之處的百姓流離失所,被迫背井離鄉,另尋活路。
貴省,荔波縣,茶館。
茶館外一群稚童嬉笑打鬧著唱著不知道從哪裡聽著的小調。
“鬧軍閥,亂打仗,白臉的進去黑臉的上,趙打錢,孫打李,趙錢孫李亂打一炮誰都不講理,哈哈哈,誰都不講理。”
巫祈怔怔的看著這群孩童,又張開手掌感受了下正午的陽光。
熱的,很溫暖,沒有冰冷刺骨的感覺。
“聽說了沒有,前段時間西邊又打起來了!”
“這誰不知道,報紙上寫著呢!寫的多光鮮亮麗什麽為了百姓,我呸,大清王朝還在呢,他們就開始燒殺搶掠!”
“唉,你們說這次又得打多長時間,不會打到我們這邊吧?”
“這誰知道呢……這世道啊”
“賣糖葫蘆咯,又香又甜,三文錢一串,10文錢三串”
“馬蹄馬蹄,十文錢一袋,一袋十文”
聽著耳邊茶肆的各種人聲和喧囂,巫祈也漸漸的感受到了真實感。
他從那個夢醒過來?穿越?還是重生?
這裡像極了華夏某個歷史階段,所以他是穿回歷史了?還是近現代很混亂的一個時期?篡改歷史,推翻王朝自己上位?
算了,不論如何他還活著,對於他來講,活著最重要!
“么兒?么兒?可是想吃那慈姑兒了,出門許久難得見著點新鮮水果。”
一個聲音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一轉頭就看見是一個模樣年過半百滿頭銀發的老人。
對上他那慈愛的眼光,巫祈頗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按照最近接收的記憶中的樣子,沉默的搖了搖頭。
“可是還惦記著那個噩夢?可能是這段時間累著了,不要想太多,唉,這段時間可是苦了你了。”老人摸了摸他的頭,頗有些安慰的意思。
巫祈只是再次沉默,原身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多數時候都是眼前這個老人講,他聽著,所以老人對於他沒有回應倒是習以為常了。
也多虧了原身沉默寡言,和老人交流不多,才讓巫祈穿過來這麽長時間沒露餡。
因為巫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接收到了原身一點點的記憶,且只是一些與日常相關的碎片。
還有大片的空白的記憶,讓人感覺很重要,但是巫祈就是記不起來。
而這些不是很重要的記憶佔了全部的十分之一不到,讓巫祈頗有些感歎這人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麽。
沒有再去思考穿越或者重生沒有多少記憶要怎麽辦的巫祈,被茶肆門口的一段對話吸引起了注意。
“唉,我現在還有幾個閑錢來喝茶,也不知道過幾天還有沒有這個運氣了,最近黃包車的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你還在北城門拉人?”
“怎著,
是發生了什麽事?” “說來話長,南城門那邊來了一群流民,也不知怎麽著了,城裡的護衛隊不讓他們進來,好像是流民裡夾雜著一些特殊的人……我怕有事發生。”
“害,這年頭,流民裡能有什麽特殊的人,難不成是軍閥的人,或者洋人啊,說不準就是護衛隊想從人流民那,獲得些好處。”
“艾!這可不對,我有消息稱之所以不放進來,是因為裡面有人得病了!”
“得病有什麽,城裡不是有醫館嗎,除非是……”
突然的噤聲,惹的巫祈連連偷看了好幾眼,只看見坐在門口的那三人臉色一變,互相對視了一眼,端起茶水一口喝盡,匆匆忙忙的走了。
除非?除非是什麽,惹的這幾人直接變臉了?巫祈暗自思忖。
看樣子現在處於朝代末年,各路兵馬自此不認朝廷,這批流民肯定是從哪個軍閥統治下跑出來的,長途跋涉,這下又進不了城,也不知道這些流民要何去何從。
巫祈感歎了一句這些流民的命運,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身邊的老人身上。
巫祈穿越是這具身體跟他同名同姓,看兩人的熟稔程度,按道理來說,這老人也應該和他同姓巫。
但從記憶中得知老人姓姬名柯,若只是單純的姓,巫祈也不至於這麽在意,畢竟華夏這麽多人口,姓姬的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
可是當這個姓和老人的身份聯系在一起就顯得有些古怪了,老人是一名儺巫,儺這個東西,巫祈了解的不多,但前世翻查各種稀奇古怪的典籍的時候也知道了那麽一點。
儺,相傳是古代臘月驅逐疫鬼的一種儀式。
它是一種流行於漢民族中的具有強烈宗教和藝術色彩的社會文化現象,最初起源於漢族先民的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和巫術意識。
而大多都典籍中所提及儺,就會跟舞這個字聯系在一起。
完整來講,儺,舞,不分家,通常都是儺舞儺舞的來講,而儺舞,又稱鬼戲,是漢族最古老的一種祭神跳鬼、驅瘟避疫、表示安慶的娛神舞蹈。
他先前一直以為是因為原身年齡小不認識太多字,才導致的他舞巫不分,畢竟從身體外形看,他現在才十三四歲的樣子。
但在他仔細再查看的時候才發現,竟不是原身他不識字,而是因為自己先入為主的原因。
巫這個字,人一提及就莫名的感到邪性,從古至今巫的身影可謂是無處不在,可是他前世翻過諸多典籍,也只聽過儺舞,白巫,黑巫,女巫,從未聽過儺巫。
巫祈冥冥中感覺他應該知道什麽是儺巫,但是他翻遍了記憶,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恍然明白應該是丟失掉的那部分記憶。
說回姬姓,姬,華夏上古八大姓之一,歷史上姓姬的名人,或多或少都帶有一些神話色彩。
比如說,五帝中的高陽氏顓頊、高辛氏帝嚳,周朝始祖後稷、勾吳始祖泰伯,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發,以及扁鵲和商鞅。
當一個職業被渲染上神話色彩,就只有兩個極端可走,要麽招搖撞騙,要麽一切皆是真實。
而當一個人的姓和他的職業都帶有神話色彩,也只有兩個極端,要麽這個人真有本事,要麽,這個人只是個平庸之輩,恰巧有了個不一般的姓。
對於巫祈而言,他對於儺巫和姬姓兩者結合到底屬於哪種不感興趣。
因為他生平就是怕麻煩的人,無論有多大的秘密,他不想去探究,他當下隻想在這個亂世安安穩穩的活著。
他沒有探究別人秘密的興趣,哪怕這個秘密其實就藏在他的腦子裡。
“么兒,我們該走了”
姬柯放下幾文錢在桌子上,拿起放在一旁板凳上的布包就招呼著巫祈。
姬柯擱前面晃晃悠悠的走著,巫祈在後面悶不吭聲的跟著,兩人沒過多的交流,頂著正午的陽光,一路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城牆腳下。
巫祈遠遠看去,城門口是一隊護衛兵,像是城中哪家大戶養的私兵,這些護衛兵持著槍,站崗似的把握著城門,有個頭頭似的兵,站在中間來回的重複著一句話。
聽來好像是:“荔波封城,只出不進。”
巫祈意識到這是先前那些車夫所說的南城門,畢竟今早他們進城時還見過這些在街上巡邏的護衛兵,能和那些車夫說的對上的,大概也就這裡了。
巫祈和姬柯很順利的出城了,沒人翻包袱,也沒有盤問,好似巴不得這城裡的人趕緊出去一般,護衛兵們頗有些迫不及待。
出了城沒多遠,就看見城外一堆徘徊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些焦急,有人大聲嚷嚷著:“憑什麽不讓進城,今早還好好的,正午了不讓進了,什麽意思啊!”
也有富家子弟搖著扇子威脅著:“我家離李家可不遠,我爹和李員外可是親朋摯友,你們不放我進去,小心我爹問罪!”
這般威脅似是奏效了,當真有護衛兵去城裡通報了,富家子弟看這般行徑得意的向四周看了看。
巫祈若有所思,所以這護衛隊來自城中李員外,不過這富家子弟說的若是實情,到讓他越發好奇這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城裡有勢力的人家惶恐不安。
初時,巫祈在茶館還沒有看出來,一直到往外走,才發現有諸多的鋪子已經關門了,路上的行人也行走匆匆,似是被狗攆,不過這樣的人不多,不細想真沒注意。
小心的繞開越發靠近城牆, 堵著討要說法的人群,巫祈默默的松了口氣,他還是不怎麽適應人多的時候。
兩人又繼續往南走,巫祈半大小子走著倒也不覺得累,就是每每看著姬柯顫顫巍巍的身姿,都擔心他要倒下去,畢竟年齡大了也沒杵個拐棍。
路上巫祈都想著要不待會找處樹林折跟樹枝給他當拐棍,不然真的是讓人提心吊膽。
想著樹林,走了半天官道的兩人,終於看見了一片樹林,姬岢想著巫祈瘦弱的身體受不住,本打算繼續走的腳,一拐,走向了樹林。
進了樹林才發現,林子裡有不少的人,這些人對於進來的一老一少,有幾個年輕小夥報以警惕,但也有的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
到是巫祈對於這群人的裝扮有了一絲興趣。
這群人魚龍混雜,有婦女嬰兒,也有缺胳膊少腿的漢子,和年過半百的老人,要不是看著人群中的那些漢子臉色蠟黃偏紫,衣服破破爛爛的,整個人毫無精氣神,他都要以為剩下的那些婦女老人,是被山匪要挾的人質了,看樣子這些人就是城裡車夫所說的流民了。
姬柯帶著巫祈,坐到了一個離這群人不遠不近的地方,既不會讓這些流民感覺到不安,也方便了他們歇會兒就走。
巫祈找了塊石頭坐了上去,隨意的打量著四周,偶爾向這群流民投以目光,像是想知道他們有什麽能讓城裡所害怕的。
不過是些老弱婦殘幼,看上去衣衫襤褸了些,臉色蠟黃了些,腮幫子大了些,皮膚黑了些。
等等……這些人,腮幫子大,皮膚黑黑的……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