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此事其實我心中已有良策。”
朱標說道。
“你將諸王放在東宮處理政務,朝中大臣便和諸王沒有了隔閡,若是朝中有大臣和諸王勾結謀反,你這太子該如何處置?”
朱元璋看向朱標,面上卻露出嚴肅表情沉聲道。
朱標心中一顫,父皇的疑心病老毛病還是改不了啊……
不過想想也是,他發家於微末,是從乞丐一路做到皇帝,事事都親力親為,自己做過才不會被下面的人蒙蔽,之前因為朱文正準備謀反之事,傷了朱元璋的心,故而他在繼承人的事情上有意偏袒朱標,諸王犯了錯誤,也讓朱標維護,樹立朱標這嫡長子的威信。
但是隨著大明國勢越來越大,朱元璋的雄心壯志也越來越強,他已經將大明的小目標定為遠邁漢唐,伴隨而來的自然有各種各樣的權勢鬥爭。
主要問題就是,北方幽雲十六州,遼東,甘肅,青湟等地,遠離漢土太久,中央無法對北方直接管控,大明朝廷能夠大體基本掌握的,不過京師附近六百裡地。
就拿寧夏青湟來說,自從唐末西夏立國,至今已有五百多年,大明雖然打下來了,卻只能維持軍屯統治,收稅,徭役,仍然困難重重,必須要分封諸王前去固守邊疆,為大明穩固諸藩。
可是歷朝歷代,遠的漢唐不說,即便是元代胡主,爭權奪勢,兄弟骨血相殘的便數不勝數。
兄弟骨血在皇家權勢面前,一文不值,大漢尚有七王之亂,大唐幾乎每次天子更迭,都伴隨著骨肉相殘。
朱元璋這提醒,也是點醒朱標帝王心術。
“爹,我知曉您擔心什麽!”
朱標也深吸一口氣,這段時間他雖然注重養生,沒有過多關注政務,但也不是白來的,他放下奶茶杯子,又從床下拿出一件黑黝黝的東西,有一個磁石收話筒,一個磁石放話筒,有一個巨大的陶罐鹽酸電池用來供電。
“爹,此物名為電話,有了此物,我和諸王弟不僅能通話與千裡之外,還能用此物調兵遣將!”
朱標又拿出另外一個盒子,上面用珍貴的寶石製作成晶體管,又用黃金和鋁鎳合金製作線路,用金絲和銅線製作成信號發射機,除了無線電發射機,還有一個雨傘,上面纏繞著一圈一圈的銅線,用來散射信號。
“至於此物,那更厲害了,這叫做無線電。”
“如今沒有信號塔,將這把信號傘放在高處,只能和十丈外的另外一台無線電進行信號傳輸,等咱大明修建了許多許多的信號塔,就可以無差別同波段直接和千裡之外進行通訊,只要敲出幾個信號,便能代表許多意思。”
“到時候,把咱們大明的驛站都裝上電話和無線電,在地方上多派遣禦史督查,還有漢代繡衣使者那種諜子暗探,在各處巡查諸王和官員們的得失,咱只要在朝廷掌控中樞,便能夠知曉天下大事。”
“哦?”
朱元璋疑惑地拿起那電話的聽話筒,這聽話筒外面是用瀝青混合樹脂調配後凝固而成,已經很接近後世的塑料,他拿起來,裡面是滋滋滋的電流聲。
“爹您等著!”
朱標立即小跑著到了另外一間屋子,用收話筒抵在耳邊,大喊道:“爹,您說話吧!”
朱元璋將信將疑地喂喂喂了幾聲。
朱標在三丈外的另外一間屋子欣喜地點頭笑道:“聽到啦爹!”
“爹爹,爹爹,爹爹~”
“標兒?標兒?標兒~”
因為磁石通電不久還未完全被電磁化,
電話的聲音還有回音。 “爹,我再說話,您聽聽!”
說著他又說了幾聲,那邊,朱元璋手中的話筒果真傳出朱標的聲音,雖然還有滋滋滋的電流聲,收納聲音不完美,可是,這已經是朱標這個精密儀器工程師在現如今,利用現成素材製造出的最好的一台試驗機了。
“此物莫不是天工造物?”
朱元璋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摩挲著手中的電話話筒,朱標笑嘻嘻地又給他倒上奶茶,再拉個花兒,喝了一口後,再給他講述起這電話的原理。
朱元璋點頭認真聽著。
這時候的大明,實則十分開放包容。
元朝海納百川,從西方搞來了一堆金發碧眼的色目人,既有基督教,又有天方教,佛教,儒教,元朝的丞相既有耶律楚才這種漢化契丹人,也有色目天方人阿合馬,還有吐蕃國師法王八思巴,元朝時大量的色目人來到中原做買賣,開闊了漢人的眼界,人人都知道漠北之西有無數國度,海域外有無數島國。
元人汪大淵曾經乘船下南洋,走過島國數百,甚至到過澳洲,寫下了《島夷志略》一書。
漢人大臣郭守敬,為了測算歷法,更是去過北極圈,在極北之地見過極光,行程數萬裡。
元朝末年,元順帝集結百萬大軍與紅巾軍戰與中原,其中就有數十萬是來自於西方十分遙遠國度的色目人,大明的開國猛人們既懂得世界大勢,也有開闊的眼界,對於事物的接受度和包容性極強。
“你是從何處學來這技巧?”
“一個叫做九年義務教育的地方……咳咳!”
當聽到朱標說,以後電線多了,電話可以通話萬裡之外,而只要有足夠多的信號塔,無線電可以與兩千裡之外直接通訊,再也坐不住了。
“爹,這是咱從古文中找到的,有一部分是來自於西方國度的奇淫巧技,有一些是我漢人古時流傳,比方說這個電話用的磁石,乃是宋代指南針中所用的磁石,還有這個瀝青,是宋人沈括《夢溪筆談》中記述的石油提煉……”
朱標侃侃而談。
朱元璋欣慰地點點頭,他不怕朱標懈怠國事,因為他年富力強,他是擔心朱標沉迷其他小道忘了為君職責,如今看來,我兒朱標,如此聰慧,一心為國,有大帝之姿!
他站起身來,踱步問道:“若是此物推廣開來,我朝豈不是能在南京直接調動邊塞諸衛所軍?諸衛所軍若遇到戰事,也可直接以此物奏報京師。”
“對,爹,此物若成,我大明不費百姓一粒米,勝養百萬兵!”
朱標挺起胸膛自豪地說道。
朱元璋眯眼點點頭,他站起身來背負雙手,在殿舍內來回踱步,搖頭道:“但是此物十分耗費銅金,我朝缺銅,缺金,要想廣修電話線,非得有上百萬斤銅才行。”
“這有何難?”
朱標又說道。
“雲南滇銅十分富有,漠北蒙古部落也有數座富裕銅礦。”
朱元璋無奈地輕輕捏了捏手指節,道:“我朝如今寶清局鑄造新錢都無太多銅錢,即便想要收復雲南和貴西,又何來錢糧?”
朱標笑了,他神秘兮兮地又拿出一本奏章來,說道“爹,這事兒咱早就考慮到了。”
“我朝缺銅,洪武四年便重鑄銅錢,將大銅錢改為小銅錢,一切都因為元朝時候,交子寶鈔貶值不堪用, 我們何不重啟寶鈔局,鑄造寶鈔!?”
“寶鈔!?”
朱元璋又眼睛一亮,這是他今天在太子朱標這裡聽到的第二個讓他有些吃驚的消息,其實重啟寶鈔早就有大臣上奏過,大明也印了一部分,可是老百姓根本不認,便只能發給官員當俸祿……購買力也十分有限,導致很多官員拖家帶口吃不起飯……
大明如今疆域內趨於穩定,物資流通使得老百姓對於“錢”的需求量越來越大。
可是,大明政府,官方政府沒有一個恆定的堅挺貨幣。
這也是洪武四年之後,朱元璋三年沒有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原因,在收復了甘肅,陝西,山西,河北,福建,浙江,遼東一部,四川大部,貴州小部,湖廣行省全部等這些疆域後,大明的疆域已經很大,但是明朝在立國之初就很缺貴重金屬,大量貴重金屬要麽被北元卷跑了,要麽散落在民間富戶手中,不拿出來使用。
這其實也是老百姓對大明政府的不認可,從大明屢次恩科招不到科舉人才也能看出。
這是天下對大明這個新生政權的考驗。
“對,就是寶鈔,但是咱們不能學元代那樣粗製濫造,寶鈔,必須要配合國債,同時要有足夠量的金銀和銅為儲備,搞金本位發行。”
朱標晃了晃手中的奏章,咱早就寫在裡面啦。
“我隻笑韓國公無謀,誠意伯少智,有我這基本寶鈔發行法在,可教大明國富而民強!”
朱標拿著奏折,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哎,天不生我朱標,大明萬古如長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