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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回列車》第2章 誓言
  被一個看上去精神崩潰的陌生人拿槍指著腦門。

  這種電影般的情節,王鵬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他感覺自己額頭一陣刺痛,想要開口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生怕引起對方的情緒波動。他只能緩緩松開手指,將手中帶血的鋼管慢慢放下,希望可以安撫陌生人的情緒...

  “Comedown(冷靜)...peace and love?(愛與和平?)”

  緊張情緒之下,他的大腦宕機,將英語四級的記憶忘了個精光,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對面的陌生男人愣了一下,看著王鵬明顯亞洲人的長相有些沉默...

  【該死!不會遇到種族歧視的家夥了吧!】

  王鵬眼角的青筋猛地跳了幾下,雖然距離很近,但他還是沒有把握先手製敵。

  畢竟,他之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現在也只是個稍微強壯點的失業人,格鬥什麽的完全沒學過。打野架倒是可以,真刀真槍就只能看命了。

  還有,他家裡幾代警察出身,對於槍這個東西有一個十分清醒的認知——

  十步以外,槍快!

  十步以內,槍又準又快!

  多半自己剛剛出拳,對面的手指就勾動了。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

  “I come in peace...(我沒有惡意...)”

  眼看對方就這麽一直沉默著,王鵬連忙將自己好不容易想起來的電影台詞重複了幾遍,希望表達自己的態度。但這個男人看上去精神狀態極差,他也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要是他真開槍,自己一定要避開致命的地方...希望把...】

  那男人握著槍柄的手顫抖了兩下,他的眼神複雜糾結,可最終還是沒有扣動扳機。他只是悄悄後退了兩步,將手槍放了下來:“遊客嗎?(英語)”

  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王鵬的額頭上突然出現大量的汗珠,順著鼻梁滑落,砸在地板上。

  “學生...亞歷山大大學...病人...”

  死去的英語記憶重新複蘇,王鵬用生疏的音調回應著男人的詢問。

  男人的眼神有些奇怪,明顯不是很相信的樣子,這種水平的英語也可以來留學嗎?

  王鵬沒有做多解釋,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男人警惕的眼神中掏出了自己兜裡的學生卡。

  自從“王寧”一家出了車禍以後,亞歷山大大學就延遲了他的開學時間,並把已經製作好的學生卡寄給了他,順便還附帶了一些禮物和慰問金。

  但王鵬只在他的衣服裡找到了這張學生卡,其余的東西“王寧”多半沒帶上火車。

  …

  接過王鵬遞給他的卡片,男人仔細對照了一下,心中卻更加疑惑——這病人生病前的狀態,還沒有生病後來的好,這是什麽病人?整容病人嗎?

  雖然奇怪,但男人也不認為這張卡片是假的,從眉骨的位置形狀來判斷,這的確是同一個人。

  “垃圾大學...教學質量越來越差了...留學生都不用會英語嗎...”

  他隨口嘟囔一句,又將卡片重新遞了回來。王鵬接過隨口道謝,兩個男人就這麽沉默地呆在了原地...

  ......

  “這裡...不安全吧?”

  王鵬打破沉默,小心開口。男人看了眼王鵬,點了點頭,

跟他示意一下,便重新走向走廊盡頭。  王鵬知道對方還沒放下警惕,自己也同樣如此。等到男人走出幾步以後,他才默默地撿起地上地鋼管,然後保持距離,慢慢跟上。

  男人看到了王鵬的動作,但他沒有阻止,只是加快了腳步,很快便回到了槍聲傳出的屋子裡。

  王鵬隨後跟上,小心推門進去——裡面是一個大病房,其中一個病床上正躺著一個昏迷的金發白人女子。而地上,一個黑發的中年白人婦女倒在血泊裡,看樣子剛死沒多久。

  在她的腦門上,一個清晰的彈孔表明了一切。看來剛才的槍聲,便是她死去的原因。

  【謀殺?不像啊...】

  王鵬沒有妄下定論,這個陌生男人剛剛沒有直接殺死自己,便已經證明了一些問題。現在情況不明,他可不想再起爭端...

  “她殺了卡瑞娜,還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還把我推進了“死亡”的堆裡,難道這也是我的選擇嗎...你是這裡的病人,你認識她嗎...”

  男人悶悶的開口,語速不快,但王鵬還是沒完全聽懂。特別是其中的“死亡”,他搞不清楚男人想要表達的意思,只能猜測就是之前的喪屍。

  “我需要確認一下,我昏迷了一段時間,不一定認識她。”

  王鵬將手中的鋼管重新放下,向男人示意了一下,走到女人屍體的旁邊蹲下,仔細觀察...

  ...

  他從小就不怕屍體,在警察局玩的時候就經常跑到停屍間去搗亂,為此也沒少挨揍。靠近觀察的原因是,他對白人臉盲,很多外國人在他看來都是一個樣子,不仔細觀察根本分不清。

  將眼前的臉和他破碎的記憶中相互印證,王鵬最終確認了她的身份——“馬庫內斯”醫生,雖然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但這個人的臉的確經常出現在自己破碎記憶的最後一段。

  看來當未知災難變得不可控的時候,就是這位醫生還在堅持照顧昏迷中的自己。

  ...

  王鵬的心情很是複雜,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卻因“謀殺”別人而被槍殺...

  “我記得她,不是我的主治醫師,但在這段時間裡,只有她留下來照顧我...她...是個好人吧...”

  男人的神色有些猙獰,這醫生的確救了他們,可轉瞬又將自己推進“腐屍”堆裡等死,又親手殺了卡瑞娜!這種人也算是好人?!!

  王鵬感受到了男人的怨憤,事情的原委他並不清楚,但眼前的男人也不像是壞人,事情究竟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男人身上好像受了重傷,激動中傷口撕裂,腹部包著的紗布中鮮血緩緩染開。他踉蹌了兩步,靠在一旁的牆壁上,大口喘著粗氣。

  王鵬歎了氣,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情況,這個男人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不能讓他出事:

  “需要幫忙嗎?”

  男人抬頭看了看王鵬,也不再猶豫,艱難的點了點頭。屋子裡只有一架病床,王鵬只能先將他放倒在地上,然後在男人的指導下,費了半天勁終於換好了藥...

  “保羅...”

  男人伸出了手,顯然已經接納了王鵬。王鵬點了點頭,同樣伸出手握住了他:

  “鵬·王,你叫我王就好。”

  保羅點了點頭,接過王鵬遞過來的葡萄糖,兩個人一同飲盡。這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食物,也沒人抱怨它的滋味。

  “呃...”

  一聲呻吟從身後傳來,王鵬猛地回頭,抓起地上的鋼管,卻被保羅一把拉住。

  “別...王...別動手...是卡瑞娜...”

  保羅眼神中哀傷很濃,王鵬不習慣看著一個大老爺們動真感情的樣子,只能點點頭答應他,然後走到“卡瑞娜”的床邊——

  病床上,金發女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美麗。她的眼瞳渾濁發白,整個人看上去毫無血色,只剩紫藍色的靜脈血管凸現。她的嘴中不斷發出無意義的嘶吼呻吟,看到王鵬靠近,還努力地想掙脫病床上的束縛,撲向他撕咬血肉。

  它已經不是“卡瑞娜”了...

  王鵬轉頭看向保羅,晃了晃手中的鋼管示意。王鵬看得出,保羅很糾結,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給卡瑞娜解脫了。

  “給她安息吧。”

  隨著記憶碎片的逐漸融合,王鵬的口語也越來越流利,但陷入巨大悲痛中的保羅並沒有在意。

  保羅現在隻記得他和卡瑞娜在末日,對彼此發下的誓言:無論如何,永不拋棄...

  “我...不會拋下她...即便她已經拋下了我...”

  保羅的聲音很小,但王鵬聽得出他語氣的堅定。自己作為局外人也沒資格插手,只要他不把喪屍放開就行:“好,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但你不能放開她。”

  保羅點了點頭:“你放心,卡瑞娜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看他掙扎著想要起身,王鵬連忙上前兩步扶起他來。保羅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絕對不會拋下卡瑞娜一個人離開,所以...

  ......

  王鵬站在病床的一旁,一臉扭曲的看著保羅將卡瑞娜的牙齒一顆顆拔掉,指甲一根根磨平,呲出的鮮血甚至濺到了他的衣服上!

  這種場景的衝擊力實在太大,看著保羅面不改色的進行“手術”,他現在十分確定,保羅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怎麽就世界末日了...還是喪屍危機...】

  回憶著自己看過的喪屍題材作品,王鵬的心情越來越差。雖然喪屍單個的戰鬥力的確拉跨,但組成一定的規模後,也只有大范圍的武裝打擊才有效果。

  可看眼前這個情況,美國這邊的武裝力量多半是涼了,也不知道華夏如何...

  【這真的是我之前的世界嗎...】

  王鵬再次記起【窺】曾告訴過他的“秘密”,如果自己從【輪回隧道】中輪回的世界並不是自己原本的世界呢?

  那這裡,又會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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