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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詭事》第46章 讖語
  由於我快要當爹了,全家也都已經進入了備戰階段。我媽媽就惦記著給她孫子(女)做小孩子用的被子。在東北農村有種說法,用壽終正寢的高齡老人葬禮時用的幡布縫在小孩子蓋的被子裡,能得到老人家的福澤庇佑,百邪不侵。

  我車裡就有兩塊壓車的幡布,是我姥姥去世時候我偷偷留下的。我姥姥是1920年生人,去世的時候是98歲,老人家福澤深厚,無病無災,壽終正寢的。我媽就是惦記著我壓車的那兩塊幡布,打算做被子的時候給給她孫子(女)用了。就給我打了通電話。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早些年的一件非常非常奇怪的事情。(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在這個事情上,我是相信的。因為我覺得那上面會承載一些老人家的福澤,也因此一直被我放在車裡鎮車。而且這個幡應該無形之中保佑了我好幾次。以後我們挑一章再講。)

  我姥姥一共有五個孩子,我兩個舅舅兩個姨姨,我媽媽是姥姥最小的孩子。我媽出生的時候我大舅都已經從軍校畢業了,你想年齡跨度得有多大吧!也因為這個年齡的原因,我8歲的時候我媽讓我管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叫大哥,然後那老爺子管我媽媽叫老姑,給我都整懵了。

  1984年的時候,我媽媽剛從師范學院畢業,進入了鄉村小學教書。那時候也沒結婚,肯定是和我姥姥姥爺一起生活。實際上那時候我姥姥姥爺都已經六十多了,在農村那個年代已經算是高齡老人了。那時候我大舅常年在部隊,大姨和老舅家裡條件也都不錯,只有我二姨家條件稍微差一點。但是我二姨是個心地善良,非常能乾的人。只不過真的是因為自己家裡條件有限,有的時候能回娘家蹭點東西就蹭點東西。但是不管各個家裡條件怎麽樣,我姥姥姥爺對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畢竟都是自己的孩子嘛!

  那時候農村下地乾活的,基本都是穿那種自己納底子做的布鞋,包括現在很多人也都在穿。因為它便宜不說,穿著還特別的輕便舒服。而且還特別的結實。

  我姥姥那時候也會做一些鞋面,舅舅們和大姨都不要,我媽媽也不要,平常基本都是做幾雙給我姥爺穿,剩下的就放在那塊備用。

  而我二姨,每次回娘家之後,那都是成堆的往自己家拿,拿回去之後就給我二姨夫做布鞋,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做的都是相當齊全了。等到後來我濤哥(前面提到過,我濤哥還有個親姐姐。)出生了,我二姨就不再往家裡拿材料了,而是就在我姥姥家做鞋。因為姥姥姥爺可以幫她照看著兩個孩子。

  二姨夫和二姨的感情一直非常好,雖然家裡窮了一點,但是兩口子一直相濡以沫。互相體諒,結婚多年從來都沒有紅過臉那種。

  那時候我二姨每次回娘家,都是我二姨夫用馬車,載著我哥哥姐姐和我二姨。記憶中我二姨夫的馬車上是有一串鈴鐺的,所以後來離得遠遠的我姥姥聽見鈴鐺響,就知道是我二姨來了。

  時間到了1985年,那一年我二姨就變得特別的奇怪,開始拚命的做鞋,沒日沒夜的那種。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我姥姥看著心疼的不行,就勸她:“二姑娘啊,你別那麽狠實做鞋了,那鞋都夠柏成(我二姨夫)穿多少年的了。你那手納鞋底子都快扎爛了!”

  我二姨也不知道回應,就像魔怔了一樣,還在那做。看到怎麽勸都不聽,我姥姥就跟我姥爺和媽媽說這個事了。結果我媽也好,姥爺也好,

誰都勸不了。我二姨只要乾起活來,誰的話那也都是聽不見。  看著我二姨天天這麽瘋魔,還不聽勸。氣的我姥姥說“你知不知道啥叫前老婆給後老婆攢包?!你那麽往死往死做鞋幹啥啊!”(前老婆給後老婆攢包是東北農村一句讖語。意思是原配去世了,自己之前辛苦攢的東西都被後面的續弦繼承了。)

  即使我姥姥都這麽說了,二姨依然跟沒聽見一樣,就是悶頭做鞋。

  結果,1986年的一次雨天,我二姨出去抱柴火準備做飯,由於那時候的保護設施不到位。二姨不幸意外觸電身亡了。扔下了我二姨夫和兩個孩子走了。

  二姨去世後,我二姨夫受的打擊非常非常大,慢慢的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那時候因為二姨夫一個人照看兩個孩子, 所以有的時候需要乾活的時候二姨夫就會帶著我哥和我姐來姥姥家。請姥姥幫忙照看,然後自己再趕車回去幹活。

  以前姥姥和姥爺聽到鈴鐺聲都是很開心的,因為那是二姨帶著他們的外孫外孫女來家裡了。但是現在這馬車的鈴鐺聲聽起來,每每都在戳人心窩,甚至於那時候包括我媽在內,都很害怕聽見這個鈴鐺聲。

  但是奇怪的事情從害怕聽到鈴鐺聲時就開始了,那時候只要是我媽媽晚上做夢夢見我二姨,第二天準準的就能聽見鈴鐺聲。就能看見我二姨夫趕著馬車帶著我哥和我姐來姥姥家。

  一次兩次可以解釋為巧合,但是連續四五次都是這樣。我媽就覺得很奇怪,但是也沒敢和我姥姥姥爺說,怕他們想起二姨傷心。

  有一天我媽晚上睡覺的時候又夢見了二姨,第二天一早,媽媽起來之後就和鄰居家我老舅媽學了一下這個事。媽媽說:“嫂子,我昨天又夢見我二姐了,唉。可準成了,每次我一夢見我二姐,第二天我二姐夫必定就領著倆孩子來了。”

  老舅媽聽完,長歎了一口氣和媽媽說道:“你還沒當媽,你不知道。等你當媽你就知道了,肯定是她放不下孩子唄。惦記著是個事!”

  這邊話音剛落,遠處就又傳來了鈴鐺的聲音。

  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我二姨夫續弦之後才消失。而似乎是應了我姥姥的那句讖語,前老婆給後老婆攢包這句話一樣。二姨夫的續弦在清理家裡的櫃子時,翻出了一百多雙做好的布鞋。此後多年,都沒用自己動手給我二姨夫做過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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