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搖了搖頭。
“如果你現在去找警備隊,那麽被一網打盡的就是咱們兩個了。”
“事到如今,你應該也能看出來這裡的古怪,我懷疑這座醫院裡藏著引發魔鱗病的原因,而外圍警備隊封鎖醫院的原因顯然是為了確保這裡的秘密不被他人知曉。”
伊芙愣了愣,隨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江晨。
女孩顯然極度震驚於聽到的話語中的內容,以至於一時間都忘了反駁。
作為菲爾德家族的直屬領地,浮空要塞中的一切由家族直接決定,而決策層自始至終只有兩個人。
族長菲爾德總督,以及唯一指定繼承人伊夫林.菲爾德。
如果事情真的如江晨所說,那麽便意味著這兩個人中的至少一個策劃了魔鱗病。
“你的意思是,魔鱗病是我的父親和兄長...唔!”
就在她終於想起對方的猜測可以被劃歸為對於菲爾德家族極大的不敬行為的時候,江晨感到寂靜的樓梯中響起幾道微小的腳步聲。
“噓!”
他快速捂住伊芙的嘴巴。
“安靜,有人來了,稍等片刻,我馬上給你看證據。”
...
大約一分鍾後,昏暗的樓道中浮現燈光。
腳步聲響起,三名穿著防護服的醫生從燈光中顯現。
為首的一名醫生握著一盞戰術手電,而身後的兩名醫生手中分別提著一把鐳射步槍。
即使在靜默的黑暗中,三人的腳步也出奇的一致,顯然曾經過某種嚴格的訓練,讓步伐的頻率形成了肌肉記憶。
正當幾人走近江晨所在的病房時,為首的醫生卻突然停下腳步,將伸手中的戰術手電照向房門,仔細端詳。
燈光下,兩道門鎖被全部破壞,原本裝著機械鎖芯的位置變成了一個空置的洞口,碎裂的電子鎖更是冒著電流的弧光。
他警覺起來,伸手從腰間拔出鐳射手槍,向後退去,身後的兩名同伴則立刻貼到鐵門兩側的牆邊,悄然解開保險。
待到人員就位之後,為首的醫生將手槍對準鐵門。
防護服的面鏡反射著手電的光輝,看不到真正的面容。
“伊芙小姐,我知道您在裡邊,很抱歉由於我們的疏忽讓您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但是請您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
“與您一起來到這裡的江晨中尉已經感染了重度魔鱗病,根據檢測,無法治愈。”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名感染者現在應該已經陷入昏迷,失去自主意識,隻憑您一人無法將他帶離這裡。”
“為了您的安全,請您盡快離開病房,將感染者交給我們處理。”
他說完,微微點了點頭。
另外兩名收到信號的醫生側步而出,舉槍走到鐵門之前。
就在其中一名醫生伸出的手即將觸碰到鐵門的時候,異變突起。
伴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爆響,鐵門登時從門框中猛然飛出!
“咣當!”
如同出膛的炮彈直擊目標,在重達數百斤的鋼鐵大門撞擊下,兩名手持步槍的醫生瞬間便被拍碎成了血霧。
為首的醫生借著兩名隊友犧牲爭取到的緩衝時間迅速臥倒在地,堪堪躲開了橫掠而來的鐵門。
然後,便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矗立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頭紫色的巨人。
淡紫色的皮膚下,綴滿一塊塊鋼錠般的堅實肌肉。
他本能的想要射擊,
但卻迎面感到一股強勁的風壓,視線被巨大的手掌遮蓋。 緊接著,他便感到顱骨兩側一緊,兩根巨大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腦袋,將他凌空抬起。
“混蛋!”
醫生高聲尖叫起來,掙扎著想要舉槍,卻感到拿捏著自己腦部的大手轉了個圈。
巨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本應處在背後的建築外牆。
那道在理論上足以抵擋小型火炮直擊的堡壘級防護牆上,赫然鑲嵌著一塊巨大的鐵門!
汩汩血流順著大門與牆壁間的縫隙流淌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灘暗紅色的水窪。
不時有包裹著防護服的殘缺肉塊從鐵門背後的空隙間掉落而下。
他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卻猛然看到鐵門之上竟然還有一個明顯被拳頭打出來的碩大凹陷!
難道說,那股堪比炮擊的爆炸力量其實是用拳頭打出來的…
想到這裡,醫生頓時沒了力氣,緊握在手中的鐳射手槍也在不知不覺間滑脫手掌,掉落在地。
江晨微微一笑。
看來,這位明顯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主治醫生,已經清楚了自己的立場。
“伊芙,沒事了。”
“另外,這是我答應你的證據。”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抬起另一隻手,在醫生的身上輕輕一劃。
嚴實的防護服立刻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露出了隱藏在防護服下的軀體。
只見醫生的皮膚上長滿了密密麻麻已經角質化的暗紅色硬皮。
遠遠看去,如同一枚枚堅硬的鱗片!
“這是…魔鱗病!”
伊芙發出一聲尖叫,快速從衝出病房跑到江晨身邊,一遍遍的仔細打量,卻仍然無法推翻自己最初的定論。
“真的是魔鱗病…讓浮空要塞陷入災難的魔鱗病…難道你就是魔鱗病的幸存患者?可為什麽卻又做出醫生的打扮?”
江晨微微歎了口氣。
沒想到,即使證據擺在眼前,可憐的姑娘也依舊不肯相信現實。
出乎意料的是,被吊在半空的醫生竟突然說起話來。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鋒利的尖牙,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說出近乎失真的語調。
“患者…醫生…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嗎…”
“也難怪,畢竟我現在成了這副樣子…”
“我是歐文,菲爾德老爺的直屬騎士…”
“在您年幼的時候,我曾經以侍衛的身份侍奉於您的身前…”
伊芙睜大眼睛,注視著醫生的臉龐。
昔日的英武面孔已經徹底被鱗片佔據,連同曾經碧藍的眼瞳一起,化為深紅色的怪異色彩。
血痂一般的死皮已經掩蓋了人類的特征。
但是,卻掩蓋不住戰士的證明!
她踮起腳,不顧暗紅色的鱗片,伸手撫摸著對方左側眉骨上一道深邃的舊疤。
“這道在我幼年遇刺時用身體擋刀而幾乎剜去了整隻左眼的傷疤…”
伊芙的眼中含滿淚水。
“歐文叔叔…您怎麽變成這副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