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和槍聲劃破天空,顧白忍不住暗暗吸氣,這地方還真不安寧,也不知道這裡有多大,走出去似乎有些遙遙無期,偏偏他又不喜歡往回走。
隨著深入,顧白能明顯感覺到這片森林的不對勁,樹上掉下來的藤蔓不止一次的想要抓住他,而且每次都是爬到他身上他才發覺,月夜都沒注意到,可那些藤蔓似乎又因為什麽原因放棄了。
風吹過樹梢發出陣陣聲響,然後不斷向後面擴張,似乎是樹之間在交流,但月夜一直都沒有什麽反應。
難不成是我靈感太高了……顧白暗暗苦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件好事,又或者這只是他太緊張了,下意識扯開話題來緩解壓力。
手臂上的那點狼毛顧白是越看越心煩,最後還是停下來,拿起 v。刀慢慢的給自己刮毛後才舒服一些。
不過還挺好使的。
“你真敢用。”月夜心想著要是失誤顧白失去的那估計就是一條手了,那刀直接讓那些毛發全部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雖然確實有點冒險,但只要不傷到自己就行了。”顧白回復道,他何嘗不知道這刀很危險,只是他想趁著自己還敢做的時候趕緊把事情做完。
“也是敢說。”
“確實,要是我不作死我的眼睛也不會不見。”顧白無奈的笑道,在月夜面前他不會顧忌什麽,反正別人聽不懂它說話。
“其實我好奇你那天看見了什麽能讓你瞎的不能再瞎。”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看見了一些石像而已。”顧白隨口答道,他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場面,但下意識的不想過多描述。
月夜雖然有些無語,但也沒多問,這種事情知道的多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就好像它不會一直深究顧白為何如此執著於自己的普通人身份,更不會想知道顧白在認知錯亂之後又是怎麽恢復的。
它又不是貓。
“我覺得我們走出森林前都別想好好休息了。”月夜剛說完,它就看見原本那些攔路的樹木都開始慢慢移動,如果它沒看錯的話,那就是樹用自己的根做腳,給顧白讓出了一條路。
“嗯,我也這麽覺得……話說我怎麽感覺這條路比今天好走了?”顧白疑惑道,他手中的黑棍向前打兩下都沒打到東西。
“可能是樹木長腳跑了……吧。”月夜向後看去,那些樹木又悄悄走回了原位,好像還有一隻穿禮服的兔子好像在注視他們,好像還說了什麽,不過月夜聽不懂。
“周圍有什麽生物嗎?”顧白又問道,忽然就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麽東西,毛茸茸的,身上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又是那個女孩……她是鬼嗎?!”月夜小聲叫道。
顧白聽完也是一顫,但隨後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大概得有十多個人這樣,而撞到自己的女孩虛弱至極,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沒有多想,顧白把女孩藏到了一旁的灌木叢中,自己則原地坐下,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身後的人。
他不知道這樣是否奏效,但好過什麽都不做。
“不見了?奇怪。”
“好像往那邊跑了。”
“草!跑的真快。”
“這裡好像有個人?”
顧白感覺有人靠近自己,在對方離自己有一定距離的時候他忽然抬頭,漆黑的眼眶暴露在所有人視野中。
“臥槽!”
“你們是?”顧白故作疑惑的問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疲憊的旅人,
剛剛準備休息然後被打擾到了的樣子, 在演技這方面,他一向很行。
“這森林裡絕不會有普通人……”
隊伍中小聲的呢喃被顧白聽到了,他在心中苦笑兩聲,然後呆呆的看著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他們似乎是被顧白的眼睛嚇到了,又好像是在擔心顧白會不會突然襲擊他們,所以誰都沒有說話。
“我說,你們有什麽事嗎?”顧白繼續追問,表情上表現的有些不滿。
“我們在找一個穿著紅色鬥篷的小孩,他襲擊了我們的同伴,你有什麽線索嗎?”
“你看我能有什麽線索?”顧白冷笑著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他消失的眼睛剛好證實了他什麽都不知道這個謊言。
你能指望一個瞎子看到東西?開什麽玩笑,這問題整的顧白真的有點想笑。
“你就一個人嗎?”
“你比我還瞎?”顧白極具攻擊性的話語讓問出問題的人有些難堪,反正這些人他都不認識,無所謂。
而且他們聽起來似乎要找的就是自己身後的人,既然這樣也沒必要好好說話了,反正他也不否認自己的二極管屬性。
對於自己認為是敵人的人,顧白會想辦法去惡心他們。
“一個人……有點東西。”
不知道是誰感歎了一聲,顧白忍著沒看向那邊,可隨後那個人就走過來說道:“我們都是誤入森林的人,這裡很危險,你要與我們同行嗎?”
“不用。”顧白擺擺手,“我就是來這裡自殺的。”
“……”
“真是奇怪的人……”
最後他們也還是沒有多問顧白什麽,畢竟他只是個瞎子,但好像有幾個被顧白懟了的人好像有些意見,只是在所有人面前對一個瞎子發火有些顯得他們無能狂怒而已。
“那我們先告辭了。”
“別打擾我了。”顧白回了一句後抱著黑棍做出一副要睡覺的樣子,更是打消了一些人想要繼續問下去的念頭,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還有木材燃燒的劈啪聲,這些在慢慢遠離。
可當他們走遠了之後,顧白又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一個女聲,而且就在自己身後!
“你在保護她。”
“那你要做什麽呢?”顧白悄悄握住刀柄,然後仔細聆聽自己周圍的聲音,確認了她的位置。
“其實我和他們並不認識,他們死幾個人我也不在乎。”
女聲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似乎是在告訴顧白她不會多說什麽,只是“剛好”發現了顧白在保護紅帽女孩,當然顧白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剛好。
“那你的行為就更值得思考了,不是嗎?”顧白反問道,然後轉過身與對方虛空對視。
“你很喜歡用反問句,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過我快把他忘了,從你的身上我好像找到了和他一樣的感覺。”
“真是榮幸,但很可惜,我不是你回憶中的那個人。”顧白說到這心裡也不由得感歎信任是多麽廉價的東西,只是因為和某個人比較像,她就可以幫自己保守一個小秘密。
或許人就是這麽奇怪吧,在人類情感多變這方面,顧白一直都是理解的態度,對於熟悉親近的人,人們總是想要保留一些秘密,對於陌生但稍微有些信任的人卻又會說出來,因為陌生人不會影響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我也說了,只是找到了一樣的感覺,畢竟我和他見面時,他好像是你一樣的年齡,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大概也變了。
“而且我還忘了他到底存不存在。”
“事物的盡頭是遺忘……但也沒人說我們不可以把它們找回來。”顧白隨口說道,不知何時他也放松了一些警惕。
信任這種東西真是奇怪呢。
“我想你不是來自殺的,這座森林沒那麽簡單,你顯然也沒那麽簡單。”
“我確實不是來自殺的,我要去找一個可能不存在的地方。”顧白無奈的笑道,從剛剛開始就不知所蹤的月夜也在此時回到了他的身邊。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我找的反正也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女聲開玩笑的話語卻讓顧白真的開始思考起來,好像多個同行的人也沒什麽,路上倒也可以聊聊天。
“可以。”顧白答道。
“那這個女孩你打算怎麽辦呢?她殺了好幾個人,估計是被他們盯上了,而且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上有很混亂的氣息,只是紅色鬥篷蓋住了她的心靈。”
“等她醒來,然後送她回家,她家裡應該還有大人,只是我有點想不通……”顧白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他想起來白天的時候女孩還會放走誤入捕獸夾的兔子,可晚上卻跑出來狩獵人類。
晚上的危險來自於她?可這裡最大的危險不是狼嗎?
顧白望向漆黑的天空,即使什麽都看不見, 可有那麽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在天空之上有什麽東西在看著自己,那一顆顆璀璨的星星就是他們的眼睛。
“想不通什麽?”
“不,沒什麽……”顧白壓住了心中的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麽天真美好的東西會突然變成這樣,或許這才是童話本來的面目?
對於這裡他有了點眉目,可能他已經完成了任務的第一步。
等了一會,女孩慢慢睜開了眼睛,她抱著懷中中的獵槍,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她一轉頭就看見了一個自己今天早上剛剛認識的大哥哥和一個不認識的大姐姐,他們在哪一起看著自己。
“我這是怎麽了……身上好痛。”女孩虛弱的說道。
“你被大灰狼抓出來了,我們找到了你。”顧白說著早就想好了的說辭,他在等待中就想好了要怎麽安撫剛剛醒來的女孩,免得她認為自己是壞人。
“是嗎?……謝謝哥哥,我想去找媽媽,媽媽在哪?”兜帽蓋住了女孩的臉,誰也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但說出的話確實讓人心疼。
當然前提是不知道她做了什麽的情況下。
“我帶你去找媽媽,你家在哪?”顧白關切的問道,這倒是把旁邊的女人震撼到了,她在這之前可沒想到顧白會那麽熟練。
不過他那些說辭是在騙小孩呢?關鍵是小孩還真的信了!
樹林裡,一隻穿著禮服的兔子注視著這一切,它兩顆銳利的牙齒上還帶有絲絲血跡,手上的棍子也彎彎曲曲。
“歡迎來到美好的童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