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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周隋之際》七 離鄴歸鄉(四千)
  三月初八,崔澈終究沒能見到北周天子宇文邕,宇文邕即將回師關中,事務繁忙,無暇召見。

  崔、裴兩家眾人便在宮門外拜謁謝恩。

  崔澈扶起祖母,封老夫人與裴家老夫人提起了往關中遊學一事,裴老夫人猶豫再三,又詢問了崔昭容與裴秀的意見。

  裴秀自然樂意與崔澈同行,崔昭容更不會反對,便也欣然同意。

  回到崔府,封老夫人一面遣人往封府報信,告知侄兒們崔澈與裴秀下月與封倫共往長安,一面又為崔澈在挑選奴婢侍奉。

  “奴婢妙容,奉老夫人之命,隨侍公子左右。”

  眼前人款款施禮,她才十二歲的年紀,生得明眸皓齒,可愛動人。

  崔澈心中暗讚之余,也伸出小手將她扶起,讚道:

  “妙容姐姐的名字是出自後漢朱穆的《鬱金賦》吧,‘增妙容之美麗,發朱顏之熒熒’,果然是人如其名。”

  “奴婢認得幾個字,卻沒讀過書。”

  妙容這名字是上月崔府購置奴仆、婢女時,父親將她賣入府中,被老夫人看上給賞的名字,在老夫人跟前服侍了一段時間。

  封老夫人覺得這丫頭心性單純,便派到了崔澈身邊侍奉。

  給崔澈挑選大丫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相貌就不能差,否則帶出去丟的是崔家的人。

  其次也不能有太多歪心思,這年頭,士族之中無論是荒唐公子強迫婢女,還是婢女誘惑血氣方剛的少年,都不是新鮮事。

  妾室的地位再低微,好歹也有名分,生下來的孩子叫庶子,不是私生子,哪是奴婢的身份能夠比擬。

  封老夫人唯恐孫兒小小年紀就被狐媚子勾引,過早泄了陽氣,以致身體出現隱患,畢竟家中只有這一根獨苗,便也許諾妙容,讓她盡心侍奉,將來等崔澈成年,會做主許她一個名分。

  故而妙容偷瞧崔澈,那目光不止是婢女看待公子,更是妾室打量未來的丈夫。

  ‘他模樣真是好看,眉清目秀,還帶了點嬰兒肥,好想在他臉頰掐上一把。’

  崔澈當然不知道少女心中所想,他與妙容笑道:

  “沒讀過書不要緊,往後與我伴讀,紅袖添香。”

  一旁的趙文趕忙提醒道:

  “公子,小的才是老夫人派來的書童。”

  趙文年紀比崔澈大了四歲,已經是十歲的少年郎了。

  也許是擔心孫兒染上壞癖好,包括趙文在內,安排到崔澈身邊的小廝都是相貌普通之人,什麽男身女相,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崔府。

  而趙文之所以能在一眾小廝中脫穎而出,成為書童,只因為他是趙翁的孫兒,三代都是崔府的家生子。

  所謂家生子,便是奴仆、婢女們在主家所生的子女,他爺爺趙翁是崔季舒的書童,他父親是崔長君的書童,而到了趙文,出身書童世家的他,也算是繼承父祖之業,成了崔澈的書童。

  崔澈拿折扇往趙文腦袋上輕輕一敲:

  “沒人跟你搶書童的位子。”

  說罷,又指了指牆角的一筐橘子,對趙文道:

  “你將橘子與眾人分了,記得留幾個帶回去給趙翁與你祖母食用。”

  “唉,謝謝公子賞賜。”

  趙文摸著被敲打的腦袋,笑著應承一句,便抱了果籃與院子裡的一眾小廝分食。

  妙容看他們吃得美味,不覺吞咽起了口水。

  這小動靜被崔澈瞧見,他朝屋外的趙文喊道:

  “阿文,

扔個橘子進來。”  趙文當然不會真的扔過去,他為崔澈挑了一個好的,興衝衝送進門。

  “謝了。”

  崔澈習慣性地道了句謝,可把趙文整不會了,士族子弟有他們的精英教育,家生子們也有代代相傳,侍奉主子的經驗之談。

  小公子對自己道謝,祖父可沒教給過自己這種情況該如何應對。

  “莫要傻站著了,快去吃橘子罷,記得給趙翁他們留幾個好的。”

  “唉,好勒。”

  趙文應了一聲,又跑去了院子,到底才十歲,還是貪吃好玩的年紀,想不通便也沒再往心裡去。

  崔澈將橘子剝開,到底是趙文精心挑選,果然汁多肉嫩,看得一旁的妙容又在咽口水。

  “吃吧。”

  崔澈將橘子遞給妙容,笑道。

  “奴婢怎能讓公子為我剝橘。”

  妙容手忙腳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崔澈抓過她的右手,掰開了手掌,將橘子放在妙容手中,說道:

  “也許你不知道,一個月前我還在北疆給人放牧,寒風凜冽,隻穿著單薄的衣裳與表兄忙碌一天,也才得了四個饅頭,這種苦都能受著,難道回了中原錦衣玉食,連個橘子都剝不得了?”

  崔澈到底才當了兩天的崔家公子,還不習慣人上人的生活方式。

  “謝...謝公子賞。”

  她掰下一瓣橘子,隻覺得甜到心裡。

  ‘公子不僅相貌生得好,還平易近人,心性也是極好的,只希望他長大了,還能這樣待我。’

  又想起了老夫人許諾給她名分的叮囑,兩團紅暈爬上了妙容的臉頰。

  封老夫人倒是沒給崔澈選錯大丫鬟,妙容確實沒有什麽歪心思,但架不住老愛遐想。

  當天夜裡,妙容睡在崔澈臥房隔間,兩人的床鋪用屏風隔開,有些人家,少爺公子年齡小時是可以睡在一張床上,但崔澈堅持分床睡。

  有心無力的年紀,若是睡在一張床上,也是一種折磨。

  “妙容,你睡著了嗎?”

  又一次失眠的崔澈輕聲問道,音量放得極低,唯恐妙容已經入睡,卻被他驚醒。

  “公子可是要如廁?”

  睡在屏風另一側的妙容起身問道,便要下床為崔澈拿夜壺。

  崔澈就著屋外的月光,透過屏風看到妙容起身,趕緊道:

  “不是,你且躺下,我只是睡不著想找人說會話。”

  妙容聞言又躺了下來,她側過身子,面對著屏風說道:

  “奴婢陪著公子解悶。”

  “可以與我說說你的經歷嗎?”

  崔澈又補了一句:

  “假若身世淒苦,便莫要再回想傷心事。”

  “其實奴婢身世並不苦,我原籍趙州,家中有父母兄長,自小都寵愛於我,只是遭了兵災,不得已來鄴城避難,恰逢兄長患病,需要診金,恰逢崔府招募奴仆,是我主動向父親要求賣身進府的。”

  也許是回憶往事讓她思念起了家人,妙容的心情略微有些傷感。

  北周並齊,對於士族子弟來說,無非是換了一層身份,由齊人變成周人,對於普通民眾來說卻是一場災難,因兵禍破家的比比皆是。

  稍作沉默,崔澈問道:

  “你兄長的病治好了麽?”

  “已經好了,上月底父母兄長便回了殷州老家。”

  臨別前,父母說過會想辦法贖回自己,但妙容並未往心裡去,士家門閥的奴仆、婢女,哪是有錢就能贖身的,還得主家開恩。

  如今的妙容得了封老夫人許諾,雖然隻與崔澈相處了一天,卻也覺得他是值得托付終生之人,便更不想離開,只是擔心自己年長了崔澈六歲,等他十八歲成年,自己都已經是二十四歲的老姑娘了。

  “你想家人嗎?”

  崔澈突然問道。

  妙容不假思索道:

  “自然是想的。”

  “是麽,我也想家人了。”

  妙容察覺到了崔澈情緒的異樣,但也以為是其思念崔長君夫婦,便也沒有多想,只是出言安慰一番。

  崔澈幽幽一歎,說道:

  “睡吧,若有機會,我會帶你回殷州看望家人的。”

  妙容聞言,心中歡喜不已,開口向崔澈道謝,但屏風另一側已經沒有了回應。

  ‘也許是公子困了。’

  崔澈躺在床上,睜眼望著房梁,腦海中回蕩的卻是另一時空那個不大,卻很溫馨的家。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為什麽會遭遇這樣的事。

  也不知道父母、姐姐如今怎樣了,他希望自己在另一時空是死亡,而不是失蹤。

  再大的苦難,也能熬過去,迎接新的生活,而不是抱著虛幻的妄想,苦等一世。

  來了這個時代小半年,多想再聽聽母親的嘮叨。

  過去在北疆,整日為生計發愁,少有想家的時候,如今吃穿無憂,人閑下來了,思家的愁緒也頻頻湧上心頭。

  半夢半醒間,妙容聽見了屏風另一側在低聲啜泣,她陷入了兩難,不知道該不該為崔澈送上絲帕拭淚,又恐撞見了崔澈傷心的模樣,惹他生氣。

  猶豫許久,她還是起身走下床榻,繞過屏風,只見榻上的被子已經縮成了一團。

  妙容掀開被子一角,瞧見了崔澈躲在被子裡,涕淚橫流的模樣。

  “公子莫要悲傷,妙容會一直陪著你的。”

  翌日,崔澈頂著浮腫的雙眼出現在封老夫人面前,把老人家嚇了一大跳,昨兒個也只是打瞌睡,今天怎地成了這模樣,趕緊命王嬤嬤去問妙容,得知是崔澈昨夜因思念崔長君夫婦而流淚,才放下心來。

  “澈兒,快些用過早膳,我們一早就要啟程。”

  昨夜哭過一場,釋放了心中的愁緒,崔澈也擺正了心態。

  只是他萬般厭惡早起,卻也無奈,昨天祖母就與他說了今日要回定州老家,一來是拜祭祖宗祠堂,結識族人,其次便是巡視田產,在莊戶佃農面前露個臉,讓他們知道主家是誰。

  無獨有偶,今日離開鄴城的不止崔澈一家,還有北周天子宇文邕。

  北周建德六年,三月初九,周主宇文邕起駕回師長安,一同帶走了北齊高家的一眾皇室成員,留忠城郡公、太子少師宇文盛為相州總管,鎮守鄴城。

  宇文盛並非宗室成員,出自沃野鎮,本姓破野頭,後改姓宇文氏。

  他育有三子,長子名叫宇文述,宇文述又有三子,分別是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

  相較於宇文盛,崔澈對於鎮守他們定州老家的總管更感興趣,此人承襲其父爵位,為隨國公,嫡長女為當今太子妃,隨宇文邕東征,滅亡北齊後被任為定州總管。

  這位定州總管被賜姓普六茹,單名一個堅字,小字那羅延,鮮卑語即金剛不壞的意思。

  當然了,這位普六茹堅還有一個漢名,便是楊堅。

  無論高歡,還是宇文泰,他們創業的基本盤都是來自北疆的六鎮鮮卑,宇文泰在邙山大戰中慘敗,麾下鮮卑軍事力量遭受重創,為了對抗高氏,不得已吸納漢人進入軍隊。

  漢人軍事力量的提升,也加大了漢族在關西政權的話語權,而宇文泰為了緩解鮮卑人的不滿,采取了表面鮮卑化,暗地裡漢化的手段, 即在推進各項漢化措施的同時,為漢人重臣與軍中將士賜鮮卑姓。

  而邙山之戰的勝者高歡,卻因為鮮卑軍事力量過於強盛,以及與漢人士族親近的繼任者高澄遇刺,終北齊一朝,都是一個鮮卑國家。

  由於鄴城城西被高緯焚毀,宇文邕的儀仗走北門出城。

  天子出行,眾人避讓,崔家的馬車停靠在城門外,崔澈遠遠望見了六馬所拉的鑾駕上,那位中年男子的氣派與威儀。

  他並沒有念叨什麽‘大丈夫當如是’,或者‘彼可取而代之’。

  如今的崔澈還沒有這般雄心大志,但他並不知道,歷史的洪流就會一步步推著他往前走。

  好不容易等隨行的兵馬陸續通行,崔澈回到馬車上對封老夫人道:

  “祖母,既然你要搬回博陵老家,反正我下月也要往長安去,鄴城的府邸也是空著,不如將它賣了。”

  封老夫人搬回博陵老家,便是要為崔澈看著田產。

  “一處宅子而已,空著就空著,將來澈兒你路過鄴城,也有個歇腳的地方。”

  封老夫人不以為意道。

  憑崔澈先祖們勤勤懇懇求田問舍積累下的資產,也確實不差這一座大宅院。

  崔澈只是提了一句,便沒有再堅持,他總不能跟祖母預言三年後繁華的鄴城就將被人付之一炬。

  所幸姑母一家也將遷往聞喜老家,畢竟裴秀祖父裴澤留下的產業都在聞喜縣,如今北齊滅亡,大家夥繼續在鄴城安家,也沒了當初的政治意義。

  如今國家的中心,在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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