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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周隋之際》七十四 懲治罪惡
  八月盛秋時節,一年的辛苦耕耘即將迎來收獲,在並州百姓沉浸在秋收的喜悅時,晉王楊廣的車駕離開了晉陽,外出訪賢。

  按理說,作為長史的崔澈應該留在總管府主持大小事務,但在崔澈的自薦下,楊廣還是與他一同上路,畢竟魚又怎能離了水。

  總管府一、二號人物外出,事務自然全落在了楊玄感的頭上。

  按照章程,在不設長史的情況下,本就是司馬代行長史職責,輔佐總管。

  崔澈陪同楊廣先後遊走於河東三姓,邀其俊傑,也征辟了不少小士族的人才。

  但真正能夠看得上眼的,要麽年紀太小,要麽遠在外地。

  就拿聞喜裴氏來說,輔佐李淵起兵的裴寂年僅九歲,他出仕還要等到十四歲時補任並州主薄。

  並州總管府不養閑人,九歲的裴寂故而不在征辟之列。

  至於裴蘊那老小子,現在還杵在南陳做官,拾人牙慧,計劃著給楊堅做內應,好在將來謀一個出身,活脫脫一個南陳小崔澈。

  在外邊晃蕩了近兩個月,崔澈陸續耳聞胥吏下鄉收稅期間,發生了不少暴力抗稅的事件,也鬧出了十幾條人命,但終歸是把該繳的稅給收齊了。

  想必明年的時候,也就不會再有抗稅事件發生。

  古代的底層百姓只要有一口飯吃,他們的忍耐力非常驚人。

  今年的抗稅,不過是幻想破滅,希望落空,與現實的巨大差距讓他們一時接受不了罷了。

  初冬十月,在開皇元年的第一場雪落下後,楊總管與崔長史終於回到了他們忠誠的晉陽。

  此前的抗稅流血事件早已過去,晉陽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總管府前,崔澈稍稍落後於楊廣走下馬車。

  臨近門的時候,一塊石子向崔澈擲來,砸在了他的身上。

  行凶者很快被總管府衛士從圍觀的人群中糾了出來,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娃,正是當初為崔澈送上果子的丫頭。

  光天化日,居然敢襲擊朝廷大臣,楊廣有意給自己的心腹出氣,但崔澈勸說道:

  “不過是年少無知,且饒了她這一次。”

  有苦主求情,楊廣也懶得再跟一個女娃計較,衝侍衛們揮揮手,就把丫頭給放了。

  與兩個月前的燦爛笑容不同,丫頭望向崔澈的眼神滿是怨恨,崔澈不敢在府外多留,簇擁著楊廣徑直回了衙署。

  廂房內,崔澈喚來趙文,吩咐道:

  “你去查查先前擲石的女子。”

  趙文以為崔澈是要事後報復,畢竟當初殺崔路全家,還是趙文安排的人,他最知道自家主子一但發怒,是何等後果。

  答應下來後,趙文不敢耽擱,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將丫頭的身世背景摸了個七七八八。

  官舍臥房內,光線昏暗,崔澈躺在他交待木工專程打製的躺椅上,閉目養神,聽著趙文的回稟:

  “那女子姓趙,沒有名字,鄰人多喚她趙丫頭,母親前些年病逝,一直與父親相依為命,前段時間她父親因抗稅,被下鄉收稅之人給打死了,如今被姑母一家收養...”

  “夠了,不要再說了!”

  崔澈不想再聽人間疾苦,在這次稅收衝突中,他就像遇到了危險的鴕鳥,將頭埋進沙土裡,眼睛一閉,就是天黑。

  可趙文終究是於心不忍,他壯著膽子勸說道:

  “小郎君,要不就放過她吧,小女娃什麽都不懂,何必與她較真。”

  但崔澈壓根就沒有報復的想法,

自己不就是被砸了一石頭麽,該!  “我沒想過害她。”

  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拋給了趙文,歎息道:

  “把錢給她姑母,叮囑照顧好她,若是敢將她賣了,或者為錢逼迫許婚,我絕不輕饒!”

  “哎!好勒!”

  趙文收好了錢袋子,一臉笑意的告辭離開。

  隻留崔澈獨自在臥房,對著燭火發呆,就連妙容,今夜也被趕去穆邪利的屋裡歇息。

  崔澈殺過人,堂叔崔路便是他親手刺死,還順帶派人送了他們闔家團圓。

  對此,他並無悔意,崔路想用自己的性命換一個前程,澈哥兒也拿崔路一家的命威懾奴仆,很公道。

  而丫頭的父親並非崔澈所殺,但他卻感覺良心難安。

  給他們造戶、分田,那些人把自己當作了救星,但實際是將他們往火坑裡推,沉重的徭役雜稅,足夠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崔澈又一次沉思:我這般辛苦,究竟是為了什麽!

  就為了成為統治階級壓榨貧苦百姓的幫凶?

  崔澈對自己的人生目標感覺到迷茫,過去以國公為執念,拚命向上爬。

  他也清楚,以自己與楊廣的親密關系,未來得個國公之位不是難事,但之後呢。

  崔澈拷問自己的內心,直到夜深了才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

  翌日,上值的時候,崔澈找到楊廣,建議提前殺人以平民憤。

  在原來的計劃裡,二人是要等離任的時候,再下殺手,但楊廣昨天也看了有孩童向崔澈砸擲石頭,心中對民眾的怨氣多少有個估量,便一口答應下來。

  十月十七,晉陽迎來一場鵝毛大雪。

  總管府外的空地上,擠滿了前來瞧熱鬧的百姓,他們圍成了圈,圈裡有五名刺史府的胥吏,平素作惡多端,如今正被五花大綁的跪在雪地裡,連嘴都讓布給堵上了。

  總管府法曹參軍當眾宣讀他們的罪行:

  “經晉王殿下明察,此輩為吏奸猾,貪腐索賄,欺凌百姓,禍害一方,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倡公義...”

  法曹參軍將他們的罪行公之於眾,但卻沒有一條是涉及到稅收。

  殺人的借口有的是,唯獨這一條不能定罪,否則以後誰還敢用心做事。

  哪怕是在他們的同僚眼裡,這些人的死,也是因為貪贓罪金額過大,或者平素的罪惡太過深重。

  隨著法曹參軍下令行刑,五柄鋼刀揚起又落下,鮮血飛濺,屠刀下的五名惡吏再也沒了掙扎。

  圍觀民眾齊聲歡呼,都是對晉王楊廣的溢美之詞,甚至連帶著崔長史、楊司馬等人也大受讚譽。

  躲在門後的崔澈再也待不下去,掩面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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