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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星紀》二十一.過去與現在重疊
  星月黯淡,梧桐影木。

  天地間,萬籟俱寂,鴟鴞也昏昏欲睡。

  文硯感受到身旁少女的輕微喘氣聲,還有微微起伏的被子,她貌似已經睡著了。

  “有我這麽一個大帥哥躺旁邊,她居然能睡得著......”

  文硯有些意外,但不好說什麽,可能韓洛對自己的感情,與自己的那份有所不同吧。

  其實,他早就喜歡上韓洛了。

  在從張禿子手裡救下她之前,也在和韋星提到她之前,更是在高二分班之前。

  多年前的一面之緣,讓少女在少年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並逐漸萌發,變成一棵裝滿愛意的大樹,而且亭亭如蓋矣。

  ......

  “這張貼紙,送給你好了。”

  公園裡的沙坑中,小小的文硯正在聚精會神地堆著土包,突然聽到飽含童稚的聲音。

  他抬頭,看到了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女孩,兩人都約莫四五歲,正是竹馬之年。

  她手上拿著一張機器貓的貼紙,盈盈地朝文硯笑著,笑得很燦爛,很美妙,比春花,夏蟬,秋葉,冬雪都來得沁人心脾。

  當時的文硯什麽都不明白,他隻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很好看,很善良,除了媽媽,還沒有哪個異性這麽友善地對待他過,而且他覺得,如果以後再次相見,他肯定能認出她。

  “謝謝,我不要。”

  文硯這傲嬌的壞毛病從小就養成了,即使他再想要,還是耐不住面子,還有,他不知道接過貼紙以後,該怎麽和這個小女孩相處,為了避免一系列的尷尬,他選擇從根源上鏟除。

  後來,那個小女孩就被她媽媽帶走了。

  後來,文硯也不堆沙子玩了,他選擇一個人坐在生鏽的秋千上發呆。

  再後來,文硯也沒有與記憶中的小女孩再見一面。

  直到......

  ......

  ......

  文硯看著身旁熟睡的少女,側顏美得像古希臘中的女神:額頭光潔,眉形像柳葉一般舒展,鼻梁高挺,鼻型立體,與人中過渡得很流暢,唇紅齒白,像一顆顆晶瑩透亮的珍珠,被整齊地收納在紅瑪瑙做成的首飾盒裡,下巴與脖頸也是,渾然天成,宛如鬼斧神工。

  文硯看得出神,慢慢地,眼前的少女與記憶中的那位,她們的臉龐逐漸重合在一起。

  “也許你已經忘記我了,但是不管過多少年,我還會記得你,再次相遇,我也會認出你。”

  ......

  “啊~嗚~”

  韓洛翻了個身,突然面朝文硯,並且打了個哈欠,可愛到冒粉色泡泡。

  文硯趕忙仰面,閉眼,打鼾,一套連招行雲流水。

  但他馬上就呼吸不上來了。

  “咳,咳咳。”

  原來是韓洛不知不覺中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

  “小洛,你幹嘛,把我弄醒了。”

  “你別裝。”

  見到自己的把戲這麽輕易就被拆穿,文硯莫得話講。

  “原來...你知道我一直沒睡啊...”

  “嗯。”

  “......”

  房間又陷入了絕對的安靜,連二人的呼吸聲都隱沒在黑暗裡。

  突然,韓洛的身體貼向文硯,一把抱住了他。

  文硯這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直男,哪經歷過這個,頓時心跳加速,跟蹺蹺板似的七上八下,臉也紅得飛快,跟峨眉山的猴子屁股一樣通紅。

  “我小時候,最喜歡這樣抱住哥哥睡覺了,因為感覺哥哥是很厲害的人,什麽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的,我哥哥都能對付,只要有哥哥在,我就不害怕。“

  ”哦...是嘛...?”

  “嗯嗯,他可以讓東西著火,別的大人,小孩都不信,只有我知道是真的,我覺得他超厲害,比漫畫裡的超人,哨兵,蜘蛛俠都厲害多了,就想讓他證明給大家看嘛,但他總是拒絕我。”

  “那是為什麽?”

  “他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該懂的還是會懂,不該懂的還是不懂,不用浪費時間給不該懂的人解釋。”

  文硯思索了一陣,小聲說道:“你哥哥說的對,那後來呢,他這種能力被別人發現了嗎?”

  “沒有,他後來得白血病死了,死的時候才九歲,醫院很快就把他的屍體送去火化了,我們都沒見到最後一面,隻留下了一小盒的骨灰。”

  “嗯......”

  文硯根本不知道怎麽接這話茬子,僵硬得像個機器人。

  房間裡的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聲音。

  ......

  ......

  韓洛仍然抱著文硯,柔軟的肢體,光滑的皮膚,都緊緊貼著文硯的軀體,他心裡那隻小鹿,與其說小鹿,倒不如說是泥頭車,創起來那叫一個毀天滅地。

  蹭蹭文硯的手臂,韓洛表現得像一隻小奶貓。

  文硯絲毫不敢亂動,怕不經意間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他表現得像塊木頭。

  ......

  “所以,硯,那天為什麽不要我的貼紙?”

  “嗯...???”

  即使在黑暗中, 也可以看到文硯因為瞪得過於大而反射光線的雙眼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也不敢相信自己是在現實裡,而不是夢境中,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女問出了他始料未及的問題!!!

  ......

  ......

  ......

  同一個夜,但也是不同的夜。

  某政府大樓的地下室裡,關押著數以千計的賜福者。

  他們一個個都被拘禁在不足兩平米的囚籠裡,身上被插了一根根又粗又長的管子,連通他們的後頸,脊髓,四肢,在提供必要養分的同時,源源不斷地汲取他們的星能,並且把他們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活死人。

  “張博士,AX86號賜福者的身上有了新發現,他可能是“盜星計劃”的關鍵!”

  這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厚厚鏡片的中年男人聽到下屬這番話,猛地丟下了手中飛舞的筆,頭也不回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穿過數十個賜福者的囚籠,將他們的叫苦連天當成放屁,這個張博士終於在一處囚籠前停下了腳步。

  “AX86,我就知道,你跟這些廢物都不一樣!”

  “...啊...嗚....呃呃......”

  囚籠裡這個赤裸上半身的男人,用著如小孩子一樣咿咿呀呀的聲響,回應了囚籠外這個男人的期待......

  雖然被滿身泥垢與排泄物弄得面目全非,但依稀可見,這個AX86號賜福者,儼然是個少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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