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華心中暗暗權衡局勢,面對對方海陸空三位一體的攻擊局面,自己的勝算當真不大。
要是假意投降,等離了歸雲莊,自己打不過,總還可以跑的。
不過馬上自己就先否決了這個想法。完顏康不是蠢人,自己到了他的手裡,哪裡會讓你有反抗的余地?
看來最終還是只能以力勝巧,拚一下子了。
嶽華拱手向沙通天等人說道:“你們小王爺要我投降,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這樣吧,若是你們當中有誰能夠接得住在下十招,在下立刻束手就擒。”
他這話說得十分狂妄,沙通天等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如何受得了這個氣?一個個的躍躍欲試。
但這事他們都做不得主,只能一個個瞧向完顏康。
完顏康笑道:“諸位不必動氣,這不過是這小賊的激將之法。如今他已成了籠中之鳥,咱們何必再和他逞匹夫之勇?”
話是不錯,但被一個小輩如此看不起,自己卻不敢應戰,沙通天、梁子翁等人面上均有些發燒。
靈智上人更是如此,他自視甚高,竟然不顧完顏康的阻攔直接躍上了屋頂。
“小輩好大的口氣!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靈智上人上來就是一掌,掌風呼呼,瓦片都被卷了起來。
嶽華遠遠跳開,嬉笑道:“你若接不住我十招,可不許再和我動手。依得,我就和你打。”
靈智上人氣得臉色鐵青,大喝道:“少說廢話,看招!”
左手寬大的僧袍袖往上一揚,右手自袖後拍出一掌,帶著絲絲腥氣撲面就向嶽華打來。
剛進門嶽華就與他對過一掌,知道他毒砂掌厲害,不敢怠慢,卯足真氣,揮出一記空明拳,對了上去。
空明拳是周伯通自創的絕學,招式花俏,威力卻極大。一拳揮出,空中忽現五六隻拳影,讓人眼花繚亂。不知何處是實?何處是虛?
靈智上人也是一愣,正想著變招,那五六隻拳影匯成了一塊,當胸砸了過來。
嘭的一聲,靈智上人毒掌擊空,嶽華的拳頭卻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靈智上人“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狠狠地摔下了屋頂,這一下摔得著實不輕,他掙扎了幾下想要起身,卻怎麽也爬不起來。
完顏康皺著眉頭一揮手,兩個士卒就將其扶了下去。
“還要哪位想要賜教?”
嶽華笑眯眯地掃視了眾人一眼。
侯通海與郭靖交過手,聞言往師兄沙通天身後縮了縮,心中暗道:“江南六怪武功平平,怎的教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可不能出這個頭。”
幾人中梁子翁與沙通天武功最高,但與靈智上人也差不多。此時見靈智上人一招落敗,竟然誰也不敢再冒這個頭。
他們誰也不搭話,一時場面居然冷了下來。
完顏康冷哼一聲,“又不是擂台比武,大家一起上,擒住他我重重有賞!”
彭連虎、沙通天、梁子翁、侯通海四人對視一眼,齊齊躍上屋頂,成夾角之勢將嶽華圍在了中間。
完顏康在下面喊道:“這小子武功古怪得很,你們四個不可掉以輕心。”
“好。”四人答應一聲,齊齊出手。
嶽華面色凝重,左手空明拳,右手使出九陰神爪,一人對戰四人居然毫不落下風。
“咦?”完顏康見嶽華所使武功,不由驚訝出聲。“這爪法怎麽與師傅所教的一模一樣?不對不對,
似乎還要更加精妙才是。” 他百思不得其解,越看越是心驚。
原來當年梅超風被江南七怪打瞎了雙眼,在洞中躲了兩日。餓得兩眼昏花,忍不住出來找吃的。
忽然聽到大隊人馬從洞旁經過,說的是大金國的女真話。她出去向他們討東西吃。帶隊的王爺見著可憐,就收留了她,帶她去了中都王府。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這位王爺是大金國的六皇子趙王爺完顏洪烈。
之後梅超風就一直在趙王府打掃後院。有一日正在舞弄白蟒鞭,完顏康瞧了十分讚歎,便央著她教他。
這一教就是好幾年,直到完顏洪烈又要去蒙古,她想著去祭奠陳玄風,就跟著一起去了。
誰料這一次完顏洪烈攛掇桑昆、扎木合與成吉思汗作對,被成吉思汗打得狼狽而逃,自然顧不上她這個瞎婆子。
至此梅超風一直滯留大漠,也才有了後面和嶽華的糾葛。
完顏康心想:“是了,據說這嶽華是在蒙古長大,師傅也是跟著父王去了蒙古才不知所蹤的,其中必有什麽聯系。嶽華若也是師傅的弟子,我和他有這份淵源在,說不定還真能爭取過來。”
一念及此,完顏康也躍上屋頂,施展九陰白骨爪加入了戰團。
嶽華心中冷笑,面上露出驚訝神色,故意對完顏康處處留手。
這一來完顏康心中大喜,暗道:“事情成了。”
他往後跳開一步,大喝道:“住手!”
眾人疑惑不解,紛紛罷手,凝神戒備。
完顏康道:“你除了和江南六怪學武功,還跟誰學過功夫?”
嶽華默不作聲。
完顏康道:“那人武功比江南六怪武功高是不是?”
嶽華怒喝:“住嘴!江南六俠乃我授業恩師,怎容你張口六怪,閉口六怪地侮辱?”
完顏康笑著拱手,“是小王失言了。嶽兄,你看這招。”
完顏康屈指成爪,捏住屋頂一塊青磚,略一用力,青磚立刻就成了碎塊。
“你……你……”嶽華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故作驚訝,並不多言。“你怎麽會這門武功?師傅她現在在哪裡?”
“原來師傅沒有和你在一起,這可太好了。”完顏康覺得事情變得不再棘手了,“你想見她麽?她現在好得很。”
“在哪?”
完顏康笑道:“師傅此刻正在趙王府中榮養,你要見她只需和我走一遭就是了。”
嶽華道:“你莫非在誆我?金國可是你的地盤,我和你去了趙王府,哪裡還有活路?”
完顏康道:“你一個千夫長,我殺了你於大局何補?況且惹惱了鐵木真,不是又給了他無端興兵的借口。你放心,你我師出同門,我必不會害你性命就是。”
嶽華道:“反正我信你不過,也絕不踏足金土。”
完顏康見他油鹽不進,心中暗惱,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師傅與你那六位師傅鬥得你死我活,你也不管了嗎?”
“怎麽會?他們不是在馬道長的調停下,化乾戈為玉帛了嗎?”
完顏康不知道這件事,不敢多言,隻道:“具體為何起了衝突我不甚清楚,我一直忙於軍國大事,倒是疏忽了。不過師傅和你六位師傅都受了些傷,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起爭端……”
“當真?”嶽華顯得頗為心焦,猶豫良久,終於說道:“我和你走,若是發現你騙我,必不與你乾休。”
“好說,好說。嶽兄請吧。”
完顏康心情大悅,但他行事素來謹慎,面上對嶽華笑語盈盈,背後卻有意無意將其夾在中間,防他逃走。
一群人來到碼頭,張誠、呂興二人還在。見嶽華回來,手按住刀柄,問道:“將軍。”
“無妨。你們劃船回去與其他人匯合,我要去一趟中都。”
二人雖見其他人目光不善,但嶽華的命令,他們不敢不聽。只能暫時回去匯合眾人之後,再商議對策。
完顏康一揮手,就有士卒在碼頭上揮舞旗幟,不多時一艘大船自薄霧中駛了過來。
嶽華先人一步跳上船去,顯得頗為焦急。
完顏康至此疑心去了大半,他知道嶽華與郭靖不僅武功高, 又深得鐵木真的信賴,經常能夠面見天顏。
若是能夠策反二人當中的其中一個,刺殺之事就成了大半。郭靖腦袋一根筋,哪怕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絕對不會有所動搖。
在完顏康的心裡,嶽華就不一樣了,看他一直在蒙古擔任高官就明白,他應該和自己是一路人。權勢富貴應該可以動其心志。
而且是人就有弱點,只要將其誆到中京,慢慢炮製總會有所收獲。
大船慢慢起航,嶽華站在船頭遙望遠方。心裡想的卻是,“我是一靠岸就跑呢?還是慢慢和他玩玩?”
“罷了,罷了,完顏康是師兄宿敵,我去湊什麽熱鬧?不如就此離去。”
行了一陣見大船並不靠岸,似乎是順流而下,不由心中大是焦急,“完顏康這廝當真可惡!居然舍近求遠。”
他心中暗惱自己計劃不周,張嘴就罵道:“完顏康你弄什麽鬼?從陸路取道襄陽,快馬三五日就到了中都汴梁,你從此處入海,行程起碼要多半個月。你放我下船,小爺日理萬機,沒功夫和你遊山玩水。”
完顏康得意一笑,“嶽兄這時再說這話可有些晚了。”
說罷也不理嶽華,哈哈大笑著回了自己的船艙。嶽華看著白茫茫的一片湖水,心中恨得咬牙切齒。
暗暗罵道:“好,我就看你永遠都不靠岸。”
嶽華心中氣苦,隨意進了一間船艙,見侯通海正躺在床上,他幾步上前一把將其拎了起來,隨手甩到艙外。
嘭的一聲,關上艙門,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