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頭頂上的光線已經完全變暗,朱離退出了冥想,體內的真氣充沛了很多。不管如何,必須活下去,朱離無時無刻都在修煉。當他睜開眼睛,暗河中傳來密集的波波聲,朱離瞧得清楚,很多魚從水面上躍起來,劃出一條條銀光,有些就在他眼前飛。真是天賜食物!朱離手快如影,揮手之間,一把就抓了幾條,銀魚和無名小村河裡的魚沒多大差別,眼睛是紅色,兩邊的鰭很長,張開像一對小翅膀,能在空中短距離飛行。
暗河上的飛魚熱鬧了一陣就沒多少了,朱離抓了足夠的魚,尋了一處擋風的地方,開始生火。地上的枯枝敗葉很多,估計大都是從裂縫裡落下的,巨大的溶洞裡也生長一些植物,但都是一些地衣和矮小的物種。不遠處有一小水坑,朱離把魚的內髒去掉洗乾淨,想起生吞軟體蟲硬嚼苔蘚的日子,現在實在太奢侈了。
等樹枝上的小魚烤得滋滋冒油,朱離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香,太香了!朱離閉上眼細細地咀嚼,鮮美的味道直達五髒六腑。自從被埋在地底,朱離就從沒吃飽過,他現在狀如行屍,比石洞裡那個只剩皮包骨的怪人好不了多少,眼眶深陷臉色蠟黃,頭髮垂到了肚臍眼,看上去就是一個野人。
朱離餓鬼般一口氣連續吃了三十幾條小魚,肚子終於有了舒服的飽脹感,他撥弄著火堆上剩下的幾條小魚,準備留給下次吃。
“咕咕!”一陣風吹來,地上的火苗亂竄,朱離感覺腦後涼颼颼的,他轉身回頭一看,嚇得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一隻巨大的金色蟾蜍正興致勃勃地盯著他,白練似的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嘴角,舌頭上布滿了尖銳的倒鉤,閃閃發亮,就是上次和紅蠍大戰的那隻金蟾。朱離不敢動,想逃也逃不了,他的速度絕對沒有金蟾快,聖階實力的金蟾,比人類的劍聖還強大,虛弱的朱離完全不是對手。
“蛤蟆大哥,冒昧打擾你了。”朱離可不想成為金蟾腹中的食物,連忙討好地把手中烤好了的小魚遞了過去,十米外就是可以攀爬的崖壁,雙腳悄悄地往後移,準備找機會逃跑。
“咕咕!”金蟾叫了一聲,長舌一卷,幾條小魚眨眼間全部進了它的口中,吃完後金蟾意猶未盡,鼓起琥珀色的眼睛瞪著朱離。朱離欲哭無淚,伸開雙手一攤,這隻奇怪的金蟾怎麽愛吃熟食?現在太晚了,暗河上的飛魚都潛入水中了,他有什麽辦法?金蟾不滿地叫了幾聲,也沒為難朱離,居然跳入黑暗中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這是上天眷顧嗎,天下竟然有如此良善的動物?朱離呆立在地上,兀自不敢相信有這等好運氣。地下溶洞猶如地宮,非常遼闊,金蟾是這裡的領主,金蟾除了堅韌的皮膚和鋒利的口舌外,它還有毒腺,其毒甚於砒霜,這才是它的看家本領,但金蟾比較溫順並不好鬥,除非有外敵入侵它的領土,它才會攻擊。比如紅蠍,與金蟾毗鄰,一直是它的死對頭。兩者之間發生過幾十次的戰鬥,金蟾稍佔上風。
朱離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爬上了岩壁,尋了個平整的地方睡覺,一夜無夢。
天坑上空光線明暗交替周而複始,朱離這才有了時間概念,知道一天的長短變化。每日黃昏銀魚就會匯集在天坑上面飛翔,暗河水流平緩,但不知有多深,朱離很想下去試探一番,但苦於沒有繩索無法下去,又擔心水中有一些實力強悍的奇怪物種,那就非常危險。因此朱離還是老老實實在坐在天坑邊上,用守株待兔的辦法抓魚,
今天抓了將近一百條,直到沒有銀魚不再飛出水面。 殺魚燒火烤製,朱離動作非常熟練,等香氣在空氣中飄散開來,金蟾又悄然出現,它也不打擾朱離,鼓起一雙大眼睛靜靜地呆在旁邊等候,倒像是朱離養的寵物。等大半小魚烤熟後,一人一蟾開始吃了起來,金蟾食量太大,幾十條小魚只夠它塞牙縫,大部分小魚都被它吃掉了。朱離選了一個易於攀爬的地方燒烤,生怕金蟾發起瘋來把他當作獵物,不認他這個用美食喂養它的恩人,這樣朱離也有機會逃跑。小魚已經吃完,金蟾美滋滋地吞下最後一條魚,鼓起肚子咕咕叫了聲,然後向往常一樣自動離開了。
有了充足的食物,朱離身體恢復很快,臉上開始有了光澤。朱離每日勤奮修煉,一個月後堵塞的經脈都打通了,他終於重新回到了大劍師的境界,望著手掌上瑩瑩白光,那是一團劍氣,朱離鬥志昂揚。
“給,小金!”朱離拋給了金蟾兩條小魚,一個人在地底太寂寞,他也不管金蟾是否能聽懂,喚上一聲私下給它取的名字。現在朱離和金蟾越來越默契了,兩者相處比較輕松。有了金蟾的保護,朱離晚上睡得踏實。
“小金啊,現在銀魚少了,以後咱們得省著點吃。”朱離訴苦道。天氣變冷了,在天坑上飛翔的魚兒逐漸在減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沒魚可吃了。朱離愁眉苦臉,要盡快想辦法找到食物。
“咕咕,咕咕!”金蟾似乎沒聽懂了朱離的話,不知所雲地應了聲,只顧大吃特吃。
新的一天來臨,朱離正在練習騰挪之術,他身輕如燕踏在岩壁上,落點精準,一會兒就攀到了三十米的高空,然後騰起一躍,腳尖連點眨眼就到了地面。古羊教給他的騰挪法終於有了大成,以後多了一個保命之法,朱離心情非常愉快。
坐在天坑旁邊,朱離第一次從懷裡拿出了古羊用性命換來的冊子,封皮上的三個黑色大字筆畫像一條條蚯蚓,朱離看不懂,古羊告訴過他這是一本修煉奇書,叫鑒天錄。皮質的書本很柔軟,只有二十多頁,裡面的字跡更是東歪西扭,朱離從頭翻到尾,隻勉強認出幾個字。書中有一副畫,粗細不一的線條全部糾纏在一起,看起來像一團亂麻,朱離足足看了一個時辰也沒看出畫的是什麽東西。什麽破書,亂七八糟!朱離罵了一句,他發現自己現在很喜歡罵人,可能太寂寞的緣故。字也不認識,畫也看不明白,朱離乾脆放棄了研究,鑒天錄這本莫名其妙的書沒能帶給他希望,那只能靠自己尋找出路,朱離決定冒險去其它地方看看。
到了晚上光線慢慢變暗,今天隻抓到幾條銀魚,餓肚子的日子要來了。天涼了,朱離無精打采地生起了火,他在想怎麽鼓動天天白吃白喝的金蟾做一隻合格的獵手,這樣自己就不用挨餓了。撲通地上卷起一陣灰塵,毫不知恥的金蟾又準時出現了,看見火堆上才寥寥幾條烤魚,肚子鼓得很大,眼睛瞪得溜圓,好像很生氣。朱離連忙後退了幾步,他可不想被金蟾的長舌鉤住,弄得鮮血淋漓。朱離現在雖然比金蟾的力量還是差了一大截,但一個大劍師要逃跑,金蟾還未必能抓得住它。朱離指了指天坑,又指了指銀魚,手腳並用向金蟾解釋了一通,希望饞嘴的金蟾明白現在沒有魚了。
“咕!”金蟾鼓起的肚子癟了下去, 它轉身跳進了黑暗中,朱離這才松了一口氣。幾條小魚都快烤焦了,朱離連忙從火堆上拿了起來,這可是這裡僅有的美食,朱離一番細嚼慢咽把幾條魚整個都吞了下去,感覺更餓了。
盤坐在火堆旁,朱離很快就陷入了冥想,他每時每刻都在抓緊時間修煉,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裡。大約夜半時分,朱離被一陣響亮的叫聲吵醒,只見金蟾出現在快要熄滅的火堆旁邊,它張嘴吐出一物,朱離興奮地從岩壁上跳了下來,看來金蟾不笨,居然明白他的意思,學會打獵了。朱離添了些枯枝把火燒旺,獵物腦袋上長了一隻尖角,四肢很粗壯,有著鋒利的爪子,身上披著堅硬的鱗片,長相很奇特,朱離不知它是什麽物種。獵物口鼻流血已經死去,金蟾受傷也不輕,身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口子,還有少量的鮮血滲出。顯然金蟾為了捕殺這隻幾乎和它體型差不多的獵物,晚上大戰了一場。
“小金,辛苦了,今天讓你吃個飽。”朱離拍了拍金蟾冰涼的身體,拿出鋒利的砍柴刀,手腳麻利地去甲剝皮,獵物結實得像一塊鐵,朱離累得氣喘籲籲才全部弄好。朱離割了一塊肉放在火上烤,獵物肉質緊密耐嚼,吃起來像野豬肉。朱離把一大塊烤好了的肉拋給在旁守候了半天的金蟾,金蟾長舌一卷嘴裡的利齒把肉切碎,慢慢地吞了下去,發出滿足的聲音。很快半隻獵物就被吃完,金蟾吃得很飽也不鬧了,自個兒跑去休息了。剩下的骨頭和肉,朱離全部烤好儲存起來,藏在岩壁上面的一個乾燥的孔洞裡,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