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想必是嶽不群等華山派眾人久等勞德諾不歸,索性一行人先走了下來。
“且先在前方藥王廟裡暫居一晚,真是奇怪,勞德諾怎的去了這麽久還未回?”
嶽不群的聲音還是那般清越,尚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廟裡好像有人。”寧中則說了一聲。
然後便看到一群華山派弟子頂著風雨走了進來。
此時許正平脫了上衣和褲子,掛在燒烤架上烘烤,他奪來的紫霞神功卻用油布包著放在了包裹當中。
華山派寧中則與一眾女弟子看著許正平赤身條條,隻著一條褲衩在這裡面烤衣服,頓時驚呼一聲,連忙閉眼。
寧中則道:“非禮勿視,女弟子趕緊背過身去。”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許正平道:“出門在外,忘了帶傘,這就是下場,只能暫時在此烘乾,驚擾各位了。”
嶽不群保持著謙謙君子風范,拱手道:“未曾打擾到先生就好,我們是華山派的,今夜雨大,打算在此暫避一宿,希望先生不要見怪。”
許正平笑道:“不怪不怪,各位請自便。”
嶽不群見狀覺得也不是辦法,遂說道:“我看天氣如此陰寒,先生這般光著軀體極易著涼,正好嶽某行李中有幾件乾爽的衣衫,先生可拿去穿上。”
許正平雙眉一挑,“這位應該是君子劍嶽不群嶽掌門吧,既然嶽先生如此好意,在下可就不好意思了。”
旋即換上了嶽不群遞來的衣服,倒也頗為合身。
這樣,華山派的女弟子才被同意過來。
有外人在場,嶽不群原本想教訓弟子一些話,此時也不好說出口,便對許正平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此前是否有遇到過一個年紀看著頗大,身著我們華山派弟子服的人出現在這裡?”
許正平知道他指的是勞德諾,心道:恐怕他此時已在閻王殿跟閻王爺述說冤情了。
口中卻道:“見過一個,他跟我說稍後會有一群華山派的人來此避雨,然後就出去了,怎麽?他沒去找各位嗎?”
華山派眾人詫異對視,寧中則道:“原來勞德諾來過,奇怪,為什麽沒有回來?”
嶽不群道:“看來只能等明天雨停,再在附近找找了,如今江湖不太平,就怕他出了什麽意外。”
一行人就著乾糧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閑話,還分給了許正平一些。
許正平索性也與華山派弟子坐在一塊,看著令狐衝沒精打采的躺在乾草鋪成的地板上,臉色異常蒼白,十分虛弱。
旋即沒話找話的問道:“這位華山派的大俠是怎麽了?”
嶽靈珊帶著幾分哭腔道:“還不是被那個叫什麽桃谷六仙的六個怪物給害成這樣的,體內被打了六道真氣,連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令狐衝反而安慰嶽靈珊,“小師妹,大師兄沒事,將養一段時日就會好的。”
嶽不群看著許正平,他已在暗中打量許正平很久,看得出許正平內外兼修是個高手,所以一直保持著尊敬與善意,但也帶著幾分戒備。
此時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這位朋友,相逢即是緣,可否相互認識一下?”
許正平坦然道:“在下江南余杭人士,無門無派,賤名許正平,想必嶽先生是沒有聽過我這無名之輩的名字的。”
此時的許正平雖殺過不少人,但事情做得隱秘,並未名動江湖,是個隱藏的高手。
“江湖之中奇人異士頗多,
嶽某今日也算幸運,能認得許先生這樣的高手,實乃三生有幸。” 寧中則有些疑惑的看著嶽不群,嶽不群說道:“這位先生想必內外兼修,且已頗有火候,內外功圓融一體,故而神氣外溢,寶相莊嚴。
縱然在此暴雨陰寒天氣下淋濕一身,卻也不受風寒侵擾,周身膚色反而透出一股氣血奔湧時的紅潤,非是修為達一定境界,尋常武人如何能做得到。”
寧中則回想起方才許正平赤身裸體的樣子,臉龐有些發燒。
不過也看得出他的軀體遠比常人健壯,身上筋骨粗大,肌肉虯實,身腰等粗,是那種外功橫煉到了一定境界才有的樣子。
許正平亦對嶽不群的眼力頗為佩服,拱了拱手,謙虛了兩句。
對方也沒有不懂規矩的詢問許正平一個江南人士跑華山來做什麽,只是聊些江湖趣事,以做解悶。
沒過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陣馬蹄聲,人數很是不少。
嶽不群等人警惕的朝外看去,卻見十五個身穿黑衣,戴著鬥笠,蒙著臉的江湖人來到藥王廟前,各自找乾爽的地方拴馬,似沒將藥王廟中的人放在眼裡。
這些人說話帶著各地方言,竟像是來自五湖四海匯聚起來的。
其中一人操著江南吳語口音,說著蹩腳的官話,“奶奶的,一到這陰雨天氣,老子在余杭受的傷就隱隱作痛,吃了不知多少藥,怎麽也好不了!”
又一個操著北地口音的說道:“聽說半年前,兄弟你在那什麽碧波山莊莊主的邀請下,聯合了江南幾個綠林上的好漢,一起去對付一個幫派,吃了暗虧,就此留下的傷?”
“唉,說出來也不怕丟人,我們當時包括老子的寨子,集結起來上千號人,準備連續掃平那余杭縣南山幫在城外的幾個莊子,逼他們出來決戰,讓出余杭縣這個滿是肥肉的地方。
結果他媽的,跟南山幫兩百號人杠上,我們這麽多好漢,竟被殺得慘敗而歸,幾個綠林上的寨子都被掃平了!
他們哪裡像是幫派, 簡直就是朝廷的精兵,打起來與我們套路完全不一樣,列陣前進,擊散了我們後,又能變成三人一組的小陣,不好對付,不好對付。”
另一個操著川中地區口音的江湖漢子說道:“扯你龜兒子的淡,就算是朝廷精兵,幾個高手憑借武力一樣可以殺進去,陣一破,他們就完了。
除非有實力相近的高手阻止,才能發揮精兵的戰力,你們當初是怎麽打的?”
這個操著吳語的江湖人說道:“誰說他們沒有高手,就有那麽一個人,牽製住了我們各個綠林道上的頭領。
我當時是那夥人的總瓢把子,武功最高,可聯合了六七個寨主,也沒能阻止他。
我跟你們說,那王八蛋比我們這些混綠林的還下作,他的武功雖然高,但卑鄙手法更高,我就是中了他的套,被打了幾根毒針才落下這等暗傷!”
說著咳嗽兩聲,“唉,不說了,近來又聽聞當初撮合我們各寨對付南山幫的那個碧波山莊莊主,也死在了南山幫手上,他自家莊子都被吞並了,看來老子這輩子是難回去了。”
許正平在裡面聽著他們說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聽那個說吳語口音的,竟似還跟自己打過交道?
他腦子裡不斷回想,倒是想起半年前那一千號綠林眾匪的總瓢把子是誰,那人武功的確難纏。
自己也是用了渾身解數,在張文清等人配合下,靠著狡詐與暗算才擊退的一眾人等。
但如今的自己已今非昔比,等會兒再看看他們會有何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