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金融系統充滿滯後與愚昧性，”胖子回到這個話題上，語言又開始變得繪聲繪色起來:“我們把如此多的錢投進去，但那些錢卻始終不屬於我們，所以我們要轉變一個形式，要讓真正的鈔票回到我們的手上來！”

　　這位叫做奧德的煤老板手舞足蹈地講起了金字塔會員式的公司結構，與蕾卡莉婭昨天在奧尼爾·龐茲那聽到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結構最後還使用了煤炭作為擔保。

　　簡單地說，就是花遠超這一堆煤炭的錢，買一堆煤炭，並且加入這座資金金字塔。

　　蕾卡莉婭眼皮直跳，這玩意特麽直接從初見雛形的龐氏騙局進化到了營銷套路了嗎?

　　雖然聽著這貨講得繪聲繪色，但其實這些話與昨天奧尼爾對她講的沒有什麽區別。所以蕾卡莉婭有理由相信這個綁定煤炭銷售的龐氏騙局也是那家夥想出來的。

　　不會是受到她的啟發了吧?那也太離譜了。蕾卡莉婭是不會承認的，她不過是出了幾道數學題而已。

　　相當不意外的，在場的人問了與蕾卡莉婭幾乎一模一樣的問題，並且得到了與她當時相同的回答。

　　“我覺得這家夥是比你還壞的騙子。”菲琳悄悄湊近她耳邊說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人了?”蕾卡莉婭滿臉黑線，“不要汙蔑我啊！”

　　發自內心地說，她創立信鴿公司本來就是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的選擇，唯一損失的是，那超前的金融產物可能引發的未來崩盤而已。

　　自由放任經濟嘛，偶爾崩一崩是健康的證明。

　　話說這娃子怎麽老是咬定她是在騙人?

　　看著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猶豫的沉思，奧德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高傲地瞥了一眼那消瘦女人:“想要發財，必須要有足夠聰明的頭腦，知道嗎?”

　　“哼。”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消瘦女人確實心動了。

　　“蕾，這個結構有問題嗎?”菲琳又悄悄地跟蕾卡莉婭咬耳朵。

　　“當然有問題了。”蕾卡莉婭笑道:“不過確實能夠賺錢。”

　　確實如這個叫做奧德的煤老板所說，他這個煤場玩這個是注定要崩盤的，不過在崩盤之前，所有在金字塔上層的人都可以從中撈個盆滿缽滿，甚至為了加入體系買的抵押物煤礦還能在倒閉之後再賣出去再賺一波。

　　但是他們手上會因此多了許多可以直接支配的錢！再將這一筆錢轉投其它增值更高的產業，例如奴隸販售或者造船業，不是更好嗎?

　　“那你為什麽不投資呢?”菲琳疑惑地歪著頭。

　　蕾卡莉婭沉默片刻，說道:“我不賺這種會髒手的錢。”

　　“?”

　　看著菲琳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的表情，蕾卡莉婭覺得這娃子多半是腦門又癢了欠收拾。

　　“你不是專門乾這種缺德的事情…嗷！”

　　抱歉，實在忍不住了。蕾卡莉婭甩了甩有些發疼的指關節。

　　回過神來，發現所有人都盯著這裡，蕾卡莉婭才發現菲琳發出吃痛的聲音太大了。

　　“…小朋友能不能去別的地方玩，這裡是大人談話的地方。”奧德滿臉假笑地說道。

　　媽的被小瞧了。

　　意識到自己有些出格，蕾卡莉婭淡定地閉著眼睛站起來，對著眾人微微鞠躬:“抱歉各位，是舍妹失禮獻醜了，稍微教育了她一下。”

　　緊接著她又換了個姿勢行了一記提裙禮:“容我冒昧自我介紹一下，蕾卡莉婭·赫爾忒斯，

目前掌握著十二萬鎊格斯爾銀行直接融資現金以及超過百萬鎊貸款合同的擬定權利。”　　雖然很想再說一句:“就這樣，謝謝。”但裝逼不能裝的太猛，適可而止才是最好的，這樣反倒還能凸顯出不屑於參與這種低等的投資會議的優雅而高貴的氣質，而不顯得像是暴發戶一樣沒有見識。

　　所以蕾卡莉婭十分淡定地拉著菲琳，作勢就要走。

　　“哎哎哎，”奧德頓時就緊張地揮起手來，“抱歉是我多嘴了，尊敬的赫爾忒斯小姐，您對於家族禮儀的管教令人尊敬。”

　　“蕾，我們走吧。”菲莉米婭緊接著哼了一聲，繼續發難道:“留在這有什麽意思?”

　　“說的也是。”蕾卡莉婭對著她點點頭，然後環視整個房間一圈，看著所有人有些躍躍欲試又有所顧忌的樣子，心裡嗤笑一聲。

　　原本她還想留在這裡拱一拱火，不過菲琳不想留的話，她也就不勉強了。

　　“奧德先生，我想您腦子稍微有些不太靈光呢。”走之前駐足在門口，蕾卡莉婭笑著回頭道:“之前和我推銷這一套的人都知道最開始要放寬準入門檻，您卻在這漫天要價。”

　　蕾卡莉婭點到即止，帶著菲琳離開了房間。

　　“…”奧德的臉上一陣精彩的變化，不知是因為自己套用別人想法當成自己的被戳破還是因為意識到了這個方法可行。

　　“赫爾忒斯…”靠在窗邊的肌肉男人眉頭微皺，以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聲念叨，然後對著奧德說道:“那位赫爾忒斯小姐說得不錯，是不是新時代偉大的金融工具要之後我們才能確認，但你要求的一百噸每噸五十鎊的煤炭的最低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消瘦女人也點點頭:“沒錯，且不說按照羅甸斯特市一噸十五磅的煤炭價格，你這煤炭價格已經超越市場價好幾倍了，就算你的這個體系真的能賺錢，我們怎麽能夠保證這不是你打算騙完我們的錢就跑的把戲呢?”

　　“怎麽可能?！”奧德有些惱火扶著沙發扶手直起身看向門口的方向。事實上，那個叫做奧尼爾的家夥的確和他說過，最開始最好要放低準入門檻，等到所有人都能賺錢之後，他們的體系會自然而然地吸引更多人的加入，這個時候哪怕再提高門檻也有人要撐死擠進來。

　　然而既然自己能賺更多，為什麽要聽他的給自己的下一層金字塔與他幾乎平行的福利?

　　“這樣吧，”一直歪坐在奧德對面那將禮帽扣在臉上一直一動不動的男人微微一笑，扶起禮帽，同時露出了一直藏在陰影下的翠綠色眼瞳，以及一對又尖又長的耳朵:“你只要將準入資格降低到一千…不，五百磅，我就立馬按照五千鎊的資金購買你的煤炭以及準入資格。”

　　“這不可能！”雖然聽到五千鎊的錢讓奧德很心動，但他是不會為此放松的。

　　“那就免談。”男人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就打算要走。

　　“很遺憾，你的短見讓我覺得和你合作是愚蠢的行為，再見。”坐在消瘦女士身邊的白發男人也站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奧德眼看這一大好的賺錢機會似乎準備不翼而飛，緊張得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一千！一千鎊就能加入我們的行列…”

　　“奧德先生，既然你這種人都能搞這樣的模式，我們為什麽不可以呢?”消瘦女人呵呵笑道:“你又沒有使用這種方式壟斷市場，我想這樣的話不如把這個工具交給聰明人來玩吧。”

　　奧德頓時感到冷汗直冒，他雖然很想咬牙切齒地罵這群偷竊主意的混蛋，但現在已經不由得他來選擇了。

　　“五百磅！不！一百鎊準入機會！一百鎊甚至連我身上一半的東西都買不完！”奧德幾乎把牙齒咬碎，將奧尼爾報給他的數字給報出來，“並且給你們的煤炭價格是二十磅！僅限於你們！”

　　“成交。”翠綠色眼瞳的男子露出燦爛地笑容，走過來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早點報這個價格嘛，你甚至光靠賣煤炭已經賺到了！”

　　“按照約定，我要注資五千鎊，成為二級會員。”

　　“那我也注資兩千鎊好了。”消瘦女人淡然說道。

　　“我要注資一萬鎊。”肌肉男人雙手環胸，淡定地說出驚人的話語。

　　翠綠色眼睛的男人的注資如同投入水面的炸彈一般，一時之間在這只有七個人的房間中激起巨浪，哪怕是最謹慎的人，都嘗試著投資了一百鎊先上車佔位置。

　　奧德頓時又驚又惱，不過更多的是欣喜情緒衝昏了頭腦。他激動地回握這翠色眼瞳的精靈的手。

　　笑了笑，翠色眼瞳的精靈自我介紹道:“我叫泊伊爾·格雷戈裡，來自北海森林的精靈，不過我喜歡待在人類社會裡，請多多指教。”

　　這兩人就這麽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肌肉男看著泊伊爾落在客廳的手杖，皺起了眉頭。

　　…

　　蕾卡莉婭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回去別館吃午餐的時間，自己隨手引的火真的成功地燒了起來。

　　總之，吃午飯的時間還是比較安定的。在等待菲琳吃完飯之前，蕾卡莉婭翻了翻自己從塞繆爾公爵那借到的書，嘗試與這個世界的知識對接。

　　與上輩子一樣，雖然人們都在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使用無窮與微分以及積分的概念，但屬於數學界最有實用價值的明珠:牛頓萊布尼茨公式一直都沒有被人們發現。

　　而且人們還在無窮與極限相關的問題上爭論不休，因此微分與積分能不能用在觀星學界還是一個爭論的核心問題。

　　解決極限相關的問題需要集合論這個超前的工具，蕾卡莉婭打算先暫時放一放。不如下一個就解決一些積分應用問題吧?

　　比如說計算單連通區域面積，可以引出格林公式，順帶還可以“發現”開普勒三定律。

　　正好也可以進入物理的領域。

　　“啪。”杓子掉進湯裡的聲音，然後翻落後掉在地面的啷當聲，不過蕾卡莉婭把這些都當做噪聲給無視掉了。

　　“二小姐，我去給您拿杓子。”

　　不過要進入物理的領域，她還得找到一些適合的問題。這個世界的數學雖然發展緩慢，但畢竟是有在發展的，而物理則不一樣，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一點物理發展的苗頭。

　　“姐姐，姐姐！”菲琳輕輕碰了碰她，讓她從對未來的規劃中回過神來。

　　“怎麽了嘛?”蕾卡莉婭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過頭，看見菲琳的嘴角還掛著一點誘人的番茄醬，不由得皺眉。

　　“給我好好地吃飯，嘴邊有異物要…”側著身的蕾卡莉婭剛剛掏出手帕，卻不由得僵住了伸向前的手。

　　菲琳的眼睛，閃爍著星芒狀的光。

　　“嗯~”菲琳十分開心地雙手撐著沙發探著身子向前，閉著眼睛扭了扭頭撒嬌起來。

　　“能不能別嚇我！”蕾卡莉婭強裝鎮定地說道。

　　“怎麽不幫我擦一擦嘛~”菲琳不滿地嘟囔道:“幫我擦一擦，我給姐姐兩個禮物。”

　　“不要！”想到這貨知道她是穿越者，蕾卡莉婭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唉~”菲琳十分失落的樣子，低聲說道:“人家‘菲琳’又不是你的妹妹，你怎麽就能這麽自然地給她擦嘴?我現在是你妹妹，為什麽又不肯給我擦一擦呢?”

　　“別開玩笑了。 ”蕾卡莉婭轉回身正對桌子，結果手裡的手帕還沒收回來，就被菲琳抓住了手臂，自己探著頭上去擦掉嘴角的番茄醬。

　　“我說…算了。”蕾卡莉婭實在不知道這家夥想要做什麽，只能無奈地將手帕疊好收回，繼續佯裝淡定地看書。

　　“嘿嘿，謝謝姐姐。”菲琳開心地笑了起來:“現在菲琳要給姐姐兩個大驚喜噢！”

　　“?”蕾卡莉婭頓時驚恐起來，朝著遠離菲琳的方向後退一步:“你別亂來啊！”

　　然而菲琳完全不理會滿臉驚恐表情的蕾卡莉婭，將手裡的東西塞在她手裡:“這是第一個禮物！”

　　“我不要！”蕾卡莉婭低著頭閉上眼睛完全不看是什麽玩意便立刻雙手向前塞了回去。

　　“唉?”菲琳發出了像是完全沒想到的聲音，愣在了原地。

　　“?”蕾卡莉婭睜眼，看著面前的菲琳。

　　她的眼睛裡完全沒有剛剛那星芒狀的光，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看著她。

　　“不要就不要，凶我幹什麽嘛?”菲琳不滿地哼了一聲，如此說道。

　　那個混蛋！蕾卡莉婭一邊在心裡罵了另一個菲琳，一邊想著補救方法，卻沒想到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茜爾的聲音。

　　“大小姐?二小姐?”茜爾困惑地站在她們身後，怎麽她剛剛離開不到五分鍾，這二小姐就像是被大小姐欺負了的樣子?

　　然後她看到了蕾卡莉婭還在強烈顫動著變換形狀的瞳孔，控制不住地皺起了眉毛。

　　看來誰是護道者已經相當明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