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食客見事情鬧大了,紛紛離去,一樓的有上來看一眼匆匆下去的。
孫家的領頭的下人蜷縮在地上,嘴裡還在威脅孔少宸一行人,而被他恐嚇的人並沒有在意他。
“你個老癟犢子,最近有些飄啊,我什麽時候說看上人家了,就算看上了,小爺我用得著你在這裡嘚瑟?”
藺平雙手掰著自家公子的強有力的手臂咳嗽道:“不中了,喘不動氣了,公子饒命啊。”
在一邊忍不下去的林一珞抬腳踹開孔少宸,扶起藺平道:“藺叔,你確實有些過分了,我們本就是趕路的,何必管這閑事?”
“你要是肯做我孔家的媳婦,老奴我還用的著這麽急嗎?”
林一珞聞言也撇嘴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蹲在地上拍著孫家下人臉的孔少宸。
“喂喂,多久沒刷牙了,嘴巴怎麽這麽臭,小爺我隻說一遍,今天這事不是斷你們兩家的姻緣,單純是看不慣你,明白嗎?“
挨了兩巴掌,那下人也老實,隻拚命點頭不說話。
孔少宸從袖中掏出手巾,擦手罵罵咧咧道:“媽蛋,啥興致都沒有,林爺,回屋睡覺吧。”
在暗處躲著的李柒柒和店小二齊聲喊道:“你不能走!”
兩人對視一眼,李柒柒瞪著年輕的店小二,可憐小二哥端著餐盤轉過身面對著柱子喋喋不休。
李柒柒提著裙子邁過滾落滿地的餐盤凳子,走到孔少宸跟前,兩人隻離著差不多一臂的距離。
她更是微微俯下神,一雙杏眼微眯著,視線在孔少宸的臉上不住的流轉。
不一會兒她突然捂住嘴巴,驚訝欣喜尖叫道:“你是孔少宸!”
“啊對,我家公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藺平抬著手喊道。
孔少宸扭頭怒吼道:“老癟犢子,給我閉嘴啊!”
有慶客棧的二樓整個是鏤空牆壁和多出圓形窗構成,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欣賞望不到盡頭的奢延水河。
“姑娘,”孔少宸作揖,“萍水相逢,承蒙錯愛,在下並沒有姑娘想象中的......”
李柒柒手腕上的銅鈴響著,人已經衝到了孔少宸的懷裡,柔白的雙臂環抱著他,只聽那令人憐愛的細微哭聲直擊心靈。
“嗚嗚~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孔少宸被勒的快喘不過起來了,他推搡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初次見面你我這樣實在不妥啊。”
“前年,我去京城探親,在煙花巷街口,遇見過你,當時你喝醉了,抱著柳樹睡覺......”
“停停停,不要再說啦。”
李柒柒抬起頭來問道:“你想起我來了嗎?”
“額......有點印象了。”
當年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對什麽都新鮮,最愛往煙花巷裡找姑娘把酒言歡,那天喝大了,藺平又被他便宜老爹支出去辦事情了,沒人來接他,他便稀裡糊塗的抱著柳樹睡覺了。
在朦朧間,他記得有一個俏皮的倩影問他家裡住在哪裡,並差人把他送回府上,還囑咐他少喝點酒。
“從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看上你了,”李柒柒雙手抓著他的衣襟,“在京城的時候,我總是偷偷的跟著你,你沒有發現。”
“當年覺得你家世顯赫,我不過是地方上一個商賈之女,配不上你,如今你被削王位,我本打算去西海故群尋你,卻被孫家的婚約鎖住,今日為了你,本欲自盡,不成想,
造化弄人,真的又遇見你了。” “姑娘冷靜,冷靜......”
李柒柒臉貼著他的胸膛說道:“既然你聽到我最想對你說的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娶我,若是你已經有了夫人,我願意做妾,只要跟在你身邊,我都無所謂!”
完了,孔少宸欲哭無淚,他承認,李柒柒確實很好看,身姿也為上上佳,也不知為何以她的相貌為何沒有出現在胭脂榜上,可是她現在把他腦子裡唯一想到的勸退理由也給堵死了。
孔少宸隻好怒斥道:“女孩子家家的不知禮義廉恥,趕緊給我放開!”
李柒柒抽泣抬頭說道:“你不是也煙花巷的常客嘛,我不過抱抱你,你不能說我。”
“你你,我是孔子後人,我說你是,你就是。”
李柒柒注視著孔少宸,小瓊鼻俏皮的跳動著:“你不喜歡我這樣的嗎,我不好看嗎?”
孔少宸咽了咽口水,感受自己身前的柔軟,義正嚴詞道:“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請你不要糾纏我,我已心有所屬,除了她不會再沾染別的女人,也請你自重。”
“我說過,我不在乎。”
孔少宸心裡咯噔一下,這是完完全全要賴上自己啊,女人,漂亮的女人,終究是個禍害,如今他身邊已經有兩個了,再多一個,必生事端。
他穿越過來,就是為了好好享樂的,不想整什麽么蛾子,等去了封地老老實實的發展經濟,當個土財主,他不香嗎?
“放開!”孔少宸怒吼道。
李柒柒被嚇得嬌軀顫了一下,今日她經歷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女人嘛都來就是感性的,現在被孔少宸這麽一吼,頓時六神無主起來。
“你吼我,我為了你甘願去死,你居然吼我,嗚嗚嗚。”
“你那是不想嫁給孫家,不要扯上我。”
“我確實不想嫁給孫家,可那是因為我的意中人是你,不信,你看。”
李柒柒摘下荷花腰包,正要取出裡面的畫像,手剛抬起來,孔少宸帶風的巴掌就扇倒了她的手背上。
“我再最後說一遍,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你也不要在一廂情願,今日不過是這群人打擾到我的興致,我才會出手,和你沒有丁點關系。”
孔少宸扶著樓梯朝客房走去,走至一半,頭也不回的喊住藺平去往李柒柒方向的步伐。
“藺叔,不要多事,去租船,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藺平歎了口氣,走到面壁的店小二身邊遞給他一錠銀子說道,小二哥心領神會點頭而去。
二樓再無其他人,只有李柒柒在原地愣了很久,右手背止不住的擦著臉。
她走到掉落在地沾滿菜湯的荷花腰包前,將畫像取了出來放到懷裡,也跟著上樓去了。
客房裡,孔少宸用濕巾擦著臉說道:“沒想到,在這世道,也能見到如此難纏的女人。”
“難纏?”林一珞冷笑一聲,“人家姑娘對你一片癡心,如今卻被你傷的體無完膚,你連畜生都不如。”
“喂喂,你剛才在飯桌上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林一珞遠山眉微蹙,坐到椅子上冷聲道:“同為女人,我能看的出,她是真得對你動了情。”
“沒看出來,你也是個女的。”孔少宸在心裡極小聲的嘀咕道。
林一珞耳朵動了動,把孔少宸嚇了一跳,心想著不會連心聲都能聽到吧?
“那姑娘在門口。”
孔少宸捏著眉間擺手道:“隨她去吧,待不住就走了。”
火紅的太陽漸漸西落,天邊也被映成橙黃色,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著岸上的景色,折射而出的光線從窗沿延伸進來。
孔少宸附身在案桌前揮著狼毫筆,桌上摞著厚厚宣紙,林一珞扔下手中看完的,又撚起厚厚的一遝拿起來就要看。
“別動,墨還沒有乾,容易粘。”
“我仔細一點,”林一珞一邊吹著宣旨,一邊催促,“你快些寫。”
孔少宸揉著手腕哈欠連連:“這《牡丹亭》,現在只寫給你一個人看,不準對別人提起。”
“別說的那麽好聽,以後還不是要拿著賣錢。”
孔少宸一噘嘴道:“拿來,不給你看了。”
林一珞不搭理看繼續吹著氣道:“喂,門外的那位那沒有走。”
從窗外攀進來的陽光照在他的手背上,他轉頭望去,水面之光微微有些晃眼。
“吱呀~”
客房的門打開了, 一隻白色的靴子踏出來,蹲在門邊的李柒柒手抱著雙膝,眼睛紅彤彤的,楚楚可憐的抬起頭來。
孔少宸白淨的臉在夕陽的紅光下,盡顯書卷氣與痞氣,他雙手插袖,表情有些鬱悶,一隻腳不停的拍打著地面。
“你寫一封書信回家,我身邊缺個丫鬟,你要是同意,就跟著我,不行.....”
孔少宸哇的一聲被李柒柒撲倒在地,脖頸被她雙臂緊緊的勒住。
她的俏臉貼著他臉蹭個不停,梨花帶雨的哭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嗚嗚嗚~”
“喂,你先起來啊,這麽多人看著呢。”
本來李柒柒蹲在房門口,就被同樓的住客議論紛紛,現在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少人開個門縫,偷偷看著,再一些直接探出身子來看熱鬧。
“嗚嗚嗚,我腿麻了。”
半個時辰後,天色已被滿天繁星籠蓋,藺平無精打采的回到屋裡,耷拉著眼皮作揖道:“公子,船已經包下來了,最大最好的。”
“知道了,讓小二送些飯菜了,多加一副碗筷。”
“哦。”
轉身走出去沒兩步的藺平嗯了一聲扭回頭來看向案幾,只見李柒柒搬了一張矮凳坐在自家少爺身邊,甜蜜蜜的抱著他的胳膊,一雙杏眼神采奕奕金光閃閃的眨著。
藺平揉著眼睛,開口問道:“老奴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孔少宸拽了拽被抱的充血了的胳膊,隻挪動了半寸,他隻得用另一隻手捏著眉間道:“別和我說話,讓店小二多備些酒,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