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大飛在德佑醫院,憂心忡忡,想著如何就羅方偉的死,和張鳴奇交差時候。
張鳴奇,這位特務處上海區的站長,正在自己的站長辦公室裡,和副站長孫慶新交談。
他坐在自己的寬大的皮質座椅上,翹起二郎腿。
孫慶新,這位副站長,在站長面前,就從來沒有站直過。
他哈著腰,站在張鳴奇辦公室的對面,面容諂媚。
“站長說的是,這個陶遠洪,身為財政部門的要員,居然敢欺上瞞下,挪用公款,我們黨國的內部,就是像他這樣的蛀蟲太多了,財政才會虧空。”
張鳴奇點點頭,“人已經抓到我們站裡來了,這是上面的意思,沒有交給警察局,直接給了我們特務處,你有什麽看法?”
兩人說的陶遠洪,是上海財政局,主管經濟和建設的處長。
他是整個SH市,負責城市維護經費、大橋通行費及承擔有關政策性補貼和專項儲備等資金財政管理工作的直接經手人。
此人因為挪用了公款,被發現後,上峰因為某些秘密的原因,直接下令,讓特務處,而非警察局,對其進行逮捕。
趙大飛那天,抓的人,就是他。
孫副站長知道,張鳴奇問的其實不是的自己的意思,而是試探著,兩人的看法是否一致。
“站長,我們必須要對此人嚴加審問,不能心慈手軟,上海政府方面和我們站,歷來就不對付,這兩年,我們站裡的辦公經費,大部分只能靠南京總部方面下撥,而其他站呢?天津,武漢,廣州等地,哪個不是地方出一半,中央出一半的?長此以往,恐怕南京方面,對我們上海區的意見,會越來越大!”
張鳴奇說:“既然上海財政局,落了個陶遠洪的把柄在我們手裡,一定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殺雞儆猴,好好查查。”
他頓了頓,又說:“當然了,一切還是要以事實為基礎,正所謂拔出蘿卜帶出泥,他背後的事情,既要挖,但是也不能挖得太深,這個度要掌握好。上峰指示,陶遠洪的貪汙案,由站長或副站長親自掛帥處理,孫副站長,此事就由你親自督辦,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
孫慶新的身體陡然站直,語氣堅定道:“屬下遵命,我一定不辱使命!”
兩人正說著,趙大飛敲門進來。
“張站長,孫副站長。”
他神色緊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在醫院確定羅方偉死亡之後,趙大飛知道,這件事故的直接負責人,就是他這個行動隊的隊長。
思來想去,趙大飛還是決定,向張鳴奇匯報情況,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壞消息。
所以,趙大飛又從醫院回到了站裡。
當他將此事,詳細匯報完畢之後。
張鳴奇和孫慶新,兩人都很詫異。
“你幹什麽吃的,趙大飛!”
孫慶新疾步走到趙大飛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厲聲斥責,劈頭蓋臉就罵起來。
“羅方偉是紅黨投誠的人,是南京方面批準的重要自新人員,掌握著大量關於紅黨的情報,現在認定書的回執剛下來沒幾天,你居然說,說人沒了?要你有何用啊!”
趙大飛看著孫慶新,他圓形的金框眼鏡裡,那副嫌棄的眼神,好像要扇趙大飛一耳瓜一樣。
不過趙大飛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站長張鳴奇的身上。
作為一站之長,張鳴奇的態度,才具有決定性作用。
看守羅方偉這個任務,
是張鳴奇直接下發給趙大飛的,趙大飛隻對張鳴奇負責。 張鳴奇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似乎是在思考其他一些事情。
良久,他開口問了一些羅方偉死亡的細節問題,趙大飛都一一如實匯報。
“咦,這就奇了怪了,”孫慶新在一邊聽完,冷眼看向趙大飛,“人是被毒死的,你們行動隊的人24小時值守,一聲槍都沒響,那是誰下的毒呢。”
他和趙大飛的之間的齟齬,生來已久。
兩年前,行動隊一開始,其實是孫副站長分管的部門。
趙大飛那個時候,就覺得這個孫慶新能力不行,喜歡瞎指揮,而且遇到事情喜歡往後面躲,沒有擔當,典型的官僚作風。
早在那個時候,兩人就貌合神離了。
孫慶新原本想把這個趙大飛隊長的職務給撤了,換成他的嫡系,這樣既有利開展工作,也可以為自己暗中斂財,打個掩護。
但是上海站的中層幹部的任免,必須要站長張鳴奇的同意。
張鳴奇卻認可趙大飛的能力,沒答應孫慶新的申請,為了避免兩人產生直接衝突,索性把行動隊從副站長的手裡拿過來,成為自己主管的部門。
孫慶新的如意算盤打飛了,心裡那個氣啊,對於脫離自己直屬管轄的趙大飛,也沒什麽好臉色。
趙大飛聽出了孫慶新話裡的陰陽怪氣,也就著他的話反問他:“孫副站長,我也很納悶,到底是誰下的毒呢,要不,我們行動隊全體成員馬上停職,都去刑訊科接受檢查,你好好查查,到底是誰乾的?”
“你……”
看著之前的直管下屬,公然在站長面前和自己抬杠,孫慶新剛想要發作,卻被張鳴奇打斷了。
“孫副站長,羅方偉遇刺一事,請你守口如瓶,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不要向外透露一個字,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我懂規矩,一定保密。”孫慶新的頭,像小雞啄米的點著。
“好了,你先出去吧。”
張鳴奇不耐煩地朝著孫慶新擺擺手。
孫慶新瞪了一眼趙大飛,悻悻地走了。
站長辦公室內,只剩下孫慶新和趙大飛兩個人。
張鳴奇眼神凝重,手往下擺了擺示意,示意趙大飛在自己辦公桌對面坐下。
趙大飛以為,張鳴奇一定會對羅方偉的死亡,大發雷霆。
畢竟,這可是他親自下的命令,要保衛羅方偉在德佑醫院康復期間的人生安全。
這趙大飛也覺得鬱悶。
你說這紅黨來鋤奸吧,的確是常有的事,不稀奇,畢竟羅方偉是他們之中的叛徒。
不只是紅黨,國黨內部,對於叛徒,也會進行冷酷的製裁。
趙大飛在行動隊,可沒少乾這種事,他的手上,沾滿了國黨叛徒的鮮血。
可趙大飛鬱悶的是,你們紅黨鋤奸就鋤奸,就不能晚一點,等羅方偉從醫院出來再鋤麽?
他就不信了,羅方偉走在大街上,一槍打死他,有多難。
幹嘛這麽著急呢!
趙大飛怨雖怨,但是心裡明白,此事難辭其咎,畢竟人是在自己手裡死的,他作為行動隊的第一負責人,責無旁貸。
他辜負了站長的信任!
“站長,這我職責的疏忽,”趙大飛語氣有點局促,漲紅著臉,“我向您保證,一定要徹查此事,揪出刺殺羅方位的人,無論這個是在外部還是在我們內部,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將他揪出來,我……”
“大飛啊,你先別急,”張鳴奇打斷他,語氣有些低沉,看起來心事很重,“依我看,此事,就這麽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