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小黃魚,就是重一兩的金條。
五根小黃魚,就是五兩金子。
民國的時候,一斤是十六兩,所以五根小黃魚,大致相當於喬羽生前世的三兩,換算成公製單位,也就是150克左右。
即使對於薛琪這樣的歌星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報酬。
可薛琪卻不奢望報酬的多少。
特務處的交待的任務,就算一分錢不給,她也會盡心盡力地去辦,畢竟,命可比錢重要!
不過,薛琪想著喬羽生交待的任務,腦門上還是冒出了綿密的汗珠。
這種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辦,從來沒有經驗,生怕自己給搞砸了。
她思緒有點亂,以至於喬羽生把他的車,停到了她家公寓的樓下,薛琪依舊是眼神呆滯,還沒有反應過來。
“薛小姐,你家到了,下車吧。”喬羽生熄火。
薛琪哦了一聲,抓起自己的手袋,剛想下車,卻因為緊張,鬼使神差地就來了一句:
“你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剛脫口而出,她就後悔了。
她現在隻想趕緊回家,仿佛家以外的世界,都不安全,哪裡還想把喬羽生帶回家?
“啊,這個,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辯解道。
喬羽生注視著薛琪的眼睛,看出了她內心的慌亂。
“哈哈,等薛小姐把事情辦成了,我白天的時候,再去你家裡做客,告辭了!”
薛琪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就往公寓裡走,一路上心如亂麻,思緒萬千,還差點把腳給扭了。
她一回到房子裡,就把所有燈都打開,衣服都沒有換,就蜷縮著身子,窩在客廳的沙發裡。
這一下發生得太過於突然,薛琪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雙手抱頭,將頭髮撓動著,一頭秀麗烏海的長發,被他捋得凌亂不堪。
淚水開水從她的眼眶裡溢出,不一會兒,就啪嗒啪嗒,滴到了沙發的皮面上。
薛琪從酒櫃裡開打一瓶紅酒,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這才稍微冷靜下來。
她很清楚,特務處這是要針對俞文了。
根據她有限的經驗,無論是什麽人,無論他的位置有多高,財富有多雄厚,人脈有多深厚。
可是,一旦被特務處的人盯上,就沒有好結果。
這樣的事情,薛琪在上海灘混跡十多年,親眼看到過不少。
所以,在他的圈子裡,只要一談起特務處,那就是人人自危,談虎色變。
現如今,俞文也被盯上了。
薛琪歎了一口氣,用拳頭使勁捶了一下沙發。
啪!
“我怎麽這麽倒霉啊,剛攀上這個有錢的俞文,他就被特務處查了,還有這個喬羽生,還要我去偷東西,老娘又不是特務,哪裡乾過這種事啊!”
薛琪的確非常倒霉。
如果不是那天,她和俞文在他的豪宅裡雲雨一夜,第二天早上下樓的時候,正好被前來調查俞文和趙大飛和喬羽生撞見,她也不會被喬羽生看中,發展成為潛在的外圍人員。
“俞文現在是指望不上了,還是盡早和她撇清關系再說。”
薛琪細細一思量,也慶幸自己的腳,還沒踏上俞文的賊船。
聽喬羽生的意思,自己完成了任務,此事就和自己沒有什麽關系了。
薛琪才不想知道,這個俞文到底犯了什麽事情,觸動了特務處的利益。
她本身只是想傍著一個大款罷了,
一開始,她就不期待能和俞文能擦出什麽愛情的火花! 風月場所,你情我願,逢場作戲罷了。
薛琪靠近俞文的目的,不過是看中他手裡的錢,想要多討點好處。
畢竟,雖然自己是上海灘小有名氣的歌星,但是,演藝界從來是都是只有新人笑,誰管舊人哭?
她十五歲來到上海,一羸弱的女子,沒有任何親人,摸爬滾打十六年,年紀也已經過了三十歲。
她正處於一個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紀,無論是身材、容貌、歌喉,還是與人相處之道,都在巔峰。
但他畢竟只是一個唱歌的,在人才輩出的上海歌壇,沒有人能做常青樹,一直紅下去。
別看現在,自己是各大夜總會的常客,一旦形勢變化,自己的熱度衰退,門前冷落車馬稀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畢竟,就連薛琪自己,都是擦著那些年老色衰的歌壇前輩的身子,爬上來的。
現在正逢亂世,一個唱歌的,要權沒權,要人沒人,表面看似風光地站在聚光燈下,其實就是一隻羸弱的螞蟻,隨時都有可能被有權有勢的人捏死。
“喬羽生,哼,好個喬大長官……”
薛琪抄著紅酒瓶子,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漸漸暗淡著霓虹燈,默念著喬羽生的名字。
喬羽生清秀的面容,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如今,上海的局勢,一天比一天緊張。
罷工、遊行、整頓、停業,這些以前很少發生的事情,最近卻在密集的發生。
就連薛琪這樣對政智不關心的女人,都能感受到危機的迫近。
薛琪決定,她除開去傍像俞文這樣的富商大款,也要傍上喬羽生,抱住一個有軍方背景的人。
她的人脈圈子裡中,缺少的正是像特務處的這樣的軍方勢力。
畢竟,通過今天的事,薛琪意識到,商人的財富,在軍方的槍杆子面前,是如此的無力。
倒不是說,薛琪要對喬羽生投懷送抱,貢獻出自己的身體。
至少,兩人可以做朋友,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能滿足喬羽生在工作上的情報需求。
這樣當自己陷入危機時刻時,才能有人拉自己一把。
想到這裡,薛琪的心情,也從一開始的驚魂不定,轉為平靜祥和。
她用纖細的手指,將凌亂的頭髮稍微捋順,然後拿起一根紅發帶,將頭髮在後腦杓盤了一個馬尾。
想要獲取喬羽生的信任,保持長期的友好關系,薛琪明白,她必須做好當下,喬羽生交代自己的任務。
第二天一清早,薛琪一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掉了當天的所有演出。
沒有吃早飯,坐在梳妝台前,一根一根的抽著細長的女士香煙。
等到時間來到十點半,她估摸著,俞文這個時候也應該起床了。
薛琪撥通了俞文家的電話。
那一頭,俞文正在吃早飯,傭人告訴他,“老板,是薛小姐的電話。”
俞文露出一絲淫笑,把筷子一放,用餐巾紙擦擦嘴,拿起電話,一陣酥軟如糯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我的俞老板呀,說好了要請人家吃飯的,這都幾天了,還沒見信,你不會就把我忘了吧!”
“哈哈哈,你急什麽,”俞文在電話那頭說,“今晚六點,我開車來接你,我們一起去菲林頓西餐廳吃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