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想想也很正常,若這個世界上真有那麽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後滯留在這裡,那即使把所有人都加起來,也沒有他們多吧。”
如果活人與死人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你以為自己是周末在家宅了一天,其實屋子裡坐滿了“人”陪你看電視。
那種恐怖驚悚的畫面,宋明只是想一想都覺得滲人。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走的那麽安詳啊,郝正明出了車禍,惦記著還在著急做手術的女兒。顧宇飛生病猝死,一心想著給自己老婆買個按摩椅。
這醫院的搶救室每天人來人往,ICU裡面進去十個溫的,出來九個涼的。他們就沒點執念,沒點未了的心願?”
任憑女大學生如何不甘,但醫院裡面簡直“乾淨”到不像話,若不是她沒有半點不適,都要懷疑是不是真有什麽“淨化邪祟”之類的東西了。
醫院裡面沒有“收成”,回去的路上雖然看似和諧,但莫名的氣氛卻在車裡漸漸地彌漫開來。
雖然宋明和女大學生都“丟失”了半個月,但警察曾經造訪的事情他們並沒有忘記。
邊璿,“612”肇事車輛的車主,24歲,秣陵理工大學在讀研究生,於琅琊大道車禍後失蹤,疑似肇事逃逸。
資料的後面還特別備注了車主父親的信息:父親邊振江,振江集團董事長。
滁縣警方在跟宋明交談的時候還特別提到,他們曾經專門派遣工作組與邊振江談判,當時他們認為是邊振江幫助邊璿逃逸,甚至一度懷疑邊璿已經被他秘密送往國外。
事後由於邊家已經與他父親達成和解,上面也給了很大的壓力,這件事才逐漸放下。
資料上面的邊璿,與女大學生一模一樣的長相,不需要任何人強調都能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兩人都很默契的忽略了這件事。
自從社區大媽敲開宋明的家門,邊璿不僅沒有要宋明帶著她尋找父母,反而是要求來醫院裡幫他“拉客”。
“對不起。”
“本就不關你的事。”
邊璿突然開口打破了車裡的沉悶,雖然話說的沒頭沒尾,但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邊璿是在為車禍的事情道歉,宋明則是在說:我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無形的默契彌漫在兩人心間,原本的沉悶竟突然變得溫暖了起來。
“反正活人拉不了,死人也找不著,趁天色還早,要不要我想辦法去找找你爸?”
“怎,合著我爸在你心裡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聽起來像是個活死人啊?”邊璿單手撐著車窗,臉上滿是揶揄之色。
她也知道宋明的意思,不過是想要像幫助顧宇飛那樣,幫她完成執念而已。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是什麽,但他們都明白現在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她的家人必然是首選。
宋明不好意思地張了幾次口想要解釋,愣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急的滿頭大汗。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故意逗你呢。你這個性子……真不知道你前妻是怎麽瞎的眼。”
邊璿說了半天,愣是沒有說要不要去找她爸,宋明只能繼續悶不吭聲地開著車。
就這麽過了良久,邊璿突然長舒了一口氣:“籲……不去了,那種級別的人物,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
“你就不想見一見自己的親人?”
“我什麽都忘了,
見不見的又有什麽意義。而且關於我被綁架的事情,想必現在他們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甚至於整件事情的經過,他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與其費盡心思的去找他們,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主動來找你。
一直以為自己肇事逃逸的閨女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現在突然冒出來兩個綁架犯,事後還有一筆不明來源的財產。
他們榨幹了綁架犯身上所有的事情之後,算下來也該有人來找你了。有些事情警方不適合去做,但對他們來說
並不是什麽事兒。
而且你那個與官方版本不符的劇本,本就是容易引人注意的。”
“怎麽聽起來他們是要來找我的麻煩?”
“反正不會是帶有什麽善意就是了……
雖然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按照已有的線索看來,我對伯母的離開抱有歉意,你也能理解我在這件事情當中的無力。
但他們可不會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如果我是他們,我一定會這麽想:
有人想要我消失,於是想到了綁架,甚至於根本就沒有想讓我再出現的打算。
在國內想要悄無聲息的綁架一個人,事後還能在面對背負巨大壓力的警察面前逃離升天,最好的方式就是轉移注意力。
一場車禍,我成了肇事逃逸的人,即使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有人都會像滁縣警方一樣,認為我是被我家人藏了起來,甚至是秘密送出了國,因為振江集團的確有這個實力。
對於我家人來說,除非他們有本事找到我,否則最好的方式就是息事寧人。
我是失蹤也罷、死了也罷,我一天不出現,家人在我身上一切的努力,在別人眼裡都只會是潑墨畫煤——越描越黑。”
“怎麽聽起來有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味道?”
“哈哈哈, 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人越是往上,越是不會相信巧合這種事情。越是巧合的事情,越是容易引起懷疑。
當然,如果是靠運氣上去的,以後往迷信上面跑的概率更大。
但我們家那種一步一個腳印上去的,多疑才是成功者的天性。
不論當時那兩人為什麽要綁架我,被抓的那個人講的故事有多真實。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會活著,但製造這起綁架案的敵人可是還在呢。
無論他們對我是否出於關心、還是感情,該有的態度他們都必須要表現出來。
再加上你這裡‘漏洞百出’的說辭,無論我是左看右看,還是上看下看,你不都是一個完美的突破口嗎?
我想別說是我的家人,就是警察那邊,也會把你當調查真相做突破口,而不是一個普通的受害者家屬。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麽危險,畢竟秣陵不是滁縣,現在也不是二十年前,況且他們還是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邊璿說完之後,發現身旁突然沒了聲音,轉頭髮現雖然在看她,但是卻一句話都沒說。
“怎麽了,我臉上有花嗎?”
“你這番話,可不像是一個失憶的人能說出來的。我一直想不明白,鬼魂為什麽會失憶呢?”
“我要是能想起來,輪得上他顧宇飛先走?好歹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兩人一邊聊一邊開車,等宋明走出電梯的時候,發現有人正等站在他家門前,似是已經等待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