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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奏樂曲》五:空洞與前夕(A)
  第三集:空洞與前夕(上)

  (02)本篇題材:醫學,架空歷史,懸疑恐怖,第一人稱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周以前,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確定我是在做夢,我之所以如此確信的原因是:第一,我站在一棟很大的醫院裡,那時候天很黑,醫院的樓道天花板上亮著蒼白色的燈,我似乎來過但又從未來過,因為它對我來說是如此的熟悉,可我卻走不出這棟樓。——第二,我推開了一扇門,以為那就是出口,因為上面點亮著的綠燈牌寫著EXIT幾個字母,但所幸的是,我推開門並沒有第一時間走出去,因為眼前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

  直到突然一陣劇烈的轟動聲將我驚醒,一道金色而璀璨的強光幾乎讓我睜不開雙眼,我試圖用手遮住這扇光,透過手指間的縫隙看到窗外不遠處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火,直到我眼睛逐漸適應了這光芒,不,而是這道光正在逐漸減小,我下意識看了看床邊的手機,現在不過是凌晨兩點而已,但現在我可以確定,此時並非是夢,因為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與剛才的畫面截然不同。

  濃雲低垂的天空似乎意味著即將發生某件大事,我連忙走到窗邊,發現下面有不少和我一樣被吵醒的人,穿著睡衣,披著外套已經聚在一起討論這一起突如其來的事故。

  這時我爸敲了敲門走進來看著我,他連消防服都已經換好了:“我要出去執行任務了,你在家不要亂跑,更別去事故現場。”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爸爸。”我看著他說,期待他能給我一個想要的答案。

  但他只是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我得跟你王叔一起去隊裡集合支援去,你可不要閑著沒事跑去看熱鬧啊,免得突然發生二次爆炸就不好說了,記得把門反鎖。”

  梅爾卡港口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很令人意外,我趴在窗欄上與朋友隔著手機聊了起來,從他們嘴裡我才知道,原來是一家化學工廠爆炸了,但詭異的是,那家工廠才建造不到一年而已,剛才那劇烈的爆炸在我腦海裡揮之不盡,因為第一時間我以為是戰爭來了。

  就在那一刻,我對這樣獵奇的事件產生了很強烈的八卦心理,便連忙拿起外套隨著人們的腳步朝著那方向走去,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帶上了口罩,噴上酒精,避免空氣中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被吹了過來。

  大晚上的街道瞬間熱鬧起來,對於這樣的事故人們總是充滿好奇心,即便那工廠距離我至少有三公裡那麽遠,但只要抬起頭,天空中的雲依舊由先前的橙色變成了猩紅色,濃煙變成了新的烏雲正在不斷擴散開來,擱著老遠似乎能聞到那煙的味道。

  而這一邊,早已是片熊熊烈火,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周圍的居民被嚇壞了,紛紛跑了出來,他們站在距離工廠至少一百米遠的位置,看著消防車與警車,救護車一輛輛的朝著前方駕駛,人們似乎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麽危險,而空中卻忽然飄落了許多被野火焚燒之後的灰燼,就像是雪一樣,一些孩子已經玩了起來,他們倒是感覺很興奮,不斷伸出手去抓這些灰燼。

  一位抱著孩子的婦女看著眼前的一切跟身邊的男人喃喃道:“你覺得是因為發生了什麽爆炸?馬上過年了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哎。”

  “肯定是某個值班人員沒有看住重要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這倒霉老板又要賠多少錢了。”男人聳了聳肩,順勢將手中的奶瓶放在小孩跟前,

但孩子卻扭過頭去並不想喝。  “喂宗文!你也在啊。”走過來的人表情驚訝不已,指著那火光的方向:“你看到了沒,媽的,我還在睡覺呢把我給一下子給嚇清醒了,那玻璃窗都給震碎了,我還以為來了地震,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趕緊跑了下來,真的見了鬼。”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捧腹狂笑,隻當這樣的事故是奇觀美景,宗文抿緊嘴唇,將奶瓶遞給婦女湊了上去,兩人相繼點了點頭:“我看你是睡糊塗了吧,卡納文,這裡是梅爾卡港口,永遠都不會發生地震的,我很高興沒見到你穿著一條被尿濕的褲衩子跑出來。”

  “渾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卡納文拍打了下他肩膀,隨後盯住那僅離自己百米遠的火苗,黑眼睛裡帶著些許恐慌:“那可是化學工廠吧,不會有什麽輻射對我們造成傷害吧?雖然不是核電站...”

  “不知道,但應該會有什麽影響的...吧?”宗文似乎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一群警察朝著人群走了過來並對著人們大喊:“所有人離開這裡,不要靠的太近否則後果自負。”

  人們並不傻,因為那些警察以及醫護人員都帶著防毒面罩,這說明現場的情況極為不妙,便紛紛朝著更遠的地兒走去。

  在距離現場還有三百米左右的位置,我停了下來,前方被一群交警攔著,他們拉起黃色的警示線,人,車都無法通過,而周圍早已被人們圍得水泄不通,連自行車都找不到個能停的地方,而凌晨的外邊兒寒氣逼人,唯獨隔壁公園的人相對少些。

  位於梅爾卡南方港口(事故現場)後方的自然公園在月光下粼粼發光,龐大而神秘,我不由得駐足凝望,雙腿則因酷寒和運動而疼痛不已,將車靠在一邊後發現不少人都在討論這次的事故,對於這裡的老熟客,自然有我的秘密基地。

  自然公園的稱呼來源在於這裡早期是由一座森林打造而來,70%的面積都是森林,所以周邊隨處可見的叢林以及大木,尤其是在晴天時,這片林子裡總能呈現出一種美感,陽光透過層層樹枝與迷霧之間產生了丁達爾效應,那裡不僅是距離工廠最近的地方,也是我看書的最佳選地。

  將車靠在旁邊以後我四處巡視了番,這裡果然是沒有人的,而不遠處的叢林裡冒著微弱的火光,只要鑽進去就能最近距離發現事故現場,原本這就是我的計劃,希望能碰巧看到我父親,只要別被發現就行了。

  可是在這片林子裡發光的可不是只有那火苗,一顆參天大樹外露的根部那裡有一絲弱光,是幽藍色的,好奇心催使我大步上前觀瞻了起來,這是一株個頭不小的蘑菇,但令人稀奇的是,那蘑菇帽表層像是塗抹了一層熒光劑那樣,散發著藍色光芒,看著額外美麗。

  從小我就勵志要成為一名探險家,像那些人一樣前往世界各地冒險,見聞各種新鮮事故是我對未來的追求,如今見到這種從未發現過的真菌更是讓我有些上頭,以至於都忘記了我來幹嘛的了。

  將這顆蘑菇摘起來以後我又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再無這樣的玩意兒,如同發現了寶藏一樣我趕忙藏進外套內。

  騎車回家的路上我發現有不少人沒有之前那樣看熱鬧的心態了,而是神情略顯慌張朝著反向走,那些救務人員都戴上了防毒面罩,很明顯是周邊的空氣受到了影響,這時候有些佩服自己還好比那些人有危機意識,出門前就戴好了口罩。

  由於途中人實在太多,前面不斷有人擋著路,為了躲避一對母子我一個急拐彎差點撞上了電線杆上,好在一個女人及時伸出手扶住了我,這是位有著烏黑靚麗黑發,亞裔面孔的女人,看上去非常有氣質,她只是朝著我微微一笑,但隨後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外套藏蘑菇的位置,但並沒有說什麽便離開了。

  到家後我連忙回到房間第一時間打開了藍色的燈,再將蘑菇放了出來,果然如我所料,在這樣色彩效應中,那蘑菇帽上的光點顯得更為突出,它的塊頭比一般蘑菇要大,而且並非是那種軟糯感,反而有一種像靈芝那樣的硬質。

  而樓下卻特別吵鬧,我從窗台上看著這一切,人們似乎已經沒了睡意,我卻沒有多想,而是將窗戶緊閉,避免風吹進來,隨後躺在床上一直盯著這顆蘑菇,或許是原本就沒睡夠又運動的原因,很快便沒了知覺。

  這邊,事故現場喧囂一片,一輛輛消防車靠在事故現場周圍,有拿著消防栓滅火的,也有冒著高溫風險進去救人的,還有幾個警官拿著對講機不斷在呼叫著什麽,半空中懸掛著兩架直升機,不斷有二氧化碳所製成的粉末往下掉。

  期間已經有些醫務人員抬著擔架將一些人員救了出來,能夠清楚看到那些人的皮膚被大面積燒傷,除了一口氣,似乎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剩下可觀之處,那衣服與損壞的人皮粘在一起,那無力恐懼的哀嚎聲接連不斷,而這場救援足足持續到了清晨七點左右,大火才被完全滅掉,而周圍的濃煙卻絲毫未減少,灰燼掉落的更多了,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那烈火留下的余溫。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我醒來以後,一束束光輝燦爛的光柱散落成千萬顆彩虹般的光珠,透過窗戶照射在地板,書桌上,那一刻,我瞬間想起了昨晚發現的蘑菇,它被我就這麽放在枕邊,起初我並沒有太在意,而是將思維留給了昨晚爆炸的事件上,以及還未回來的父親身上。

  但剛拿起手機,我大驚失色地朝著手心手背看去,發現雙手突然出現了許多像血絲那樣的東西,呈現出暗紫色,此刻我的心仿佛要從胸口膨脹迸裂出來一樣,連忙跑去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不斷地衝洗,我用了洗手液,用了殺菌的香皂,可惜都沒有讓這些家夥變少,我這才明白,一定是中招了。

  747號研究所位於梅爾卡市邊境,它有著全世界最為先進的醫療設備以及科研技術,總部便在《聖行市》,起初我一直在跟父親吐槽,梅爾卡這樣悠閑自在的地方,建這樣一所機構完全就是在浪費資源,如今我卻當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般。

  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下我是沒法提前通知父親的,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偷偷跑去了事發現場,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來解決了。

  無論是哪裡的747它們總是有一個很明顯的標志性建築,那就是最上邊兒會有個尖塔,但除了聖行市那座方尖碑模樣的高樓,大部分都是以金字塔形狀修建的,這是我第一次來,一路上都帶著手套生怕被發現了異樣,而蘑菇也被我裝進了塑料袋一同帶了過來。

  我常常感到這種微妙的感覺,在自我的意識中,它令我感到很落單,沒人會注意到它的存在,這也是我想成為探險家的原因,我不想活的太平凡,甚至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來了,我會不會成為唯一的幸存者。

  在距離747研究中心還不到半公裡的位置,我提前下了車四顧環繞,這裡比平時在報紙上見到的可要氣派多了,離大門50米遠的位置正是他們的落地標牌,C747四個大字,譯文裡就是CPERS.747(國家專屬機構),這裡醫務人員的工作服都是深綠色,青色等,並非其他國家那樣的常見白大褂。

  不過碰巧的是,我第一天來便遇到一個無比臉熟的面孔。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成晴居然在這裡任職,我很感謝她昨晚在我快摔倒的時候扶了我一把,不過事發現場距離這兒挺遠的,想必她應該和我住的挺近,這對於毫不熟悉這裡的我而言,屬實是個好消息,我連忙小跑了上去與她招呼。

  “嗨,女士又見面啦。”

  成晴見到我後倒是愣了一會:“原來是你啊,昨晚那個小姑娘,你怎麽來了,不會專門來謝我的吧。”

  “你幫了我道謝自然是應該的,不過也是順便來檢查一下身體。”我喃喃說道,隨後將那裝有蘑菇的塑料袋拿了出來給她看:“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在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她瞳孔瞬間放大,那表情令我有些惶恐,仿佛等著準備質問我一番,皺起了眉頭看著我:“你是從哪兒搞來的這東西,難怪我說昨晚在你身上聞到一股奇怪的藥味兒,原來是它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覺得你還需要看看這個。”說著我將手套取下,此刻我的手比早晨時更為嚴重了:“我原本因為只是某種熒光菌類,便直接徒手摘了下來,怎知今天一覺睡醒變成了這樣...”我看著她說,語氣也軟弱了下來:“拜托,一定要幫幫我,你可以拿著它去做研究,但一定先幫我搞定這雙手,我擔心我可能染上了某種疾病。”

  在那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治不好唯一能阻斷這不明疾病擴散的方式那便是截肢了,只見她抿緊嘴唇:“跟我來。”

  這個時間並非只有我一個人心神不寧,我父親此刻也是,他幾乎徹夜未眠一直與隊友在打理現場,所有人都戴上了防護罩,做了隔阻處理,可即便如此,依舊有些消防員因為吸入了有毒氣體而倒下。

  不少記者也聞聲感到現場,他們倒是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僅僅一夜的時間,梅爾卡港口化學廠爆炸的事件幾乎傳遍了世界,由於地理位置特殊,其他城市無法及時支援這裡,所以距離這兒最近的SZ市今早派了兩名專家協助調查。

  崔哲聖走到我父親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你們了。”

  我父親艾倫是個非常熱情而從不計較的人,每當別人感謝他或者說一句辛苦的時候他總會回上一句毫無情調的話:“該做的,職務所在。”隨後眼神漂過那兩專家身上,只見他們拿著各種儀器在測試著什麽:“怎麽樣了, 這裡現在情況是?”

  “嗯,怎麽說呢,還算樂觀其實。”崔哲聖長松了口氣:“剛才其中一個專家告訴我這裡雖然有部分輻射存在,但特別稀少並不致命也不會維持太久,幸運的是這家化學廠以製造日用化學品為主,並非電子與能源行業,所以並不會用到較為危險的設備與常規性反應堆,主要是一些特殊儀器爆炸後所產生的微量輻射,但是這些東西被燒毀後的氣味是有毒的。”

  “這個好辦。”艾倫拍打著胸口信誓旦旦:“我即刻就通知消防總局,讓他們準備使用升空機來對該區域進行規模化人工降雨,隨後再做個消毒處理,只不過...”他有些苦澀地說:“這場事故其實發生的有點費腦子。”

  “怎麽?你是有什麽想要與我提供的線索嗎?”

  艾倫拖著下巴思索道:“事實上就在前幾天,我們按照慣例要對這些工廠的消防隱患進行排查,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麽能夠產生爆炸的儀器,雖然易燃品很多,但能產生如此大威力的爆炸力,這不像是一般普通工廠發生火災會產生的威力,畢竟不是核電站,能源站,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事實上艾倫的這番話並非憑著感覺發出,而是作為老部長,他有著太多實戰經驗,就在去年他還帶頭前往另一個城市支援,那裡也發生了劇烈爆炸,而對於這樣的消防人員而言,要學會的東西不僅僅只是滅火,還需要判斷火災發生的來源是否有第三方危險,二次爆炸,或者是空氣汙染導致人體中毒,這樣的事故他屢見不鮮,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不合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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