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剛剛...說的是琮弟?”
劉琦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喜”之中清醒過來,看著面前的劉表顯得格外呆愣。
“你這是什麽表情,老夫剛剛說的不是那混小子,難不成說的是你這個逆子?
為父今年都六十有五了,早就該撒手人寰了,還不是因為放不下你們這三個逆子才堅持到了現在?
如今就算是...那也是合乎情理之事,看看你的德行。
這般模樣豈不是讓人說我劉景升後繼無人?”
“父親...孩兒知錯...”劉琦一臉的尷尬,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副模樣給父親丟人了。
“你....哎!”劉表伸出顫抖的手指不斷指著劉琦,最後也只能長歎一聲,“知道接手老夫這個位置之後,你當如何麽?”
“....荊州多是賢良,孩兒才疏學淺,自然是聽從他們...”
“那為父乾脆讓你弟弟接任不好麽!”劉表直接就是一聲怒罵,若非是自己氣力實在是不足了非要將這個逆子踹出去不可,“荊州多賢良,可這些賢良心中當真有你麽?”
“父親....”
“閉嘴!”劉表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兒子雖然能夠完成自己心中的想法,但終歸還是太過於愚鈍了一些,“你給為父聽好了,為父死後...你無需死守襄陽,找到機會立刻前去武陵尋找劉玄德...”
“玄德叔父?”
“閉嘴,好好聽著。”劉表瞪了劉琦一眼,然後才繼續說到,“曾經為父的確是忌憚他,畢竟他看上去仁義,但卻有梟雄之心。
也曾經想過將他壓製下來,本想著若是將他壓製的話,或許可以將他收為己用。
但....”
劉表說到這裡的生活突然變得有些沉默了起來,然後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封皺巴巴的帛書,看那模樣也是有些年頭了。
“這是...”
“你們不是一直很疑惑,為何這些年老夫會眼睜睜看著那劉玄德在荊南站穩腳跟而不動麽?
這就是原因...”
劉表將信帛緩緩打開,從上面那稱呼上也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封諸葛孔明寫給他的信,一旁的劉琦心中就更加的驚訝了。
“孔明先生?”
“臥龍諸葛亮,當年真的是小覷他了!”劉表看著那信帛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將那信帛遞給了一旁的劉琦之後才繼續說道。
“當初按諸葛孔明讓人給了老夫這封密信,他看出來老夫想要幹什麽了。
知道老夫忌憚他劉玄德,卻又想要以劉玄德為抵擋北方的屏障,從而減緩曹孟德南下的腳步,讓老夫能夠安享晚年。
甚至能夠給你們一個機會....
但是他告訴老夫,他給自家主公卜了一卦,說那劉玄德乃是潛龍在淵...你可明白了?”
“額....”
“哼!”劉表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潛龍,勿用,或躍在淵,無咎....
看你那模樣,這些年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如此模樣的,這荊州是沒有名師教導你不成麽?”
“孩兒知錯...”
“你除了知錯你還會幹什麽?”劉表輕飄飄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身上,“他諸葛孔明想要告訴老夫的是,劉玄德即便是身處荊州落寞之時,也不會因為他人的打壓而屈居人下。
他蟄伏只是為了等待更好的機會,因此讓老夫打消了這種念頭...”
“孔明先生當真這般說?”
“這就是他諸葛孔明的能力之所在,
他並未用什麽陰謀詭計讓老夫相信,而是很直白的告訴了老夫做錯了。 雖然剛剛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老夫十分憤怒,但是在憤怒之後,老夫也不得不承認那諸葛孔明說的沒錯。
劉玄德此人不會因為老夫的打壓而臣服,反倒是會因為老夫的打壓而將自己徹底隱藏起來。
一旦出現如此情況,等到老夫去世之後,劉玄德和老夫之見的那點同姓之情也會消失不見。
而老夫當初身體還好,曹孟德也還沒有結束北方的戰事,如果這般發展下去,一旦老夫出現問題的話,那曹孟德會不會放棄北方而轉入荊州之地?
那個時候荊州可能擋得住曹孟德的進攻?
萬萬沒有想到,他諸葛孔明竟然一語成讖!”
“所以父親這些年才會如此是麽...”劉琦終於想通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為何自己這些年能夠如此順風順水...
“那諸葛孔明讓老夫明白了這個道理,與其到了這個時候再讓你等為難,不如老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這荊州大部分人都想要投降曹孟德,雖然他們仍然忠心於老夫,但是他們只不過是以荊州為踏板罷了。
這和老夫的想法不同,想要改變這一切就必須改變荊州的風氣,所以老夫對劉玄德的事情近乎於熟視無睹。
默許他們在荊南發展,對於蒯家龐家和他們之間的那點破事兒也是沒有過問。
說到底就是在等這一天的到來。 ”
”如此,孩兒明白了...”劉琦再次朝著劉表躬下身子,“如今玄德叔父定然會念及父親的情面對孩兒多加幫助。
就算是孩兒...就算是我才疏學淺,那劉玄德也要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不讓天下人對他有所誤會而將荊州交到孩兒手中。
甚至還要保證孩兒的安全...”
“算你還不是太傻!”劉表冷哼一聲,不過臉色確實好看了許多,“這是老夫和諸葛孔明的一場交易吧。
他擔心數年的打壓會讓劉玄德心中生出怨憤,到時候為了能夠快速崛起而放下心中的仁德做些不好的事情。
那時候的劉玄德便失去了最重要的依仗和臂助!
而老夫也需要劉玄德為老夫來抵擋北方的壓力,平衡荊州的局面,如今看來我們都沒有輸。
讓你去尋找劉玄德是為了保住咱們這一脈的榮耀,他劉玄德或許未必能夠走到那一步,但他畢竟是漢室宗親,與我等同出大漢宗室。
跟著他,總比跟著別人強!”
“諾....”
“至於你弟弟...為父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這些年其實他什麽都沒做,但有時候就是他這種人才不能成事。
你可知道為何你明明更加的懦弱,但那些人寧可選擇你弟弟也不肯選擇更好的你麽?”
“可能是孩兒不配吧...”
“你外柔卻明理,他看似剛強卻心中沒有主意,這就是區別!”
這是劉表這十多年來第一次誇獎劉琦,一時間劉琦竟然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