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磐帶著一臉怒火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看著外面已經開始打點行囊,收拾行裝的士卒。
他現在甚至有一種鬱悶到無處發泄的感覺。
“公子...”
“作甚!”劉磐回頭的同時一聲怒吼讓黃忠立刻停住了腳步。
不過他看著停下腳步的黃忠也趕緊是壓住了自己的心中的激動和憤怒,朝著黃忠露出來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漢升見諒...剛剛..呼~”
“磐公子無需過於憂慮,此事雖然有些荒唐,卻也不算什麽大事...”
“漢升覺得這還不是大事?”劉磐突然忍不住笑了,“那什麽是大事?這位玄德公和咱們那位劉荊州廝殺起來了可算是大事?
那我這個中郎將,到底是幫我這個玄德叔父還是幫那位族中叔父?
亦或者說...哎!”
看到劉磐這麽一副表情之後,和他相處多年的黃忠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最後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當年那位玄德叔父想要進入荊州之時,就有不少人和族叔說過,這位玄德叔父不是久居人下之人,若是放他進入荊州,恐怕荊州遲早生亂。
可族叔當初擔心曹孟德勢大,荊州可用之將要麽被拖住動彈不得,要麽就是不願意與那曹孟德為難。
族叔無奈之下才選擇了任用這位玄德公。
可...可這才幾年的時間,雙方都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
此戰為何你我心知肚明,漢升你之前說的不錯,我等果然還是要不知道的事情。
可...”
“磐公子...”
“漢升,你說這荊州的局面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當年明明是叔父執掌荊州,阿琦兄長和劉琮那小子有些許矛盾罷了,我等因為支持阿琦兄長而被打壓。
可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阿琦與叔父之間的事情?
這...這荒唐!”
劉磐說道這裡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般,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相幫。
他是劉表的族侄,如果說只是劉表與劉備之間,他恐怕不會有任何猶豫,全力幫助劉表去看住劉備,不讓他肆意妄為。
至於在荊南打開局面,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現在劉備不僅僅代表著自己,還代表著現在在江夏郡剛剛站穩腳跟的劉琦。
靠著劉備的教導,此時的劉琦已經和黃祖相處的頗為和睦,甚至在劉備離開之後,黃祖不僅僅讓劉琦繼續執掌關羽和甘寧麾下的兵馬,做個名義上的都尉。
更是直接給他調撥了數百艘戰船和一支兵馬,讓他負責巡視江夏,這是對他的示好,算是報答他給自己顏面了。
正是因為如此,劉磐才感覺到左右為難,劉表是他的叔父,可劉琦也是他一直支持的兄弟。
現在就因為劉備的出現,讓這兩個人...竟然出現了爭奪之事。
仿佛因為劉備的出現,這荊州的權力之爭都變了樣子一樣,這種無聲無息的變化,也是讓劉表沒有想到的地方。
面對一臉無奈的劉磐,黃忠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只能跟著他一陣唏噓,然後勸他放寬心思便是了。
這後面的事情,和他也就沒有什麽關系了。
“你只需要坐鎮攸縣,提防江東來犯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至於那輔匡...這段時間我等相處下來,
也看出來了他不是什麽難以相處,不知進退之人。 這一讚雖然我等沒有撈到好處,但是太史慈也嚴重耽誤了春耕之事。
之後恐怕更加不會想著來犯我荊州之地了,你的日子也會清閑一點...”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用這些話來安撫我了,難不成你還覺得我需要聽到這些話語麽?”
“.....你好生冷靜一番,這軍中之事你無須擔心。”黃忠見狀也只能先行退了出去,讓劉磐自己想辦法開解自己。
這種事情劉磐不能說,他又如何能說,那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等到黃忠離開之後,劉磐這才看向了那還在晃動的門簾,然後臉色陰沉的呆愣了片刻,最後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當年天下州郡劉氏州牧佔據半壁,結果...自相殘殺,至此仍不知悔改。
若劉氏宗親同心戮力,何愁大漢江山不平,何愁江山不穩固...哎!”
一聲無奈的歎息,這或許是劉磐這個鐵打的漢子唯一能歐做的事情了。
進攻艾縣的大軍快速的收拾好營寨,將所有能夠拆除的東西全部拆除裝車,然後大軍開始緩緩後退。
張飛和黃忠兩人親自押後,提防城牆上的太史慈會突然出擊。
不過此時的太史慈,卻是顧不上他們,因為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艾縣城牆之上,太史慈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然後冷聲問出來了這句話。
“父親放心,之前遷徙百姓的時候,我等就已經將他們徹底打散,如今那些海昏侯的後人雖然我等還不知道是誰。
但已經被分到了六縣之中,就算是那海昏侯後人之中的宗帥有再大的威望。
恐怕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了...”
“還不夠,你將那些人盯緊了,這一次這麽大的動靜兒,他們一定會聚在一起商討一番。
若是他們明白事理,那本將也不介意讓他們繼續在這片祖地上生存。
若是...”
“父親放心,孩兒明白。”
“嗯,去吧!”太史慈微微點頭,然後看著那同樣在荊州軍最後面的劉備,臉上的神情慢慢的變得糾結起來。
“開城門!”
“備馬!”
太史慈仿佛突然做出了什麽決定一樣,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他披甲持槍飛身上馬,然後在城門剛剛打開的那一瞬間就衝了出去。
身披玄鐵甲,頭戴幘冠迎風展,手提镔鐵長槍,腰纏寶雕工,背後負著一根短戟更顯三分猙獰。
胯下黃驃馬一路疾馳仿佛在追趕那撤退的劉備玄德公而去。
“子義....”此時正在指揮大軍撤離的劉備也看到了這一幕,一聲喃喃自語後,立刻伸手阻止了張飛和黃忠的動作。
同樣朝著對方衝了過去。
兩人在相距十余步的時候同時勒住自己的戰馬,就這麽在呼嘯的風聲中迎面而立。
風聲呼嘯,吹動了太史慈的甲胄之下的戰袍,也吹動了劉玄德鬢角的絲絲白發,兩人默然無語只是看著對方。
仿佛回到了遙遠的當年,仿佛回到了那北海城下。
仿佛,他們還依舊年輕,仍然滿腔熱血。
“子義...”劉備剛剛開口就看到了太史慈微微搖頭的動作,劉備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惋惜和痛苦,最後還是選擇舉手過額,朝著太史慈躬身揖禮。
“多謝相送!”
“玄德公,慢行!”
此生或許你我無緣同路,若有來生,還望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