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白骨王座（1）

  光！
  隨著秦楚的輕吟。

  他的身上綻放出柔和朦朧的白光。

  黑暗被驅散。

  濃鬱的光影在秦楚身後匯集，就仿佛化作兩隻巨大的翅膀，支撐著秦楚的身體從樓上飄落，那姿態，優雅恍若從天而降的天使。

  他行走在斑駁的土地上，所到之處黑暗退避，一步步接近卡爾薩斯。

  沃茲沃斯，聖莫尼卡和奧古斯都三人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凝重。

  秦楚的氣場似乎越來越強了！

  那種姿態，儼然就是神明的使者，對他們來說這絕對稱不上什麽好消息……好吧，雖然這個神明的使者，也只有在展現力量的時候才稍微有那麽一點兒風范。

  平時的時候，簡直比最放蕩的貴族公子還要糟糕。

  相比較天穹大陸的和平與穩定，他似乎更在乎天穹大陸漂亮的女孩子……真不知道這樣的家夥，究竟為何會獲得神明的注視。

  一路走到四條鎖鏈面前，手指拂過，鎖鏈觸手冰涼。

  熟悉的感覺！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秦楚的臉上閃過一瞬的凶狠，旋即迅速隱沒，又恢復了神棍高深莫測的姿態。

  從女神的虛影出現在自己背後的那一刻，秦楚就知道這幾個老怪物背後肯定會進行各種各樣的調查，當然，無論他們怎麽推測，怎麽試探，秦楚給出的反應只會有一種，那就是不承認，不反駁。

  當然與其讓他們在那裡推測，不如稍微展現出一點點的力量，這樣反倒是能讓自己將真正的本錢隱藏的更深。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鎖鏈被腐蝕的地方，秦楚手指從那汙穢上掃過，一抹柔和的白光籠罩上去。

  伴隨著嗤啦的聲音，充斥著褻瀆力量的暗紅色汙血瞬間被清理乾淨，鎖鏈上只剩下一團斑駁。

  奧古斯都渾濁的眼珠微微收縮，他使用的天堂囚籠的枷鎖，同樣也是聖光系的魔法，但無法抵擋褻瀆汙血的腐蝕，秦楚手中散落下的光芒，明明並不是很耀眼，但效果卻出奇的好。

  這只能說，秦楚掌握的光之力，比自己掌握的聖光系魔力要高出一個層次。

  而秦楚，自有打算，此時和大皇子那時候不一樣。

  大皇子召喚出邪神的幻影，但那時候的秦楚並未直接和邪神幻影對抗，而是女神全程代勞。

  這一次，卡爾薩斯也並未將邪神的分身召喚出來，只是在邪神的改造之下擁有了極強的力量。

  沃茲沃斯的崩壞三拳有多強秦楚還是知道的，卡爾薩斯的頭顱被一拳轟碎，居然還能自我愈合。這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而現在想要呼喚女神分身降臨是不可能的，秦楚嘗試過，但失敗了。

  想要徹底消滅卡爾薩斯，消滅這個邪神製造的怪物，只能靠自己。

  這是秦楚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邪神對抗，之前都是能躲就躲……秦楚並不想和虛空中那些神秘詭異的存在發生衝突。

  但，秦楚心裡也清楚，無論是被迫還是自願，他已經出現在了這條路上，那他唯一的選擇就只剩下對抗到底。

  和天穹大陸究竟會變成怎樣無關，只因……他想要活下去。

  秦楚笑了，居然要和邪神對抗，還真是讓人興奮呢。

  卡爾薩斯那怪獸的軀體，斷裂的脖子上已經重新生長出一個圓滾滾和小孩差不多大小的腦袋，腦袋上開始迅速滋生出一個個瘤狀物的凸起。

  他似乎已經察覺到危險，腦袋上有裂痕快速出現，似乎是他的嘴巴，一直撕裂成半圓，幾乎快要將整個小腦袋撕裂成兩半，口腔深處幽深猩紅，裡面遍布著密密麻麻螺旋狀的鋸齒：

  “殺！”

  尖銳可怕的聲音，又一次在地面上回蕩。

  無形的衝擊直接砸在秦楚身上。

  但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

  秦楚身上蔓延的朦朧的白光，似乎將聲音形成的衝擊阻攔，泛起一圈圈漣漪。

  秦楚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面色微微有些蒼白，但很快就穩住了身影。

  強硬的抵抗著衝擊的力量，一步步向前，明明只是緩慢的步子，但每一步似乎都承受著千百萬斤的重量。

  尖銳的嘶鳴還在回蕩，沒有平息的意思。

  諾瑪，希爾芙，愛莉，不得不繼續後退，拉開距離。

  那聲音似乎有著激發人類最殘忍，最噬虐一面的能力，諾瑪，希爾芙，愛莉都感覺胸腔中想要去瘋狂破壞的衝動正變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無法控制，她們的眼瞳中甚至時不時的閃過一絲絲凶狠和殘忍。

  聖莫尼卡和奧古斯都則是眼簾微微垂落，繼續維持著四條鎖鏈，左右兩邊用力將卡爾薩斯的殘軀拉扯的筆直，避免卡爾薩斯掙脫鎖鏈的控制，暴起傷人。

  他們的實力更強，靈魂能扛得住衝擊。

  沃茲沃斯跟隨在秦楚身邊，一旦發生特殊情況能及時將秦楚救下。

  畢竟，雖然對秦楚的天賦和實力很警惕，但現在天穹大陸不能沒了秦楚。

  終於，秦楚來到了卡爾薩斯的面前。

  他的雙手在卡爾薩斯新生的頭顱上空虛握。

  “只有光，才能驅散黑暗。”

  “只有光，才能淨化汙穢！”

  他的口中吟唱著。

  卡爾薩斯的腦袋上浮現出兩條裂縫，似乎是他的眼睛，那裡面滲透著怨毒的紅。

  “以聖光女神的名義……”

  “降下裁決的審判。”

  銀白的光芒在虛握的掌心中匯集，一把銀色的長劍出現了，有著優美的線條，纖薄的劍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裝飾品、藝術品。

  但，就是這把銀色的長劍，讓卡爾薩斯的充斥著血腥的臉龐扭曲在一起，他似乎感覺到了強烈的恐懼，身體劇烈的掙扎起來。

  四條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奧古斯都和聖莫尼卡臉色微變，猝不及防之下，鎖鏈幾乎都快要被掙脫。

  兩人連忙加大了魔力輸出，鎖鏈崩的筆直，重新將卡爾薩斯的身體控制住。

  “裁決之劍！”

  伴著秦楚冷漠的聲音，銀色的光劍衝著下方刺落。

  噗嗤！

  銳利的劍鋒，撕裂卡爾薩斯新生的頭顱。

  噗……

  一股汙血噴濺出去。

  化作紅色的，灼熱的，滑膩的恍若絲線一樣的東西，纏繞在裁決之劍上，似乎想要用那充滿褻瀆的液體將裁決之劍腐蝕。

  但，毫無用處。

  秦楚緊握著劍柄，一百八十度旋轉半圈。

  裁決之劍上瞬間蔓起一層銀色的火焰，絲線一樣的東西瞬間在火苗中被焚燒乾淨，火焰蔓延到卡爾薩斯的頭顱上，他的腦袋在一點點融化。

  新鮮的肉芽還在快速滋生。

  一邊在融化，一邊在重生，似乎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但，對於正深陷其中的卡爾薩斯來說，那絕對不是好受的滋味，哪怕他已經瘋掉，但身體依舊在不斷痙攣著。

  那般慘烈的模樣落在希爾芙眼裡，讓這個精靈極為心疼，她的眼角甚至都在流淌著淚水，看向秦楚的眼神充斥著憎恨。

  卡爾薩斯哥哥好可憐啊。

  都是因為秦楚，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的話，卡爾薩斯哥哥也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她奉獻一切拯救卡爾薩斯的想法沒有，但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別人身上的想法就有，而且很大。

  通過將責任推到秦楚身上，希爾芙似乎會感覺好受一點。

  她本就厭惡秦楚的存在，現在更覺憎恨，恨不得將秦楚千刀萬剮。

  秦楚眉頭緊皺，看在別人眼裡，勇者閣下似乎就是在困惑為何這樣卡爾薩斯還不死？他似乎正在尋找徹底將卡爾薩斯消滅的辦法。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或許是因為察覺到天穹大陸最強的三個高手，勇者，前勇者小隊的成員都出現在這裡，人們覺得這把穩了。

  不管是什麽樣的敵人，這麽多的高手一起出現，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心中的恐懼逐漸消散，看熱鬧的天性開始佔據本能，在這四周到處都是圍觀的群眾，甚至還有更多人在趕來的路上。

  秦楚的嘴角翹起一絲弧線，下一秒鍾他將鬥氣蘊含在口腔，聲音如同雷鳴，開始在四周回蕩：

  “各位……”

  “這是前勇者小隊的成員死亡騎士卡爾薩斯，他將自己的一切獻祭給邪神換取強大的力量，他的身體、靈魂，都已經被邪惡的力量侵蝕，徹底變成一頭醜陋的怪物，他殺死了看守的聖騎士和牧師，殺死了大量的貴族。”

  隨著秦楚的聲音，四周開始回蕩起悉悉索索的交流的動靜。

  很明顯，都被秦楚的話驚訝到了。

  “前勇者小隊的成員卡爾薩斯？怎麽會變成這種模樣？雖然他染指黑暗的力量，但好歹還是個人吧？”

  “黑暗的力量詭異又邪惡，什麽事情不可能發生？再者說了，你沒看到教皇教尊皇帝陛下都在，還有另外兩個勇者小隊的成員也在這裡，他們都沒有反駁……說明什麽，說明勇者大人說的沒錯，那個醜陋的怪物，就是卡爾薩斯。”

  “媽呀，真可怕。”

  “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被接納成為勇者小隊的一員，初代勇者到底是怎麽想的？旁邊那些屍體，都是被卡爾薩斯殺死的吧，看屍體的樣子明顯被抽幹了血，真是邪惡的手段。”

  “算下來，卡爾薩斯這家夥雙手真是沾滿了血腥，這種人就應該在最初染指黑暗的時候就被處死……要不是勇者保他，他早就死幾百個來回了。”

  “勇者保了他，結果風險卻讓我們承擔，還害死了這麽多貴族……我不是說初代勇者不好，但……哎……我剛剛差點也死了，真是可怕。”

  “你們說，卡爾薩斯是這樣的人，那勇者小隊其他成員會不會也很糟糕啊，別的不說，那個瘋魔繆斯，據說也是個殺人狂魔……”

  “好可怕……”

  絮絮叨叨的聲音，開始從四面八方傳來。

  嘈雜的聲音混合在一起，鑽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只有距離自己是如此接近，甚至是直接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這些貴族終於開始質疑初代勇者，還有前勇者小隊的成員。

  他們和傑洛的接觸並不多，受到的影響沒有那麽嚴重。

  一周目，秦楚從未想過要敗壞傑洛的名聲，所以傑洛能一直在人們的心中留下最好的印象，但這一次，不一樣。

  秦楚一個字兒都沒有提起傑洛，但人們卻不由自主的將懷疑籠罩在傑洛頭上，他們的心中第一次開始滋生出不滿，畢竟勇者小隊的成員都是傑洛招募的。

  而四周圍觀的成千上萬的貴族，會在短短的時間將這些事情傳播的滿城都是，最重要的是，流言蜚語在傳播中，總是會產生各種變異，只要稍加引導……

  愛莉滿臉鐵青，她的心中積攢著強烈的憤怒。

  希爾芙面色更是冰冷，手指都緊握在一起，她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傑洛……如果不是沃茲沃斯那些人都在這裡，希爾芙只怕已經忍不住要動手了。

  而秦楚就像是一個神棍般張開雙手，他的聲音依舊在夜幕中飄揚：
  “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所有人，向聖光女神虔誠的祈禱吧……”

  “只有光，才能驅散籠罩在天穹大陸的陰霾。”

  實際上，並不需要，秦楚只要調動銀色發絲的力量，就算無法喚出女神虛影，但摧毀一個卡爾薩斯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不過秦楚自有打算。

  四周圍繞著的貴族，伱看我，我看你……他們都是聖光女神的信徒，名義上是這樣。

  至於心中的信仰究竟還有多少，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但至少，此時此刻，看著四周殘破不堪的建築，一具具乾癟的屍體，想到這種災難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在自己身上，他們心中的信仰還是虔誠的。

  他們的雙臂在胸前交錯，口中頌念著聖光女神的禱詞，渴求聖光的庇護。

  他們的祈禱似乎有用，一絲一縷白色的絲線在天空中匯集，最終凝聚在秦楚頭頂的上方，如同聖潔綻放的蓮花。

  黑夜如白晝。

  秦楚的身影沐浴著聖光，背後若隱若現似有潔白的翅膀在閃爍。

  一時間，秦楚的身影，顯得格外聖潔和尊貴。

  那一幕畫面看在四周的貴族眼中，一個個身體都在發抖，他們的目光中閃爍著興奮和崇拜，甚至還有瘋狂。

  這是……天使降臨了嗎？
  不知何時，隨著第一個人跪伏在地面上，越來越多的人跪在了地上。

  “天使降臨了！”

  “神使！”

  “這是神跡。”

  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

  奧古斯都，聖莫尼卡和沃茲沃斯三個人的心一個勁兒的往下沉，他們之前就有意識的在隱瞞秦楚能召喚女神虛影的事情，避免秦楚被當做神使來崇拜。

  結果沒想到，現在居然以另一種方式出現了！

  秦楚的臉上帶著仁慈的聖潔，垂首看向卡爾薩斯，卡爾薩斯似乎也聽到了四周對自己的詛咒和謾罵，對傑洛的侮辱，對秦楚的崇拜。

  聖光的力量似乎稍微喚回了一點卡爾薩斯的理智，雖然沒有頭顱，但這個家夥似乎也明白四周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的身體大幅度抽搐著，痙攣著，掙扎著。

  如果他真有自己的意識的話，那麽現在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就對了，如果卡爾薩斯真的沒有一丁點的反應，那麽秦楚反倒會感覺少了一些樂趣。

  “卡爾薩斯……”秦楚趴下身子，湊在卡爾薩斯心臟的位置，他的手放在卡爾薩斯的胸口，魔力透過手掌將秦楚的聲音以意識交流的方式灌輸到卡爾薩斯的體內，這種手段極為隱秘，不會被任何人察覺，就算跟在後面的沃茲沃斯都察覺不到。

  如果卡爾薩斯還有意識的話，他一定會感知到的。

  “其實我是可以救你的，但是我為何要在你身上浪費珍貴的魔力？”

  “其實，諾瑪她只是哀求我讓我救你而已，你好像誤解了什麽……不過無所謂了，現在諾瑪好像已經完全不喜歡你了，真可惜。”

  “你好像也很喜歡希爾芙，對吧？”

  “我一定會將希爾芙也給吃掉的，我會用最糟糕的手段去對付他，可惜，你馬上就要死了，看不到了，不然一定很精彩。”

  “啊，對了，你以為你們勇者小隊計劃的事情我不知道嗎？”

  “錯了，我一清二楚。”

  “你們想要殺我的計劃，注定不會成功，相反，我會殺了勇者小隊所有人。”

  “順帶一提，班森其實是被我弄死的。”

  卡爾薩斯的身子驟然僵硬了，他似乎真的聽到了秦楚的聲音，幾秒鍾之後，無頭的軀體開始以極為誇張的幅度抽搐著，痙攣著，掙扎著。

  秦楚也直起了身子，雙手再次虛握，裁決之劍又一次出現在掌心，美能聽到卡爾薩斯絕望的哀嚎是一種損失，但差不多他也該死了。

  “邪惡的汙穢，你還想要掙扎嗎？”

  “以聖光女神的名義，接受審判吧。”

  噗嗤……

  裁決之劍貫穿了卡爾薩斯的心臟。

  銀白的火焰以心臟為中心，衝著身軀衝著四肢迅速蔓延。

  在告知了卡爾薩斯所有的真相，讓他的意識品嘗到了最痛苦的絕望之後，秦楚終於仁慈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卡爾薩斯在眾人的詛咒，謾罵，憎恨，厭惡中，走到了終點。

  地面上，只剩下一些灰燼。

  四條鎖鏈跌落在地面。

  看著四周一片崇敬的眼神，秦楚知道臨時刻意營造出的大場面起到了相當不錯的效果。

  他本想像一個神棍一樣，忽悠一下四周的貴族，忽然，秦楚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昂首看向天空。

  漆黑的夜空，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戰斧從中間撕裂，猩紅的光芒如血般籠罩大地，整個世界呈現出血樣的顏色。

  陰森，壓抑。

  無法形容的恐懼感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蔓延。

  誰也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尊巨大的白骨王座，自虛空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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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