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向來都是押寶的政治賭徒在臨近揭幕前的拚殺。
這是皇家,世家,藩王的事。
從前或許還有不少將軍,文人還參與其中,可現在...除了少量的見證者,便已再無其他人的身影了。
原因很簡單,
無論書院還是武院,都與皇家有著某種默契,這兩大勢力和六道軍一道,形成了大炎皇朝玉京的三大柱石,隻管存亡,不問更替。
而上代帝皇登基後,似是有感於冬狩的殘酷,更是頒布了法令,讓參與冬狩的除了開道禁軍,隻可以是皇室子弟,以及必要的世家隨行人員,以及護衛,侍從。
為何特別列明世家?
因為隨著門閥政治的延續,每個皇子背後的外戚都是世家。
甚至連當朝皇后,也是北境夢家的人。
北境夢家,本是北境第一大世家,連“大將軍”趙溫玄都是這夢家的女婿,可惜...隨著趙溫玄的隕落,夢家生出由盛轉衰的跡象。
這使得,北境另一大世家趁勢崛起,這就是古家,亦即長公主所在的世家。
...
...
“這一次冬狩,殿下隻管發揮,畢竟這是殿下一個人的舞台。
而元卿擅符字,可暗中助殿下一臂之力。”
暖車裡。
“換了馬甲”的老梆子正捧著本字帖,專注看著。
而她不時看向對面的少年。
輪轂碾著玉京城裡的石板,在風雪裡出城東去。
城牆上,風雪飄搖,白素璃裹著鬥篷,目送馬車隨軍遠去,此番這隊伍裡除了有玉璽,還有各家的寶物,便是那敵國奸細再手持死璽,也斬不去這許多氣運。
更何況,想要壓下玉璽氣運,那是得用命去斬的。
奸細再強,再如何,總歸還是惜命,不至於做了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蠢事。
“希望一切安好。”白素璃看著那漸去漸遠的馬車,又道,“希望司馬白你能愛上娘娘...別再做什麽蠢事。”
馬車,漸遠如豆,一個拐角便是消失在茫茫風雪和詭異灰霧之中。
白素璃轉身下城樓。
娘娘留下她,讓她協守皇宮,是不是存了“給她和三殿下製造兩人世界”的想法呢?
想起三殿下平日裡練槍的模樣,白素璃忍不住嗔出一聲:“看起來有模有樣,但也只是看起來罷了...”
...
...
遠處的馬車裡。
皇后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夏閻,問:“昨晚,殿下為何不願見元卿?”
夏閻淡淡道:“近些日遇到刺殺,受了驚,不便見人。”
皇后:......
昨晚,你和本宮來回拉扯,還擲地有聲地說什麽習武,變強,哪兒看出半點“受了驚”的模樣?
沒想到,這小廢物還是個說謊不打草稿的。
“那今日殿下為何又願與元卿同乘一車?”
“娘娘讓我隨在你身側,那你肯定厲害,和你坐近點,我可以安心。”
說完,夏閻直接舒服地躺了下來,頭往後枕倒,一副完全不想和這女人繼續交談的模樣。
說實話,他雖然不喜歡老梆子,可對於這位長著著完美級“小魚兒”臉龐的“巧合”女人,卻更加警惕。
甚至如果兩者能夠選擇,他甚至願意選前者。
這個世界詭譎而神秘,一不小心就會出事,他如今隻想趕緊完成冬狩,
然後回歸。 皇后見他躺下,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還不如本宮親自來,也省得這小廢物沒有規矩。
她黑金指套輕輕撩動著,微微回首看向皇城方向,露出一絲冷漠的笑。
...
...
此時,古家車隊正被攔在城中,無論長公主如何大喊大鬧,城門士兵卻怎麽都不放行。
車內,司馬詔神色陰晴不定,卻無法發作,卻見一群著魚龍服的人從遠處巷口而來,很快來到了馬車前。
士兵急忙行禮。
長公主頓時扭頭看向那為首之人,厲聲問:“皇城司?是你讓人攔我們的嗎?我們要去冬狩,若是耽誤了...”
那為首之人卻是淡淡笑道:“皇城司辦案,還請長公主配合。”
長公主看了眼車中坐著的司馬詔。
司馬詔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速度竟然這麽快,他已經是卡著極限的時間點出現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
...
另一邊...
入夜時分,一行人到了雲露山。
雲露山早有禁軍提前到了,一是排除危險,二是提前入山設防,三是知會山上古刹,讓備好上好禪房,給身份尊貴的人居住。
在小沙彌的帶領下,夏閻等人入住了禪院。
三更天...
他準時坐起,即便來到這古刹,他也沒放棄修行的習慣。
而禪房後本就有水缸,這也省卻了他難以返回的問題。
片刻後,他輕車熟路地水遁來到雲露山一處寒潭裡,開始試試此處泥土的品質。
吃了兩口,他眼睛一亮。
不錯啊,這種荒山的泥,雖然還比不上灰霧裡的泥土,但就是比皇宮的湖泥好。
於是,他一邊吃泥,一邊修行。
可是,真氣的進度依然在緩緩爬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忽地,夏閻感到有些不對,他稍稍浮出水面,往四周一看。
謔!這寒潭周邊竟是一圈綠光,仔細看去,這些綠光竟都是詭異的小蟲子,它們聚集在這裡,周身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強烈毒素,而附近的老樹竟開始迅速乾癟。
荒山,尤其是這種古山,不比皇宮。
在皇宮,毒物思人......只能引來一頭雪蜈蚣。
可在這種古山,尤其又是在荒山野嶺,能引來的毒物可就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