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露山冬狩,就在明日。
其間凶險,不言而喻。
看似只是一場皇家狩獵,可事實上...卻與一場戰爭沒什麽區別了。
不僅如此,這還是約定好了戰場的戰爭。
任何人都明白,把戰場定在雲露山,總比定在玉京好,而且...值此此間,新皇若想登基,就必須要去雲露山狩得最肥美的獵物,以獻祭於中天大天神。否則別說威名了,怕是連得到百姓與神宮的認可都很難。
三更天,夏閻返回了月影宮,因為白天醉酒休息的緣故,此時的他並不疲憊,於是又去了太液湖底,吞噬泥土,修煉槍法,身法。
一夜過去,真氣進度往前緩慢地爬行了20,第五停往前爬行了150,蟾宮偷香步則是爬行了50。
除此之外,新的泥土向的氣運終於獲得了。
土精轉世I————您連續吞吃了七晚的泥土,從而收獲該氣運。您生來就和別的娃不同,在抓鬮時,別的娃或抓元寶,或抓書冊,或抓長劍,您卻一個都不要,而是爬到地上,捧起了一抔黃土,然後雙頰笑出了高原紅。算命的說你“黃沙百種成沃壤,一人植出一片林”,對此,您很喜歡。您熱愛種植,甚至總能從泥土裡發現奇怪的種子,而那些種子也喜歡被您種植,甚至它們還會感受到您的心境。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您的前世可能是一隻土精。
夏閻:......
這是什麽?
他默然了會兒,又抓起泥土吃了一口。
————檢測到您體內含有普通泥土,是否兌換?
————兌換選擇:1.真氣;2.一粒用處未知的種子
“果然,之前泥土,湖水只能兌換真氣,可現在卻能收獲種子。”
“那麽,選擇一粒用處未知的種子。”
話音落下,一個飽滿的種子落在了夏閻手裡。
夏閻抓著那種子看了看,隨手按入了湖底。
沒幾秒,夏閻就感到了“種子”的生長被“封印”了,顯然...即便是用處未知的種子,也無法在湖底成長。
夏閻手指一挖,取出種子,轉為惡鬼相,利用水遁迅速來到一個湖畔偏僻的小林子裡,然後又把種子按入了泥土,繼而觀察起來。
他此時心情有些壓抑,同時也很急促地想看到這種子能長出什麽。
眼見著黎明將至,那種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急促,便很快地在這林間濕地上發了芽,不一會兒...就長出了一根毛茸茸的尾巴,這尾巴在湖水裡隨風來回搖擺,其外絨絨的毛很多,且還在生長,但還是然人情不自禁地產生很想擼一擼的想法。
夏閻擼了擼,很絨,很解壓,他又擼了擼,覺得手感不錯,好似生活都忽地多出了一點光彩。
夏閻:......
???
“這都什麽跟什麽...”
“感受到我心底的壓抑,就長出一種能夠解壓的植物嗎?”
“不過生長速度快的離譜...這是優點...”
他對比了一下“水精轉世I”和這“土精轉世I”,發現各有優劣,前者是解鎖了一片新的自由行動區域,後者則是讓你變得會種田。
若說可能性,顯然後者更多一些。
簡單的測試結束,夏閻返回了月影宮,閉眼養神,等著白天的到來。
...
...
黎明前的灰暗裡...
一處密室之中...
似有嘈雜模糊的囈語在輕哼著,
伴隨著古怪的拍子。 五道黑影正圍著一個石台舞蹈。
石台上放了一腐肉,腐肉上甚至還有皮和布料,看起來像是從某個死人身上直接割下來的。
他們斜長的身影被室內搖晃的燭火,貼在密室牆壁上,顯出一種古老的,邪惡的,詭異的儀式感。
而石台前的冰冷地面上,有一對被剝光了衣裳的年輕男女正躺著,昏迷不醒,看樣子似乎是貧民窟的大炎百姓。
“卡兒丟斯多呼,露多既彌...”
“斯畢多那呼起,奶特多......”
難以明白其意義的聲音響著。
忽地,五道黑影之中,有兩道黑影動了,他們右手抓出長釘,左手拔出匕首,撲向那一對男女。
叮!
長釘瞬間刺入兩人的眉心,男女愕然從昏睡裡驚醒,卻連聲音都未發出,又驚恐難言地瞪大眼。
嘩啦~~~
匕首從頸部插下,又往下劃開胸腹,鮮熱的五髒六腑頓時散出熱氣,血氣。
但這並未持續太久,因為黑暗化作了詭獸,這些髒腑好像被橡皮擦去一般,正在一口一口地消失。
刷!
待到五髒六腑,血肉骨頭消失殆盡,隻留一層皮和一顆腦袋時,長釘被拔了出來。
兩個腦袋的眼珠子竟還回光返照般地猛然睜開,卻又旋即陷入了寂靜。
良久...
沙沙沙...
空氣裡傳來詭異的聲音,聲音是從那肉塊發出來的,卻見肉塊竟在某種詭異力量的加持下,開始了成長。
先是生出了一條腿,這腿又生出了腰,繼而又往下生出了另一條腿,往上生出手臂和頭顱。
那而頭顱上的臉龐,隱隱顯出大炎太子的模樣。
直到這時,那五道黑影才退開。
“看起來,成功了。”
“這一次,不會再出意外了。”
這就是大巫死墓的永生儀式,乃是死者複蘇的禁忌儀式。
而方式,簡單至極...
付出雙倍的代價,再進行儀式,便可令亡者複蘇。
可這複蘇還有兩個小前提...
一,必須是“大巫死墓”的信徒;
二,有該信徒的殘存血肉。
“兩條賤命,換一條天潢貴胄的高貴之命,還真是值得。”
黑暗裡,儒雅男子撫了撫短須,發出淡淡的笑聲。
旋即,一道黑影嘶啞著聲音回復道:“也許在無上的至高眼裡,生命並無不同,珍貴的是生命本身。至於生命自身所修行出的力量,於祂而言,不值一提。”
忽地,他頓了頓,又嘶啞道:“燕王也復活了。”
儒雅男子並未說什麽,而是淡淡道:“等他們醒了,問清楚當日的情況。還有,計劃正常進行,但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間的關系。”
黑影道:“您的優秀無人能及,所以我們會瞞住太子與燕王。等您死後,無上的至高也會賜福於你,讓你從亡者國度裡返回人間,重獲新生!”
儒雅男子想了想,忽地問:“司馬白的永生儀式,為何會失敗?”
黑影身子微微一顫,斷然否認道:“司馬白不是信徒,談何失敗?”
繼而,他又冷冷道:“做好你自己的事,莫要試探!!”
儒雅男子眯了眯眼,又掃了一眼石台上即將成形的太子,深吸一口氣,起身道:“天快亮了,我該走了...”
...
...
玉京,長虹湖莊是招待外來世家權貴的頂級“賓館”之一。
保養良好的貴婦正披著白鬥篷, 在屋簷下望雪。
貴婦肌膚雪白,皮膚細膩,可見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主。
只不過,她的眼神有些陰厲,陰厲到讓人感到不舒服。
這貴婦乃是大炎皇朝長公主司馬佩,於六年前聯姻北境古家,此時也是不遠萬裡返回玉京,來參加皇家冬狩。
此時,她看著這舊景,神色越發之冷。
“我堂堂公主,就連入宮見母妃也不行麽?母妃何錯之有,為何截至今日還被關在冷宮?”
“若是兄長還在...”
“若是兄長沒有死在那場戰爭裡...”
司馬佩靜立良久,咬牙切齒,眼見著天已顯黎明,她轉身便要去換上便於狩獵的衣裳,卻心有所感,遠遠兒看向沿著棧橋走來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撐著傘,走在大雪裡,待到近了,司馬佩瞳孔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
來人氣質儒雅,頷生短須,笑道:“小妹,別來無恙?”
“二哥...怎麽會?”司馬佩驚呆了。
因為來人,正是被所有人認為已經死去的二皇子————司馬詔。
原本,冬狩,只是三皇子一個人的舞台。
可現在,司馬詔突然出現。
這舞台,可就變成兩個人的了。
在長公主目瞪口呆的神色裡,司馬詔笑道:“小妹,我來取回屬於我的東西,你幫我麽?”
司馬佩雖未回過神來,卻興奮到有些失態:“幫,幫!我不幫你,我幫誰!這皇位本就該是你的,太子不配,司馬白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