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清冷,霧靄沉沉,兩名太子軍的精英已經換好了侍衛衣袍,他們撣了撣身上的褶皺,又“鏗”地一聲拔出鋒利的佩刀,稍作檢查。
刀鋒在霧氣裡,寒芒冷射,割裂空氣又隱有裂帛聲響,是兩把快刀!
“今日,殺司馬白!”
“死於無面人之手,太子的雙手便乾乾淨淨。”
井邊,夏閻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若是這兩人想在冬狩當日的狩獵場上動手,那他完全不會去管,可現在,他們卻想提前於今日動手,將三皇子這個禍患於冬狩前解決。那他就不得不管了!
解決問題有三種辦法,第一,解決問題本身,第二,解決給出問題的人,第三...把問題提前掐滅,讓問題不會出現。
太子府想讓問題不會出現。
可惜,夏閻也是這麽想的。
太子府不想讓他出現在冬狩的狩獵場上,所以要引來無面人。
而他不想讓那什麽無面人入宮,所以要攔截這接應之人。
此時,他往前踏出幾步,站到了這宅院的石拱門前,陰冷的水滴從他周身往下滴落,很快形成了一方恰好覆蓋了門出口的水窪,在霧氣裡,這水窪朦朦朧朧,恰如不見。
“我們...該出發了。”
其中一名精英道。
旋即,兩人便正常地走過石板路,踏出了石拱門。
嘩!
輕微的水聲,濺射的水點。
兩名太子軍精英並未在意,只是一灘水而已,許是某個冒失的宮女在打水時失手傾覆,恰又在石板的凹隙裡形成了水窪呢?
而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道幽幽的鬼影卻抬起雙手,無聲無息地穿過空氣,幾乎一瞬間就抓在了兩人的脖子上。
一刹那間,腐爛氣息,陰冷水汽,以及完全不具活人溫度的觸感直直地撲面而來。
那兩名太子軍精英都是一流高手,受此突襲,隻覺全身一緊,雞皮疙瘩顯了個滿身。旋即,體內經脈中遊走的真氣瞬間爆發,透出肌膚,往外顯出刺人的半寸氣芒。
他們不知道敵人是誰,可沒關系。他們就算應對不了這敵人,卻也能立刻發出警示。這麽一來...無論他們是死是活,至少“引入無面人,殺死司馬白的計劃”可以確保實施。
可是,他們不會有這機會了。
嗖!嗖!
夏閻神色冰冷,抓著兩名太子軍精英飛速潛入陰潭。
三“人”身形直挺挺地縮入了潭水裡,繼而又出現在了附近的皇宮護城河的河底。
哢哢!
夏閻一入水,頓時覺得自身力量增大了許多,和在岸上時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層次,他抓著這兩個一流境界的壯漢,就如拎著兩隻弱小的雞,雙手微微用力,便隨意掐斷了這兩個太子軍精英的脖子。
隨後,他小心地將兩具屍體壓在了巨石下,以免浮出水面。
之後才離去。
...
...
一回月影宮,夏閻便恢復了原樣。
睡衣安好,一水不沾,除了身體有些冷之外,一切都如剛剛下床之後的模樣,和之前那鬼態截然不同。
沒有人想到一個深宮的皇子,曾在黎明到來前以惡鬼身去殺了兩人。
夏閻有些疲憊,鑽入被褥。
可他的心跳卻有些快。
“這個世界居然真的存在鬼,而且還行走在人完全看不見的地方。今日是我變成了鬼去殺人,可來日...若有鬼這般地站在我身後,
將我殺死,我又有何對策?” 他思緒飛快動著。
忽地,又想到了“無面人”這三個字。
“我明白了,無面人只是聽名字,怕就是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模樣。至於怎麽變,我卻不清楚,也許是一種相當殘忍的手段。
所以,之前來刺殺我的,其實並不是那名為小蝶的宮女,而是變成了小蝶模樣的無面人。真的小蝶,應該是已經遇害了。”
夏閻想起穿越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那電影裡有個男魔頭修煉了《無相神功》,然後居然可以從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變成一個妖嬈風騷的花魁去勾引主角,這個中過程實在可怕。
“這般的存在,想要滲透過來,實在是容易的很...難怪,他們能夠突破皇后宮殿區域的防守,來到我身邊進行刺殺。”
新獲得的信息,結合常規的邏輯推斷,讓夏閻又看清了一些如今面對的危機。
“既然冬狩就在後天,那我該尋個機會去麒麟閣借書了...”
這本就是他的計劃。
想著想著,疲憊感奔襲而來,夏閻閉上眼,進入了淺睡的夢境。
門外,紅燈籠在風裡搖曳著,照著木柱上的狹長陰影...
天,快明了。
...
...
霧氣散了。
陽光穿透木窗,將月影宮裡的陰暗驅散。
天窗斜落的光柱照在了中央的床榻上。
白素璃抱著刀,站在床榻前,一雙微狹的狐媚眼裡滿是鄙夷。
“三殿下,你每日都這般晚起,真是蹉跎歲月,辜負光陰!”
夏閻聽到她凶巴巴的聲音,應了聲:“哦.....”
然後又輕佻地笑道:“小白,來侍寢麽?
這被窩雖還暖著,但卻空著。
就差你這樣一個嬌俏的小娘子了,還不速來?”
說完這句話,他幾乎可以看到白素璃頭頂幾乎飄著“好感度-1-1-1-1”的虛影。
“無恥!”
白素璃俏臉覆霜,雙眼幾乎眯成了兩把狹長的刀,要將這滿口花花的人渣給亂刀分屍。
不過,她今日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冷聲道:“娘娘宣你入天寧宮!
一炷香時間後,馬車會在庭院等候!
娘娘政事操勞,莫要晚到,惹怒了娘娘。
否則...娘娘可沒我這般的好!脾!氣!”
白素璃咬牙切齒地說完這些話,轉身再也不多看這憊懶的無恥之徒一眼,踏步離開了宮殿。
而她身後,少年的眼神卻恢復了深邃,甚至還藏著一絲冷酷,給人以鐵石心腸的感覺。
修煉會改變人的氣質。
夏閻的氣質已有變化,但其實並不是冷酷,因為...當他稍稍笑起來的時候,那深邃就會變成清澈,那冷酷就會變成同情,就好像凜冬過去,春日到來。
他微微舒展身形,從被褥裡鑽出.
皇后這時候召見我......會是什麽事?
冬狩前的溝通麽?
這樣也好,提前知道計劃,我就能更好地撤離了。